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霧都開膛手 E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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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
裝飾與油畫破碎橫飛,斧子將牆壁劈開一道極深的裂痕。
看門人掄起那把滴血的斧子,哢地一下將椅子一分為二,碎片四濺。
渾身血瘤的看門人動作怪異緩慢地朝著客廳走來,嘻嘻的孩童笑聲尖銳嘶啞。
“嘻嘻”
孩童笑聲陡然變得尖利刺耳。
斧頭在潮濕的木地板上拖動著,刺啦作響。
所有的呼吸聲都帶著驚恐的哭腔,壓抑的低泣哽咽響起。
窗外的雷聲轟隆巨震,狂躁的雨聲又在漸漸變大。
黎漸川多年的訓練反應,讓他在蠟燭熄滅的瞬間就選擇了靠近客廳門口的牆角,像一片無聲的陰影一樣貼在黑暗中,注視著狼藉的客廳內的一切。
他大概猜到了一部分死亡條件,但結合之前幾個人的死亡,他還是有些疑惑,不能確定。
絕望崩潰的氣氛中。
寧準繞到他背上,蚊鳴似的聲音鑽進他的耳朵內“我看到了。”
他的語氣異常冷靜,語速極快“雀斑少年說莊園看守者不值得信任,他背後的血字卻是他像怪物一樣,會拖著斧子砍死我們,很顯然,那行血字是他心裏那一刻的想法,而他反駁的是卡特,所以看門人殺了卡特。”
黎漸川腦內立刻一清。
如果是這樣。
刻薄的年輕貴婦麗莉背後的那句“這是一座吃人的莊園”,就是她那一刻的想法,而當時她的想法有意識或無意識地針對了阻攔她的那個女人,所以那個女人被所謂的吃人的莊園,吃掉了。
黎漸川飛快地回憶著之前幾個人的離奇死亡。
凱爾去開窗被人皮黏住,極有可能是他那一刻在想關於人皮的某些可怕想法,並將這種想法幻想在了自己身上;
布魯克離開客廳前,他的同伴阻攔他,說“我們會被淹死”,或許那時他的同伴想象了布魯克淹死的慘狀;
還有吊在樹上的女仆和車夫
“剛才桌上多出來的那個女人,很可能是莫莉夫人。”
寧準以一種假設作為開端,進行推測“窗戶,看門人,都是她提起的。她在引導這裏的人幻想恐怖情景。她應該有某種洞悉人心想法的能力,但極有可能是隨機的、不定時的,因為之前的幾個人沒有明顯的共通之處。所以我推測,隔一段不確定的時間,莫莉夫人就會隨機選中莊園內某個人,將那個人當時內心的想法實現,並在背後出現血字。”
“這可能不僅限於具有攻擊性的念頭想法。”
寧準頓了頓,“之前暴雨變小,沒有死亡發生,時間靜止,都很可能是她隨機選到的人的內心想法,而且目前為止單次死亡的人數,沒有超過兩人,這可能是一個限製這裏觸發死亡很簡單,但或許破局也並不難。”
他冷冷地低笑了聲,用濕軟的舌尖舔了下黎漸川的耳廓,輕輕說了句“控製好你的大腦。”
濕答答的觸感讓黎漸川耳根麻了一片,他對於寧準這見縫插針的發騷完全沒轍,渾身像觸過電一樣不自在。
但這不妨礙他理解寧準的意思。
黑暗中,其他人都縮在原地不敢動,黎漸川卻可以如常視物。他像隻靈巧的豹子一樣悄然挪動著位置,來到客廳一麵破碎了半邊的鏡子旁。
放下寧準,兩人很快調整好一個姿勢,麵對麵抱著。
黎漸川更高,略微低頭可以看到寧準的後背,而寧準從黎漸川的肩頭露出一雙摘掉了眼鏡的桃花眼,幽沉地望著鏡子內黎漸川的後背。
他們也不確定自己是否被隨機過。但任何機會都不應該放棄。
黎漸川眼角餘光瞄著寧準後背的同時,也在觀察著客廳內背對著他的幾個人。
現在還活著的人除了他們,隻有九個。
麗莉,昏迷驚醒的菲娜,喬治和雀斑少年,賽馬的三個年輕人,之前賞畫的兩個男人。所有人都如驚弓之鳥一樣,恐懼地看著四周,仿佛下一刻就會有什麽從黑暗中竄出來殺死他們一樣。
如果死亡條件真是他和寧準猜測的那樣,那現在的狀況可謂極其糟糕。一旦被隨機選中的那個人正在幻想什麽可怕的事,那就又是一場災難。
但這個世界上最難控製的東西,就是人類的思想。
黎漸川眉頭微皺。
正在他思考著該怎樣阻止會發生的恐怖時,他突然看到賞畫的兩個男人中的一個人背上突然出現一行血字“那些樹影好像鬼啊”
黎漸川暗罵一聲操蛋。
幾乎是同時,被窗外風雨吹打著,印在窗簾上扭曲舞動的樹影突然一陣蠕動,眨眼就從窗上消失了。
三個年輕人的方向傳來驚懼短促的尖叫,其中兩個人渾身一僵,兩個腦袋骨碌碌滾落在地。
剩下的那個年輕人捂著嘴,渾身發抖,涕泗橫流,不斷幹嘔著瘋狂抓自己的頭發,像是在確認什麽。
然後黎漸川就看到那個年輕人的背後飛快閃過“頭我的頭還在嗎”
大團大團的頭發連著帶血的頭皮被他抓撓下來,但他好像根本沒有發現一樣。
他那隻手的力氣非常大,很快在狠狠揪住一大撮頭發向下拔時,他用力過猛,將自己的頭拔了下來,血肉連著筋皮。
麗莉和菲娜無聲尖叫,朝黎漸川這邊的牆角爬了幾步。
黎漸川瞥了她們一眼,正想往另一邊挪挪時,他下方的視野突然掠過一線血紅。
他的手快過他的意識,修長的手指立刻在寧準腰間狠狠一握。
寧準悶哼一聲,腰身一挺。
黎漸川瞬間看清了寧準背後的那行血字“莫莉夫人被看門人殺”
血字剛映入黎漸川的視野,下一秒,詭異的事卻發生了。
那根無形的在書寫著血字的手指突然一頓,寫了一半的kied竟然停住了。
血字如掙動的蚯蚓一樣驀地扭曲,一聲極細的尖鳴之後,血字霍然消失。
幾秒後,客廳內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寧準似乎感應到了什麽“這樣的條件果然不能實現”
黎漸川垂眼看著寧準的後背陷入沉思。
暴風雨陰沉怒吼。
客廳內再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麗莉似乎是被嚇瘋了,披頭散發,直著眼睛一直在神經質地含糊念叨著什麽,任憑旁邊的菲娜如何抱著她哭泣,她也一動不動。
喬治還軟在牆邊,雀斑少年在他旁邊哽咽著,抖得如同篩子。
賞畫的兩個中年男人一個一個悄無聲息地消失不見,和之前那對中年夫妻一樣。
但黎漸川沒有在背對著他的人身上看到血字。可能是喬治和雀斑少年的想法,或者是麗莉。
又過了不知多久。
突然,黎漸川的耳朵一疼。
他一醒神。
是寧準在咬他
幾乎是瞬間,他強大的意誌控製力將所有心神都收束成一道,下意識地重複著剛才的思想。
“厲害。”寧準讚了一聲。
聽到這句,黎漸川明白血字肯定是成功了。
他雙腿發力,將寧準甩到背後,猛地彈了出去,右手開槍的同時,左手隨著飄動如燕的身體向前一劈,斬落一片雪白的刀光。
刀光落時,閃電亮起,一個幹瘦蒼白的女人突兀地出現在客廳門口,五官扭曲,怨毒的雙眼瞪著黎漸川。
“莫莉夫人會來客廳門口見我們”
這就是黎漸川的血字。
如果威脅莫莉夫人的血字不能成形,那就含糊意思,讓她現身。
“你們身上帶著那個賤貨的味道”莫莉夫人尖叫。
但她的戰鬥力卻好像根本不行,在慌亂躲開子彈時,就被黎漸川淩厲的一刀捅進了心窩。
不確定莫莉夫人究竟是個什麽玩意兒,黎漸川不敢大意,刀柄一旋,直接搗爛了莫莉夫人的心口,同時反手一槍洞穿了她的太陽穴。
莫莉夫人的尖叫戛然而止。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黎漸川,緩緩倒在了地上。
黎漸川蹲下,謹慎地檢查了下,根本看不出莫莉夫人究竟是什麽怪物。
她的心口和太陽穴都沒有流血,但她確實像是死了一樣,躺在地上渾身僵硬,屍斑飛快地爬滿她的臉,她身上散發出一股腐爛的惡臭。
從莫莉夫人身上,黎漸川搜出了一把鑰匙,看樣子大小,似乎是某個房間的。
“去樓上試試。”
寧準說。
黎漸川點了點頭,離開客廳上樓。
客廳內剩下的人似乎反應過來了,他們終於意識到黎漸川和寧準才是隱藏的狠人,忙都手腳並用地跟上。
寧準在樓梯上回頭看了眼“莫莉夫人暫時死了,你們可以趕快離開莊園。但我也不保證莊園外的安全。”
他自認是個天生冷血的人,能提醒這麽一句已經仁至義盡,便不再搭理這些人。
剩下的四人是麗莉,菲娜,喬治和雀斑少年。
他們四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卻不敢離開,而是小心翼翼地跟在了黎漸川和寧準身後。
別墅共有四層,從第二層往上就都是一排排上鎖的房間。
黎漸川挨個兒試著鑰匙,並企圖用蠻力開門,但這些房門似乎都被一股奇異的力量把持著,無論什麽方式都無法打開。
漆黑陰暗的樓道裏,隻有他們沉重的腳步聲與呼吸聲,連屋外的暴風雨似乎都在遠去。
一路試到頂層的閣樓。
手裏的鑰匙終於傳來哢噠一聲。
這聲音就好似天籟一樣,所有人都情不自禁舒了口氣。
黎漸川試探著推了下門,房門嘎吱轉動,將閣樓內的景象呈現出來。
是一間較為華麗的臥室。
沒有危險的感覺,黎漸川熟練地開始搜查整個房間。
莊園荒廢了很多年,這間臥室也四處布滿灰塵和蛛網。
臥室的窗戶被木板釘死,中央放著一張很大的床,四麵垂著黑色的輕紗,紅色的床單上似乎有些幹涸的痕跡,黎漸川摸了摸,猜測可能是血。
床邊有一排靠牆的衣櫃。
黎漸川拉開看了眼,裏麵掛滿了性感的黑色裙子。
這讓他有些怪異地想起那個穿著黑色公主裙的怨靈小女孩。
一條條裙子檢查過去,黎漸川手一頓,突然摸到了什麽。
他在一條造型繁複的洛麗塔裙子裏搜尋了一會兒,拎出一個硬皮本子。
本子一掀開,就是一張破損的舊照片。
照片裏有三雙腳,但第三雙腳的主人的身體部分被撕掉了。
另外兩人一男一女,女人端莊貌美,看起來是年輕時候的莫莉夫人。男人站在女人旁邊,一副紳士打扮,對著鏡頭露出溫文有禮的笑容。
黎漸川的視線凝在男人臉上。
“原來是他。”
寧準低笑了聲,“你猜他在這個故事裏,扮演的是什麽角色”
說著,他從黎漸川背後伸出手去,將照片塞進口袋,然後掀開本子。
這顯然是一本日記本,而日記的記錄者,就是這座莊園的主人,莫莉夫人。
日記的記述有些混亂,斷斷續續
“3月9日,星期三。
天氣有些陰沉。我不知道該怎麽教育這個壞小子。他才四歲,就學會了欺負家裏的女傭,他讓我頭痛死了。但幸好還有亨利。壞小子看起來很喜歡亨利,他同他很親近或許我和亨利結婚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8月22日,星期一。
三天前我和亨利結婚了。我的再婚得到了所有朋友的一致反對,他們認為亨利配不上我。但他們哪裏知道一個死了丈夫的女人,帶著年幼的兒子,要麵對些什麽呢這一切都是為了那個壞小子”
“12月25日,星期六。
哦,亨利給了我一個巨大的驚喜。我喜歡極了這件聖誕禮物我想我當初的選擇是對的,我墜入了愛河。”
“6月13日,星期四。
亨利真是個了不起的男人,他讓吉爾特莊園複活了我愛死他了我敢對上帝發誓,我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強烈的致命的愛情我想,現在如果亨利讓我陪他一起跳下那座懸崖殉情,我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他是我的神”
翻動著日記,黎漸川仿佛看到一個失去丈夫的單身女人墜入愛河的瘋狂模樣。
那一行行娟秀的英文從這裏開始,好像染上了不可名狀的狂熱。
連續很長一段時間的日記,莫莉夫人都在傾訴她對新丈夫亨利熾烈的愛。
按照裏麵偶爾提及的小吉爾特的年齡來推算,這段狂熱期竟然持續了整整七年。
黎漸川心裏隱隱發寒。
莫莉夫人這種戀愛狀態很不對勁。
但更不對勁的還在後麵。
空白了幾頁之後,一頁潦草的像刻刀劃過一樣的字跡映入眼中“我不敢相信我看到了什麽我是這樣地愛著亨利,我知道亨利的品德,他永遠隻會愛我。一切都是壞小子的錯是他勾引了亨利,這個賤貨”
黎漸川眉心一跳,意識到了一些東西。
寧準繼續向後翻。
不同的日期,越來越瘋狂的詛咒謾罵。
小吉爾特在莫莉夫人的日記中,從帶著親昵的壞小子,飛快地變成賤貨、蕩婦、妓女字眼一個比一個惡毒。
“他穿著那件黑裙子哭著來找我,叫我媽媽哈,我怎麽會生出這樣的蕩婦我咒罵他,抓他的臉”
“我最喜歡站在窗口看著他穿著女人的裙裝,被亨利帶去參加那些令人作嘔的聚會。亨利說得沒錯。我才是他最愛的女人,那個賤貨隻是他的玩具。我不該嫉妒一個玩具”
“我做過很多次夢,夢見我在那個賤貨剛出生時就掐死了他。
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死神總在我的枕邊說話。可那個賤貨還那麽年輕,他才十幾歲我死了,亨利一定會愛上他我要想個辦法我要想個辦法”
“我找到了那個盒子,我想我有辦法了”
日記的內容戛然而止。
最後的一頁,字跡是用血寫成的。
那股怨毒的氣息,幾乎要透紙而出。
黎漸川慢慢吸了口氣,合上日記,正要將日記本撞進風衣的內口袋,突然腦後一涼,警兆忽生。
一線亮光閃過。
他猛地轉身,一個手刀擊落刺來的匕首。
眼底藍光一閃,他看到動手的赫然是一直跟在喬治身邊的雀斑少年。
他竟然是玩家
黎漸川反折雀斑少年的手腕,一手按向雀斑少年的喉嚨。
哢嚓一聲脆響,雀斑少年的喉結凹陷下去。
沒有玩家間的擊殺喊話響起。
雀斑少年瞪大了眼睛,雙眼空洞,嘴角卻忽然泛起一個奇異的微笑。
而在這微笑出現的瞬間,黎漸川背上的寧準動了。
“是你”
寧準一手擋住麗莉刺來的刀,但麗莉的速度和力量都大得出奇,尖刀一滑,直接刺穿了寧準的手掌,鮮血刺啦一聲噴濺在黎漸川的半邊臉上。
黎漸川臉上一片滾燙,眼神瞬間沉了下去。
他撕下一片襯衫,連同槍塞進寧準手裏,然後把人放下,轉身襲向麗莉,動作凶狠狡詐如獵豹。
麗莉此時全然沒有了之前的驚恐和神經質。
而且仔細一回想,麗莉恐怕也知道了死亡條件。她以此殺了不少人。
她的眼睛從淩亂的長發下露出來,冷靜得嚇人。她的動作快而狠厲,絕對不是花架子,最關鍵的是,她竟然可以有大約半秒鍾的隱身時間。
這讓黎漸川也備受掣肘,無法立刻殺掉她。
“這種隱身類的特殊能力,不可能無限製、不限量發動。”
寧準靠著牆用黎漸川的襯衫布條給自己包紮,同時關注著他,開口分析,“根據我的經驗猜測,這種特殊能力,她一天或者整場遊戲,可以使用的次數最多不會超過五次。”
寧準的話出口,黎漸川敏銳地發現麗莉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變化。
果然。
在黎漸川快如暴雨的攻擊下,麗莉很快用光了隱身次數。
麗莉的臉色微變,大喊道“我有線索呃”
刀鋒利落地割斷喉管。
麗莉瞪大眼睛,捂著脖子倒下。
“ kied yuanyuan。”
喊話響過。
黎漸川有些意外自己的名字。
,是他執行任務的代號,魔盒遊戲怎麽知道
他甩了甩刀刃上的血,緩緩平複著呼吸,掃了一眼喬治和菲娜。
兩個人被這一係列變故嚇得麵如土色,一對上黎漸川冷冽的視線,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菲娜軟著雙腿爬起來,拉著喬治就要跑。
喬治急促地呼吸著,咽了咽口水。他不敢肯定莊園外還有什麽,而且黎漸川看他的眼裏沒有殺氣,所以他大著膽子說“我、我們馬上走你們是和我們一起離開,還是還是繼續坐安娜夫人的馬車回去”
“安娜那是誰”
黎漸川詫異道。
寧準臉上也閃過一絲疑惑。
然而,就在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黎漸川的腦海中突然掠過了什麽。
他終於想起那股不對勁的怪異感是從何而來了。
安娜,安娜的存在是從什麽時候,被誰抹除了
這個問題剛一冒出來,黎漸川就聽到寧準一聲痛苦的悶哼。
他猛地回頭,想朝寧準衝過去,卻發現雙腳被釘在了原地,不能動彈。
一把鋒利的剪刀狠狠地刺進了寧準的左眼裏。
安娜蹲在寧準身前,就好像一直都在那裏。
但所有人,或者說所有玩家,都下意識地忘記了她,忽略了她。
“我和這座莊園做了交易。”
安娜轉頭,對著黎漸川露出一個高傲陰冷的微笑。
她本來不想再和寧準他們作對,但進入這座莊園之後,她的特殊能力讓她立刻意識到這座莊園真的是“活”的,並且它還願意和她交易。
這樣的機會,她怎麽能放過
如果真的成功,說不準今天她就可以殺到就剩三人,結束遊戲。這麽大的誘惑,她沒能忍住。
莊園抹去了所有人對她的記憶,但她遲遲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如果不能立即劃掉寧準的眼睛,她根本無法抵擋他的能力。
雖然不知道那個叫喬治的為什麽能夠叫破她,但這對她的計劃沒什麽影響。
她得手了。
安娜低頭看向寧準,“沒了這雙眼睛,你的特殊能力就廢了,意外嗎還是我贏了”
寧準抬手死死地攥著安娜握著剪刀的手,鮮血從他的眼眶漫下來,他卻好像毫不在意。
麵皮略微抽動了一下,緩解著疼痛,他彎了彎唇角,輕聲說“你玩了兩次魔盒遊戲,還記得這個遊戲唯一一條至高規則嗎”
“什麽”
安娜心裏泛起不好的感覺。
但她根本來不及阻止寧準。
寧準在說出前麵的話後,語速極快地低聲喊道“真空時間”
嗡地一聲,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降臨。
周圍的一切突然如油畫般凝固。
所有色彩褪去,玩家的身體被不可撼動的力量禁錮在原地,維持著當下的姿勢,所有nc的眼睛失去光華,仿佛木偶呆立。
安娜又驚又怒。
她看著麵前漂亮得不可思議的青年用那隻僅剩的桃花眼,朝康恩眨了眨眼,“每場遊戲每個玩家都可以申請一次真空時間,禁錮時空,隔絕法則。”
“在這裏,你可以暢所欲言。”
他解釋了一句,慵懶清冷的嗓音含起絲輕笑“告訴cat小姐她的法則,你不是猜到了嗎,川哥哥”
他像條窒息的魚一樣張大了嘴急促地喘息著,雙腿一軟,目光呆滯地靠著牆滑坐下去,無論如何也站不起來。
滴血的斧子近在咫尺,喬治感覺靈魂就要離自己而去了,他想大喊,喉嚨卻根本發不出聲音。
他以為自己死定了,卻沒想到,那把斧頭甩了甩上麵沾著的腦漿和鮮血,就緩慢地收了回去。
但看門人的斧頭更快。
一聲切瓜一樣的脆響炸開。
卡特的上半邊腦袋直接被削掉,紅白的腥臭噴起,在雷電閃過的刹那,劃開一道令人肝膽俱寒的血幕。
喬治就躲在卡特不遠處。
血落了他一身。
卡特反應很快,在看門人衝過來時就抱頭向旁邊躲,斧子砍下的聲響就在他腦後,水晶燈的碎片把他臉上劃得全是血,但他根本顧不上這些,踩著亂七八糟的碎物向前衝。
看門人原本遲緩的動作跟著猛地加速,如女人腰粗的臂膀掄圓,衝進來一斧子砍向絡腮胡卡特。
怪物看門人轉身,像他來時一樣,姿勢怪異地離開客廳。
嘻嘻的孩童笑聲消失在黑暗裏。
“啊啊啊”
圍坐的人們終於反應過來,尖叫著,連滾帶爬地逃跑。
一陣腥臭的風不知從哪兒鑽來,瞬間吹滅了最後一根蠟燭。
整座莊園陷入了可怕的黑暗之中。
桌子椅子全被帶翻,漆黑的環境讓一切變得混亂,人們互相絆倒、推搡,在狹窄的客廳內擠作一團。
絡腮胡卡特膽子大些,抄起一把椅子就朝看門人狠狠一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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