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霧都開膛手 E13.
字數:7060 加入書籤
她想確定黎漸川究竟對她的法則有多少了解,如果黎漸川猶豫,暴露出外強中幹的模樣,那她就會在真空時間結束後的第一時間,和莊園聯手,殺死這兩個人。
當然,如果黎漸川猜錯了法則,那就會直接被抹除,也犯不著她費力。
安娜口中飛快說著,但眼底卻暗沉下去。
黑白的世界中,黎漸川對上那隻眼睛,心裏莫名湧起一絲奇異的感覺。
她不太相信黎漸川能猜出她的法則,因為她的法則條件複雜,且有些匪夷所思。
但她不敢賭。
那隻形狀姣好的桃花眼緩慢地撩起一排纖長的睫毛,流轉著霧蒙蒙的幽暗望過來,與另外淌血的半張蒼白的臉構成了一種殘忍妖異的美豔。
在她得到這條法則,就知道正常玩家絕對猜不到尤其是和她水平差不多的,隻存在於低端局的玩家。這些低端玩家對於法則的理解,大多還停留在“能”和“不能”這樣膚淺的限製上,根本不會想到其它。
黎漸川看到安娜眼底毫不掩飾的狠毒與絕望,確定了自己心裏的猜測。
“你的法則確實很難猜。”
黎漸川說,“但你可能忘記了,我連續三個白天都見過你。你的妝一天比一天厚,灰色的頭發在變白。今天這場雨,將你的偽裝洗掉了一部分,就更肯定了我的猜測你在變老。因為除了第一天晚上之外,你再沒有成功殺死其他玩家。”
“在知道是你拿了一血之後,我就很疑惑。在沒有確定周圍情況的第一個晚上,你為什麽要不顧一切匆匆出手,殺死第一個玩家。”
“在明知很多人都盯著新人時,為了不暴露身份,有經驗的老玩家都不會立刻且親自動手。但你動手了。那就證明你有必須動手的理由。而且第一晚你的馬車裏,除了風鈴聲與精油味,還有一股屍臭。”
黎漸川冰冷的視線看著她“你馬車裏的精油越來越濃,但這也無法掩蓋你身上的屍臭味。而且你除了陰天,出行大多在馬車裏,或者走在陰影中”
安娜的身軀慢慢變得透明,但她仍是不甘心,一雙瘋狂的眼睛瞪著黎漸川“不、不會這些線索根本不足以讓你猜出來你不知道嗎法則不能隨便猜,你萬一猜錯死的就是你”
一直沉默的寧準突然笑了。
“說你蠢呢,你還不信。”
他喉結滾動,嗓音沙啞冷峭,“那本黑皮書你知道找人拿回去,就不知道再仔細看一遍”
“那本書的第57頁,講了一個有趣的儀式。一個瀕死的人,和死神做了交易,用一天殺一個人的條件,換來繼續活下去的資格。但他一旦停止殺戮,就會變得蒼老,身上散發屍臭,畏光,是半隻腳踏進冥界的活死人”
黎漸川接道“而且最巧的是,記錄這個儀式的人,就叫羅尼。和扉頁的簽名是同一個人,字跡一模一樣。我在警局打聽了下這個名字,倫敦與宗教有關的名叫羅尼的人,至少有六個。”
“在這六個裏,有一個是幾年前德蘭鎮教堂的教父。德蘭鎮至今隻有過三個教父,第一個老死了,第三個是現在的教父,那麽羅尼就是第二個。而你說過,你的丈夫洛克,做過德蘭鎮的教父”
“如果洛克是記錄這個儀式的羅尼,那他很有可能在自己身邊見過這個儀式。而你身上的那些解釋不通的地方,還有那些細微的東西,就立刻變得十分明顯了。”
“你要殺人才能存活,卻不能是殺其他nc,如果可以,恐怕你早就殺了,也不會出現這些儀式後的特征。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你需要殺玩家來獲得存活時間。第一晚的晚餐,你在所有人剛坐下時就掀開了卡牌,看了自己的法則。你知道自己需要殺人,所以不惜冒著暴露的危險,在餐桌上就對新人進行引導暗示,設下圈套。”
“你太急了。這種急並不正常。而在遊戲裏唯一能強製玩家必須做什麽,且不能違背的,隻有法則。”
黎漸川道。
安娜眼神呆滯。
太急。
她又一次聽到這個評價。也終於明白,為什麽上一次寧準對她說出這兩個字。恐怕在她擊殺新人時,他們就已經懷疑她了吧。
那本書她不是不想再仔細看一遍,隻是洛克將書拿回來之後,上麵就有了寧準的毒液。就算寧準說沒事,但誰敢相信她根本不敢碰那本書。
而在親自去見過寧準之後,黑皮書就又理所當然地落回了那兩人手裏。
除了第一晚匆匆翻過,她再沒有機會去細讀。
而那些細微的動作,她明明已經很注意了,但還是被發現了
可以說,如果遇到的不是五感非人類的黎漸川,和妖怪一樣的寧準,安娜真的可能會成為這場遊戲的通關玩家,順利殺到僅存三人。
但很不幸,她這個青銅最終是沒有幹過下凡的王者。
在安娜的身影漸漸透明,直至消失時,黎漸川忽然感覺到一股奇異的力量從安娜體內抽離,落到了自己身上。
“ kied cat。”
“foo the ”
黎漸川渾身一震,竟然恢複了行動能力。
真空時間還沒有到,寧準也沒有立刻將自己的真空時間解除。
安娜如被一隻無形的手抹除一樣,徹底消失,染血的剪刀猝然落地,寧準仍被禁錮在原地,微抬起眼,看著黎漸川走過來。
黎漸川半跪在寧準麵前,抬手摸上寧準被刺穿的那隻眼睛。
“我也知道你的法則。”
他慢慢低下頭,聞到那股濃烈的血腥味,眼神冰冷沉靜,“不怕我說出來”
寧準有些眷戀地在他手心蹭了蹭,那隻桃花眼注視著他“那你要抓緊時間,說破法則隻能在潘多拉的晚餐或真空時間裏進行,其他時候,都是不算數的。而且每個人每天隻有一次機會。”
黎漸川的指尖觸到寧準臉上黏稠的血液,和一小片細膩如脂的肌膚。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寧準。
世界慢慢恢複斑斕的色彩。
寧準抬起手抱住了黎漸川的脖子“眼睛疼”
真會撒嬌。
黎漸川嫌棄地皺了下眉,手掌卻握住那截細腰,脫下風衣蓋過去,將蜷起身子的人穩穩地抱進了懷裏。
理也沒理一臉懵逼的喬治和菲娜,黎漸川一腳踹開被釘死的窗戶,直接從閣樓上跳了下去。
“哦,天呐”
喬治驚呼。
他跑到窗邊,卻看到四五層的高度,黎漸川竟然像翻了個台階一樣輕輕鬆鬆落了地,然後直接拽過一匹馬騎上,衝出了莊園。
暴風雨不知何時停了,天際飄起晚霞,空氣中彌漫著雨後青草的芬芳。
吉爾特莊園籠罩在一片橙黃的暖光裏,不複陰森詭異。
德蘭鎮的一間私人診所裏。
寧準的眼睛經過簡單的處理,被包了層厚厚的紗布。
他躺在診所的床上,疲勞地閉著眼,低聲說“沒必要處理,隻要不死,天亮的時候都會好。我受過比這些更重的傷,活得下來就可以。”
黎漸川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叼著根從醫生要來的雪茄,看了他一眼。
寧準“你用門板托著我遊過河,渾身都濕透了,去換身衣服嗎時間還早,晚飯前趕得回去。”
黎漸川看著他沒動。
桃花眼無力地眨了眨,寧準翻了個身,正對著黎漸川,輕聲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但魔盒遊戲玩家已知的部分,永遠都隻是冰山一角。這次我讓你說破安娜的法則,你應該得到法則力量了吧”
“法則,這個東西很難解釋。”
寧準眨了眨完好的那隻眼。
“簡單來說,每個玩家開場都會得到一個必須要遵守的法則,違背或者被識破,就會被抹殺。而你識破別人的法則,就會獲得那個人的法則力量。如果你最後順利通關遊戲,你本場的法則就會進化成一種特殊能力,而你在本場捕獲的其他人的法則力量,可以增強你的特殊能力。”
“但每個玩家隻有一種特殊能力。”
寧準解釋“如果你第一場遊戲的法則進化為了特殊能力,那麽你第二場就可以在不違背第二場的新法則的前提下,使用這種能力。等到第二場通關時,你會麵臨兩個選擇。一個是繼續保留你第一場獲得的特殊能力,並用第二場的法則力量使其增強。另一個,就是你認為第二場法則進化而來的特殊能力更加出色,所以放棄第一場的能力,選擇保留第二場的。”
“有人為了不讓其他玩家猜到,每場結束都會選擇新能力。這樣選的好處顯而易見。但也有人一直保留著某種能力,隻選擇進化,不選新能力。這種選擇的好處,就是能力可以不斷增強。”
“再普通的能力,在多次增強之後,也可能會變得讓人頭痛。”
寧準說完,有些口幹舌燥。
他探出舌尖舔了舔唇瓣,用腳踩了黎漸川一下“水。”
寧準的解釋與黎漸川的猜測差不多。
他對此沒有其他疑問,起身倒了杯水喂給寧準。
寧準就著黎漸川的手喝完水,舌尖不安分地擦過黎漸川握著杯子的手指,尖尖的虎牙在上麵磕了一下。
黎漸川的手一抖,差點把被子摔了。
“哥哥,你真敏感。”
寧準撩起眼皮,放肆地在那根手指上又舔了兩下,濕軟的唇瓣裹著指尖,吮出細微的水聲。
黎漸川聽著這聲音,腦袋裏情不自禁地想起寧準在他耳邊念過的小黃文。
他忍無可忍,沉著臉用那根手指狠狠按住了寧準蒼白的唇。
直到那片唇瓣被擠壓得現出殷紅飽滿的血色,齒間晶瑩的水色有些控製不住地洇濕過來,他才抽回手指,冷淡地揚了下眉,拉過寧準的兩隻腳,往自己已經被體溫熨幹的腹部一放。
放完,他和寧準都是一愣。
寧準踩著他的肚子彎起桃花眼。
黎漸川卻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這不是賤的嗎
難得地可以暢所欲言,即便黎漸川不是什麽話多的人,也還是感到一陣暢快。
他不想再聽安娜的廢話,直接說“你的法則,是殺死玩家換取存活時間。也就是說,你在遊戲剛開始時,快要或是已經死了。”
安娜一怔。
“你算個屁。”
在拙劣的挑撥話語裏,黎漸川冷如劍鋒的眉一揚,幹脆利落地打斷安娜的自說自話。
每場遊戲,每個玩家隻能申請一次的“真空時間”顯然很寶貴。所以他不能浪費寧準的這次時間,雖然他不知道寧準為什麽不自己說破。
黎漸川能感覺到,在周圍的景象變成黑白時,加之在他身上的那股屬於法則的力量仿佛瞬間消失了。
這就意味著,在真空時間,他不必再遵守“隻能說謊”的法則。
安娜仍在一臉真誠地勸說“我們可以合作,我的特殊能力已經到了極限,本場遊戲不能再使用,你不用防備我,沒了特殊能力,我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人而已,而且,我可以為你一個重要線索”
一旦法則被說破,那擁有這條法則的玩家會直接被遊戲抹除,現實也會立刻死亡。所以她在拖延時間,在觀察。
“不不可能這條法則根本不會暴露你怎麽會知道”
她簡直難以置信。
黎漸川的目光在掠過她握著剪刀的手時一頓,聲音裏淬著冰一樣冷。
“等等別說”
他頭皮發麻地聽著那聲辣耳朵的“川哥哥”,將視線移向安娜。
“你的法則”
安娜慌亂阻止,她的眼中泛起一絲奇異的亮光“我可以幫你你是不是也是受製於ghost,所以才跟著他我可以告訴你莊園的秘密,讓莊園幫助我們,一起殺了他你難道就甘心一直被他利用”
“他這種狠毒的人,根本不值得信任,到了最後他一定會殺了你,用你的法則力量來增強自己的特殊能力”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