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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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榮苦著臉,又要下棋,“……我餓了。”可不可以不下了。
    溟涬眼神看向身後案上那一盤新鮮的果子,示意她可以邊吃邊下,不耽誤。
    嘉榮對這不甚感興趣,“薑厲最近好似有點長進。”她昨日同他過了兩招,當然,還是自己厲害。
    “拜見祖神。”小仙使將信送上,“師父說,望祖神能在看完書信後,親去翼澤。”
    “唉,薑甜真是……”不思進取的典範,書是看進去了,可是修為沒什麽進步。
    “不行,我要找些鍛造的典籍,給她打造個法器,不然若是被欺負了,她就隻有挨揍的份兒了。”想來撒嬌賣萌到那般時候定是不能救命的。
    九百年期至,天命石再次推演,天宮冥府皆待命,而昆侖卻在此時收到了悠遺神君仙使送來的書信。
    悠遺斟酌後道,“……小仙推演中發現,祖神與嘉榮公主,姻緣不再了。”
    溟涬眉心微蹙,走向天命石,閉目揮掌,石上乍現金光,細密符文環繞。
    悠遺看著眼前的一切,感歎祖神的強悍,自己推演天命要數年,祖神卻可頃刻即成。
    收了掌,溟涬臉色凝重,他們的姻緣,確是不再,且,嘉榮的命相,好似也消失了。
    “你可曾遇過此事。”溟涬問道。
    “稟祖神,小仙在七萬年前曾遇見過一次,那一次,是九靈金母與扶桑王公的姻緣消失。”
    “為何不報。”溟涬詰問。
    悠遺有口難言,在他看來這不是什麽會禍及六合的大事,他隻稟明了金母與木公二人,再未做他說。
    溟涬也知自己問的有些過了,“罷了,守好這件事。”
    悠遺拜禮,“祖神放心,送與天庭的姻緣簿隻書了成緣,這等事是萬不會記的。”
    隨後溟涬便離開了翼澤,又去了天宮。
    夜深,三重天值守的神仙少的可憐,其實,哪怕再多的神仙也是攔不住想悄然來此的溟涬祖神不是。
    三生石還是從前的樣子,這石,是當年溟涬將其劈落於天命石,送與天庭。
    靜謐的廊道,隻有那隻老龜抬眼看了麵前的溟涬一遭,後又悠然的半闔著眼入睡,不甚在意。
    他施法,將刻有自己與嘉榮名字的那一塊找出,在那密布文字的石壁上,他們的名字已然暗淡,神思複雜皆現於溟涬麵目之上,那眉眼之中的凝重讓人心顫。
    玄啟見到的便是這一幕,這位白發異瞳的神仙,是溟涬祖神,他識得。
    “拜見祖神。”他未有驚動其他人。
    溟涬卻隻是看著那雙並立的名字,未有理會玄啟,遂玄啟也看過去,那是嘉榮與祖神的名字。
    “玄啟,在不久前也發現了此事。”嘉榮消失了很久,他總會閑來無事將她的名字調出來,學著她從前的樣子,坐在欄杆上看一看,說不上什麽心思,隻是好似這樣,才能確定這是真的。
    可是在不久前,他便發現,那雙名字,不再淬染金光。
    “小仙並未告知他人。”玄啟又言,這件事傳出去,不知又會被如何揣測,到時嘉榮殿下又會被流言傷害。
    玄啟並未能等來溟涬的一句回話,人便也消失在了眼前,他不知這三生石生了什麽變數,可祖神眼中的沁著一絲傷感卻是真的。
    玄啟把那一晚的事當做奇遇,卻不知竟是還能再遇見一次,隻這一次,他未上前叨擾,隻是看著祖神凝望這那對名字。
    在月華下,清冷的人,清冷的殿,也許祖神也同從前的嘉榮一般,隻是為了驗證這一切是不是真的,可玄啟又想,他是祖神呐,從前那名字金光熠熠時,不還是照樣抵不過他的意願不是。
    也許,如今這名字暗淡,也是應了祖神的意願,誰叫他,是天道的象征呐……
    昆侖虛
    溟涬走了三天還未回的時候,嘉榮就有些神思不定了,總是看不進去字,陸吾卻笑她,說祖神不過才走了三日而已。
    溟涬七日未歸,陸吾也不好再笑,從前祖神走個幾十年不回也是有,可那時是沒有嘉榮殿下在,現下人在昆侖,祖神卻連個信也未留下便走的痛快,可是難為了陸吾。
    嘉榮悶在屋子裏半日,見日頭正暖,便出了門,百無聊賴的在昆侖虛遊蕩,走至寶經閣殿前時,見到的一幕卻嚇了她一跳——
    薑厲,好似在發瘋?
    他身邊倒了兩個小仙娥,人已然一個昏迷不醒,一個口吐鮮血,而薑厲此時,正抱著自己的琴胡亂做弄著,發出痛苦難耐的嘶吼。
    薑甜遠遠的就看見了嘉榮,大聲呼喊,帶著哭泣,“姐姐——!”她也被薑厲波及。
    嘉榮這才發現薑甜也在,遂直接上前,將薑甜與受傷的二人皆轉移至一旁,落於薑厲身側,“薑厲!你怎麽了。”
    可薑厲腥紅了眼,手中琴弦撥弄,徑直攻向她,嘉榮閃身避開,想來他已然不能辨人了。
    “姐姐——!是薰華,他在控製哥哥!”薑甜憤恨的看著薰華,是那個人,同哥哥言語幾句便出手,用手中的銅鈴,擾了哥哥的神誌,哥哥才變成了這般模樣。
    嘉榮看向一旁的薰華,她以為薰華是在此製止薑厲,仔細看去才見她袖中綻開銅鈴,其下墜六道銅珠,不知是何法器,見嘉榮發現,甚至都不再隱藏。
    見狀,嘉榮回身一掌劈向薑厲,奪過他手中的琴,拋向薑甜,“叫你背的曲子!快彈!”
    薑甜被動的接過琴,戰戰兢兢的回想著琴譜,繼而斷斷續續彈奏出音,薑厲終於緩了動作,隻抱著頭在原地呻吟。
    嘉榮這才轉頭對付薰華,“你究竟是何居心——!”隨即喚出阿香,一劍劈了過去。
    薰華避開了這一招式,手中鈴鐺卻未停,嘉榮背劍在後,閃身在她眼前,奪下鈴鐺,立時在其掌中化作飛灰,“你竟如此惡毒。”這法器沾染惡氣,說不得是什麽邪物。
    薰華卻未多言,化出一截柔似長鞭,刃似脊骨的法器,一招揮去,道道寒冰利刃落於所觸之地。
    見此,嘉榮方知她絕無留情,便不再忌諱,一招一式都迫的薰華步步後退。
    將暮青烏等人到時,薰華正被奪了長鞭,寒冰落地,冰刃濺傷嘉榮右臂,見了腥紅鮮血。
    見人被製服,嘉榮便自腰間揮出一道捆仙索,將薰華束縛,才回神看向薑厲,他正在一旁閉目調息,麵色如常,才放下心,收起阿香,走向困居在地的人,俯視著她。
    在青烏等人以為這一切已經結束的時候,嘉榮一腳將薰華踢出,人影快的隻聽見‘砰’的一聲,薰華口吐鮮血。
    在場之人想不到,薰華也想不到,這般人在,她還敢對自己下手。
    子熙急忙前去照看薑甜二人,不再理會,青烏等人要上前扶起薰華,卻被將暮攔下,他們隻得眼看著嘉榮手執薰華的骨鞭,走向那已然不能動彈的人。
    “你惑薑厲出手傷人,為什麽?”她自認他們姐弟三人未得罪過她。
    “嘉榮殿下說笑了,是他先傷人,我不過出手製止,您不問緣由的上來與我相對,還重傷於我。”薰華吐了一口血,滿是不可思議。
    一道鞭抽來,薰華慘叫一聲,這骨鞭不施法力也道道齒痕,痛入骨髓。
    嘉榮蹲下身,在她眼前,“你這般顛倒是非,給誰看?”嘉榮鞭子指向那邊的青烏等人,“他們?”
    “嘉榮殿下,你是貴為天族公主,可我也是天族子嗣。”
    又一道鞭抽來,薰華連喊疼的力氣也沒了。
    “哦,是麽,那又怎樣。”
    直到嘉瑤帶著陸吾前來,一切方結束,可嘉榮沒有收捆仙索,就那麽看著她被綁著抬走。
    而溟涬回來時,已經是三日之後了,沒有告知任何人,還是嘉榮前去找陸吾之時,他支支吾吾的說祖神已經回來了。
    “殿下,且慢!”陸吾攔了嘉榮,多有猶豫。
    “怎麽了?”她不明所以,隨後反應過來,抓著陸吾的衣袖道,“是不是我打架的事你告訴他了。”
    “小仙……小仙當然得告知祖神。”陸吾想說的不是這個。
    見他麵色有難,嘉榮心想不好,“……是不是,他生氣了?那我去解釋,真的不是我故意要打架的。”
    “殿下!”陸吾扯住她衝進去的勢頭,“……殿下,祖神現下,不見任何人。”
    嘉榮愣怔了一下,緩緩轉過頭看向陸吾,似是在確認這句話包不包括自己,而後確認,真的不見自己,“那,我先回去。”
    “殿下,請……”陸吾也是第一次見祖神這般樣子,從前無論發生什麽,都沒說有連殿下也不見的時候。
    嘉榮有些忐忑的回了屋子,一路上都在想為什麽溟涬會生氣。
    這越想,心中便越發的不安,慢慢的,演變成了自責……
    悠遺已在此恭候多時。
    “拜見祖神。”其實此前,他也還不知祖神會否前來。
    “你言天命姻緣有變?”悠遺信中說三生姻緣石有異,說的是自己與嘉榮。
    “好嘞!”嘉榮乖乖坐下。
    然嘉榮並未等到溟涬教自己打造法器,陸吾告知她,祖神離了昆侖,去向不知。
    “殿下放心,祖神走前還囑咐陸吾找了書籍給殿下送去,想來不出幾日便回來了。”他想著祖神當是去尋了悠遺神君,可也並未確切說明,便未敢相告。
    “好罷。”嘉榮隻好自己鑽研起來鍛造典籍。
    翼澤
    “我想……”正待找借口,溟涬落下一子,順便開了口,“我教你打造法器。”
    “待陸吾回來,讓他給你送去。”溟涬將人召到身邊,鋪了棋盤。
    悠遺看向那巨石,“今次推演的姻緣,小仙已經交予了天庭,可是,卻發生了一件不尋常之事。”
    “說。”
    “陸吾送了什麽人出去?”她隻遠遠看到陸吾身側有人,辨不清麵目。
    “天命石推演即成,告知一聲罷了。”
    溟涬收下了書信,卻未即時打開,而是命陸吾將人送走。
    空蕩的殿內,溟涬看著那封信,心有異動,遲遲不能將其拿起,而後傳來了嘉榮的聲音,更是下意識將信收藏了起來。
    “每一次都要來告知你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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