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曆史上那個手刃毛文龍的徐敷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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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崇煥想了想,回道,“奴酋都快圍城了,這堅壁清野,我總還有許多要緊事要處理。”
    袁崇煥覺得他這樣一說,徐敷奏總該有正事說正事,沒正事也該停止獻殷勤了。
    徐敷奏走到近前,黃黃的燈火映出他黑天白雪間疏朗清秀的眉目,“都這時辰了,袁臬台該吃飯了罷。”
    袁崇煥的臉頰裹貼在厚厚的鬥篷裏,他慢慢走出議事廳,心情如足下那一連串淩亂的腳印般灰暗。
    袁崇煥一怔,他原以為徐敷奏來找他,是有什麽關於寧完我的情況要匯報。
    徐敷奏見他站在原地不動,又補充了一句,“打什麽仗都不差這一頓飯的時間。”
    雪越來越大,把白晝都下成了黑夜。
    徐敷奏又近前一步,將油紙傘移到袁崇煥頭頂,注視著他無聲而笑。
    祖大壽攏了攏身上的披風,用一種略帶調侃地語氣向徐敷奏問道,“今日袁臬台吃什麽?溫不溫酒,須不須得人傳唱上盞啊?”
    徐敷奏撇了下嘴,豐神俊朗的五官間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風流,那神態任誰看了都不會相信這個青年竟然能手刃毛文龍,“祖中軍這話不是白問一句?誰不知道現在軍中禁娛呀?我總不會連太祖皇帝的祖訓都不放在心上。”
    祖大壽道,“太祖皇帝禁的是軍中唱戲,又沒有禁娛,再說了,你又不算是唱戲的。”
    徐敷奏軟綿綿地笑了一下,語氣卻像是藏了一個針,隻是這根針的刺是歪的,怎麽紮也紮不痛人,“是的呀,我還不如唱戲的呢,京諺有道,小唱不唱曲呀。”
    一陣西北風吹來,袁崇煥不由渾身一凜。
    他想起來了,這個先是以糧餉為餌,誘引東江大批將士逃亡山海關,而被毛文龍參奏,爾後又親手謀殺毛文龍的徐敷奏,原來是袁崇煥從前結識的京中小唱。
    京中小唱是晚明的一種特殊產物,由於朝廷嚴禁大明官員私狎女伎,於是朝野間便逐漸開始盛行龍陽之風,達官顯貴設宴,每每由男童少年侑觴佐酒,傳唱上盞,這種男童被稱作“歌童答應”,後又被命名為小唱。
    晚明的小唱雖是男子,卻往往以狡猾豔麗、善解人意著稱。
    這些小唱周轉於朝廷要員之間,有的能靠體察人意被擢任功曹,其具體流程無非是先用錢捐個衙吏,當著出息了,就升任縣丞、主簿了。
    這種事情從萬曆年間就開始泛濫開來,到了明末早就見怪不怪了。
    有的小唱則被顯貴納於邸第,專門為主子負責接待親近好友,這種例子裏最出名的是沈一貫的兒子沈泰鴻。
    而徐敷奏此人,大概介於小唱的這兩種常見結局之間,他似乎既是袁崇煥的入幕之賓,又是袁崇煥的得力幹將。
    不錯,徐敷奏必定是通過袁崇煥的關係才能加銜裨將,在軍中做事的,因此曆史上的袁崇煥才能對他百分之百地信任,連殺毛文龍這樣的大事都能委任於他。
    袁崇煥一想起他的身份,頓時像是被衣服裏放進了七八條毛毛蟲般渾身不自在。
    難怪曆史上毛文龍也不喜歡袁崇煥,袁崇煥派了這樣一個身份的人去處理東江鎮事務,顯然是不把毛文龍放在眼裏,將毛文龍與倡門優伶視為一丘之貉,就毛文龍那個氣性,哪裏受得了這種羞辱?毛文龍又豈會給袁崇煥好臉色看?
    祖大壽還在跟徐敷奏笑,“那要是袁臬台叫你唱個戲,你唱是不唱?”
    徐敷奏“噯呀”一聲,帶出點兒嗔怪的腔調,“那要看唱什麽戲了呀。”
    祖大壽半真半假地道,“王伯良的《裙衩婿》你唱嗎?”
    徐敷奏噝噝地笑道,“不得了,不得了,這可有辱斯文。”
    祖大壽笑道,“什麽有辱斯文?這王伯良是王陽明的侄子,跟徐文長學的作曲,這還不能算有家學淵源?”
    袁崇煥終於聽不下去了,明末風氣就是這個特點,該開放的地方不開放,不該先進的地方倒是比四百年後還前衛,他側過頭,對祖大壽道,“吃飯就吃飯,唱什麽戲呢?”
    徐敷奏笑道,“看到伐?袁臬台不愛聽我唱戲。”
    袁崇煥不理他,單單朝另外三人告辭道,“那我先吃飯去了。”
    三人自然無有異議,紛紛將單獨相處的空間留給了他二人。
    雪花撲簌簌地落下來,方才談笑間呼出的熱騰騰的鼻息就消散在茫茫的空氣裏了。
    袁崇煥在心裏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徐敷奏打發走,讓他離開自己身邊。
    他這時倒不是為了毛文龍和東江鎮,而是徐敷奏這個人在他旁邊就讓他感到渾身不舒服。
    兩人共撐著一把傘,在雪地裏緩緩而行,袁崇煥正琢磨著怎麽開口呢,就聽徐敷奏道,“今年真是連個年節都沒消停。”
    袁崇煥單調地應了一聲,“是啊。”
    徐敷奏道,“估計過了元宵節,仗都沒打完呢。”
    袁崇煥道,“那是。”
    徐敷奏道,“今年真是冷得出奇,城裏的井水都凍住了,我原本想呢,這渤海結冰了不要緊,鑿個冰窟窿一樣能撈海魚,沒想到年都沒過完,韃子就打來了,這沒辦法,隻能布置著給你燉個半翅鶡雞,燉了一上午了……”
    袁崇煥打斷道,“你有沒有想過換種方式生活?”
    徐敷奏愣了一下,“什麽?”
    袁崇煥道,“男子漢大丈夫,本該頂天立地,建功立業,你總這樣陪在我身邊,整日操勞這些生活上的瑣事,你不覺得煩悶嗎?”
    袁崇煥說這話時語氣冷冰冰的,他其實能把話說得更難聽一點,因為就他個人而言,他是真的沒辦法忍受一個人能把自己的全部人生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無論是這個人是男人還是女人。
    徐敷奏回道,“我不覺得煩。”
    袁崇煥道,“那是我覺得煩,我覺得你這樣特別煩。”
    徐敷奏不以為意地笑笑,輕聲細氣地反問道,“那你說我該怎麽辦?”
    袁崇煥道,“我給你一筆錢,你想捐官就捐官,想做生意就去做生意,想幹什麽都行。”
    徐敷奏又笑了笑,“要死了,你在打發我走啊?”
    袁崇煥冷著臉,“我是在打發你走。”
    徐敷奏停下了腳步。
    袁崇煥也跟著停了下來,“寧遠城馬上要戒嚴了,我可以在戒嚴之前送你出城,駐守前屯的趙率教素來與我交好,他可以保護你的安全,再不濟,高第在山海關一直下命令回撤,你現在返回山海關關內,高第必然不會為難你……”
    徐敷奏截住他的話頭道,“難道你覺得我是那等貪生怕死之輩?”
    袁崇煥剛要開口,就聽徐敷奏又反問道,“袁崇煥,你有沒有良心?我這些年同你一道風裏來雨裏去,你能殺韃子,我也能殺韃子,你憑什麽覺得我會怯戰怕死?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袁崇煥沒想到徐敷奏能如此理直氣壯,他抿著唇支吾了一會兒,道,“我是為你好。”
    徐敷奏道,“不用,噯,真不用,袁臬台,袁老大人,草民徐敷奏還真不需要你袁大人打著‘為你好’的旗號來指點我的人生。”
    袁崇煥一下子被徐敷奏堵住了,他倒不是啞口無言,他是震驚徐敷奏怎麽能這般無法無天,他同袁崇煥的關係,絕對比後世要想象得更深更複雜。
    當然袁崇煥是可以采取強製手段的,但是這時現代人袁崇煥還沒適應“袁大人”這個身份,他希望的是徐敷奏能像曆史上他手刃毛文龍時那樣相機行事,絕不讓他袁崇煥感到為難。
    徐敷奏盯著袁崇煥看了一會兒,眼神仿佛要把袁崇煥燒穿一個洞,“我知道了,你是覺得這仗咱們要輸給韃子了,所以你故意提前將我送出城,好教你定定心心地像袁應泰一樣慷慨赴死,是不是?”
    袁崇煥蠕動嘴唇,道,“你還真會編故事。”
    徐敷奏一見他如此,反笑了起來,道,“我又不怕你自殺。”
    袁崇煥道,“我沒想自殺。”
    徐敷奏道,“我又不是沒你過不下去了,你要是死了,我一個人照樣繼續抗金。”
    “我知道的呀,你們文人要名聲,我要是跟你一道去死了,你怕別人說我跟你是殉情,而不是殉國。”
    “你要想自殺,你就篤篤定定地去死好了,我徐敷奏頂天立地一個男子漢,就算不跟你一道去死,我照樣能青史留名。”
    袁崇煥聞言,不禁有些動容。
    徐敷奏並沒有青史留名,毛文龍在《明史》裏麵還有個在袁崇煥後麵的附傳,而徐敷奏呢,他的名字在袁崇煥的個人傳記裏就隻留了一句話,連個“殺害毛文龍的幫凶”的名頭都沒混上。
    徐敷奏見袁崇煥說不出話,揚起嘴角勝利似地笑了起來,“我這樣說,你心定了罷?”
    袁崇煥頓了一頓,道,“那我要是不自殺,我投降呢?”
    徐敷奏挑眉道,“你投降?你會投降?我看就是皇帝投降了,你都不投降呢。”
    袁崇煥道,“那我就是想投降了,你待怎麽樣呢?”
    徐敷奏嘻嘻笑道,“你說我能怎麽樣?你以為我能怎麽樣?”
    袁崇煥道,“我沒跟你開玩笑。”
    徐敷奏道,“我也沒跟你開玩笑呀,反正你當我好騙呀,一句話就把我騙得團團轉,我說袁臬台,倘或你要投降,你總得先說服滿桂跟祖大壽罷?否則你前腳投降了,後腳滿桂和祖大壽就跟奴酋打起來了,那你這個降不是白投了嗎?”
    袁崇煥道,“你怎麽知道我沒說服他們?”
    徐敷奏道,“哦,你已經說服他們跟你一道投降後金了,那他們方才見我怎麽叫我唱戲啦?這種時候還有心情談戲啊?不應該趕緊一刀把我砍了,再拎著我的首級衝出城去,把那寧完我追回來嗎?”
    袁崇煥道,“你以為你的腦袋那麽金貴啊?”
    徐敷奏道,“我的腦袋總沒有孫督師的身家性命金貴,你要是連孫督師都不管不顧了,那我的腦袋難道不是更加一文不值了嗎?”
    袁崇煥瞪著徐敷奏說不出話。
    徐敷奏哈哈一笑,似乎很享受袁崇煥一時語塞的樣子,“倘或你要我的腦袋,你就來拿呀,我肯定束手就擒。”
    袁崇煥跟他說不下去,隻得一甩袖子,不分東南西北地就往前走。
    徐敷奏三步並作兩步地跟了上去,依舊給他打傘,“反正我不走,你要是投降了後金,我就跟了你剃發當包衣去。”
    袁崇煥道,“這時候你又不想一個人繼續抗金了?”
    徐敷奏道,“你連朝廷的反都造了,那我有什麽辦法啦?你既然不想流芳百世,那我就隻能跟你一道遺臭萬年了。”
    從議事廳到後花園的這一段路,袁崇煥可算是見識了什麽叫死皮賴臉胡攪蠻纏,他這個現代社會的文明人還真攪和不過徐敷奏這個四百年前的京師小唱,徐敷奏是生死都要賴在他身上了,他怎麽甩都甩不掉。
    譬如他說,“你真要當包衣啊?當包衣要跟韃子三跪九叩,你能受得了?”
    徐敷奏就不鹹不淡地回嗆道,“我當包衣去你就心疼我了?這小唱見士大夫,不是本來就該跪拜叩頭?早幾年我朝你袁知縣磕頭的時候,怎麽不見你這樣講?難道我跟韃子磕頭才算磕頭,跟你磕頭就不是磕頭了?”
    袁崇煥又拿出後金屠遼的事跡,“誰心疼你了?這早幾年是早幾年,早幾年那韃子還沒開始屠殺漢人呢。”
    徐敷奏就嬉皮笑臉,“又當我好騙是罷?韃子也不是什麽漢人都殺,‘四不殺’聽說過罷?奴酋無論怎麽屠殺漢人,那做鞋子的皮匠、製器皿的木工、縫補衣服的織針工和能取樂的優伶統統都是不殺的,我要去了後金,那我也算是漢人裏的稀缺人才。”
    這時袁崇煥就沒好氣地道,“人家把你當個供人取樂的玩意兒,你還挺自豪?”
    徐敷奏就咧開嘴笑,“我這不叫供人取樂,我這叫討人喜歡,我長得好看呀,長的好看就是了不起曉得伐?那個開原劉興祚曉得伐?人家就是長得好看,剃了頭,照樣娶韃子公主去了。”
    實際上劉興祚娶的是薩哈廉的乳母的女兒,薩哈廉是努爾哈赤長子代善的第三子,這一層姻親的含金量遠遠比不上李永芳的那個“撫順額駙”的名頭,劉興祚更談不上是因為長得好看而娶了格格。
    但是作為有意叛金的漢人將領,劉興祚自天啟三年就開始屢次與大明暗通款曲了,那時與劉興祚聯絡的先是袁可立,後是孫承宗,孫承宗一離開遼東,這條線就由袁崇煥負責了。
    因此徐敷奏這會兒提及劉興祚壓根就是在耍無賴,在天啟六年這個時間點上,劉興祚雖然人還在後金,但是離實質上的歸明已經不遠了。
    袁崇煥此時不禁便與臨死之前的毛文龍產生了共鳴,原來毛文龍當時是被這樣一個人給製服得動彈不得的,當真是英雄氣短,死都死得不痛快。
    兩人鬥著嘴行至一道垂花門前,徐敷奏站住了腳,道,“好了,你進去罷。”
    袁崇煥道,“你不進去啊?”
    徐敷奏道,“我一個外男,我進去幹什麽?你不是有小妾服侍嗎?我一進去算怎麽回事兒呢?”
    袁崇煥道,“哦,這時候你又算外男了。”
    徐敷奏道,“我要是不算外男,你養得起我嗎?沈一貫的兒子在家裏養個小唱,那得要專門造一個園子,金屋藏嬌,有來客了才出來作陪,就你在廣東那老宅子,白送給我我都不住,就你那點俸祿,還不如我殺韃子得的賞銀多。”
    “還你養我呢,大言不慚,我要等你養我早成餓殍了,講話的時候要下巴托托牢曉得伐?要我說呢,這仗要是沒打贏,陛下一生氣,把你革職削籍了,將來還指不定是誰養誰呢。”
    袁崇煥覺得,他跟徐敷奏真沒法兒溝通,這三觀南轅北轍,簡直雞同鴨講。
    不過徐敷奏能冒著生命風險堅持留在寧遠城,袁崇煥心裏還是有所觸動的,他在現代對小唱這樣的群體雖然能做到不歧視,但是像這樣在感情上的深入了解還是頭一回。
    袁崇煥心想,大不了等寧遠之戰打完,我不給他上疏表功,他見別人都有戰功獨他沒有,難道他還能一直毫不計較地繼續留在袁崇煥身邊?
    有了這樣的打算,袁崇煥便不再與徐敷奏多說,隻是道,“行唄,就你能耐,往後我就等著你養了。”
    徐敷奏聽了,反倒很有風情地把眼睛一瞪,“你要我養啊?那你得跟我去福建立張靠身文契,正式作了契兄契弟,我當然負責到底啊。”
    袁崇煥“嗬嗬”一聲冷笑,再也不接徐敷奏的話茬,轉身就進了後宅。
    滿桂和袁崇煥的這份交情發生在天啟四年,當年督餉郎中楊呈秀克扣軍糧,寧遠參將徐璉的部隊發生兵變,召集士兵圍攻袁崇煥所在的公署。
    危急之際,是滿桂迅速率領家兵前往營救,徐漣素聞滿桂勇猛,不敢應戰便撤圍向東邊逃奔,滿桂和袁崇煥便領軍追上,斬殺了兵變發起者。
    袁崇煥知道滿桂是擔心自己的身體,他是讚成自己去吃飯的,但是他察覺出滿桂對徐敷奏的態度很不一般,仿佛是樂意跟著徐敷奏將他袁崇煥慣得坐享其成似的。
    袁崇煥又是一怔,暗道,這徐敷奏怎地與自己這樣隨便,他好像跟袁崇煥並沒有什麽親戚關係啊。
    滿桂聽了,反在一旁笑道,“袁臬台,你就聽徐都司的去吃飯罷,所謂堅壁清野,無非是焚盡城外民居,攜守具入城,加強城防,排除隱患,這些事情咱們早做熟了。”
    袁崇煥一聽要焚民居,趕忙就道,“我不是怕你們手生,我是怕擾民。”
    滿桂笑道,“我手下的那些家丁,你還信不過麽?你要不信,我就派他們將這公署再圍一次。”
    這是滿桂在與他開玩笑,袁崇煥聽出來了,這是一種親密的玩笑,一般武將跟文官都不敢這樣開,非得是有過命的交情才能這般彼此寬縱。
    不料,徐敷奏卻道,“你今日自早起便水米未沾,再這樣下去,奴酋還沒打來,你倒先把身體煎熬壞了。”
    袁崇煥覺得徐敷奏的語氣有些奇異,他知道曆史上的徐敷奏可堪稱是袁崇煥的得用心腹之一,但是用這樣的口吻去催頂頭上司吃飯,似乎實在是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袁崇煥回道,“就我一個人吃飯,讓將士們冰天雪地地幹活兒,我怎麽好意思?”
    何可綱跟在後麵道,“袁臬台還是去吃飯罷,你要是餓出個三長兩短的,那咱們就直接不戰自潰了。”
    局麵還真是很難扭轉呐。
    袁崇煥正低頭思忖著,忽地肩上被祖大壽輕輕一拍,“徐都司在等你。”
    好了,隔了四百年,他總算領教了曆史人物的苦衷了,曆史上解決不了的問題,到他這裏似乎依舊毫無頭緒。
    魏忠賢的閹黨依舊凶狠,毛文龍還是遠在東江鎮不會輕易受遼西掌控,天啟皇帝和崇禎皇帝仍然多疑剛愎。
    袁崇煥抬頭一看,原來是方才送寧完我出城的徐敷奏戴著鬥笠、撐了油紙傘,提著一盞黃澄澄的夾紗燈朝這邊走來。
    曆史上的徐敷奏是袁崇煥雙島斬帥的主要執行者之一,據說當時袁崇煥剛朝毛文龍喊了一聲“綁了拿下”,還沒正式說要處斬呢,徐敷奏就已反手將毛文龍的兩臂卸下,並將尚方劍抵在毛文龍的脖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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