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雪崩日的死亡競猜 E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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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樹說完這句話, 就要起身離開。
    陷在自己的思緒裏沉默的七人中, 三號突然開口“韓哥,如果遇到雪崩,我們該怎麽做”
    但即便沒有這個問題,韓樹依然在停頓了一會兒後,用那雙令人心裏發毛的眼睛環視了一圈所有玩家, 強調。
    七個鬥篷人在僵硬了片刻後, 還是陸續圍坐在了頭燈旁。
    “千萬活、著、回、來”
    這句話像一根尖銳的血爪,在所有玩家腦海裏狠狠刮了一下。
    這頓晚餐注定詭異又壓抑。
    “初步判斷,這是個循環,但還要接下來的事繼續驗證。我想這種情況,我們需要進行初步合作,至少是交換真實的投票情況。”三號咬重了真實二字,態度謹慎,“我選的南隊,和一號的理由一樣。”
    晚餐上安靜了一陣。
    二號率先接受了三號的提議,啞聲說“我選的北隊。”
    他沒有繼續說理由。
    挨著黎漸川的四號笑了笑“我也選的北隊。”
    黎漸川看了四號一眼,沉聲道“我選的南隊。”
    想了想,他補充了句,“我看到了北隊隊員的屍體。但我也看到了這名隊員的人。”
    三號一怔“你是說,你看到這名隊員還活著,但同時也看到了他的屍體也就是說,有兩個。”
    黎漸川點了點頭,三號似乎想到了什麽,閉口不言。
    接下來,黎漸川旁邊的六號卻語氣有些古怪“我選的也是南隊活著。”
    七號抬頭,遲疑道“我選的北隊”
    三票北隊,四票南隊。
    有七個玩家在,不存在平票的說法。
    但是如果按照韓樹的簡訊所說,超過半數正確就能繼續登山,超過半數錯誤就會全員死亡,那麽無論南隊是不是真的存活,他們都應該是身處簡訊所說的兩種情況之一。而不該是陷入了從頭再來的循環。
    “選錯了的話,我們應該都死了。”一號說,“會不會所謂的繼續登山的含義,就是返回來,讓我們繼續登山”
    比較有成算的三號搖搖頭“這個解釋很牽強。如果你的這個說法成立,那麽明天我們應該不會遭遇雪崩,可以繼續向上爬。但按照韓樹剛才的反應,我覺得明天我們還會遭遇和今天一模一樣的情景。”
    “這不是向前的循環,而是原地踏步。”
    三號說,“最主要的,有一點無法解釋。”
    他環視了眾人一圈,又垂下頭“如果我們選的是正確的,南隊存活,北隊死亡。那麽我們在場的身在北隊的玩家,又為什麽還坐在這裏,沒有死但說明人無法在關鍵部分欺騙玩家。”
    簡訊上每一個字都會是真的。
    那麽問題出在哪兒
    “會是幻覺嗎”七號沉思道。
    他在其餘六人看過來時,解釋了下“我的意思是,或許我們被埋在了今天的雪崩了,根本就沒有醒過來。而現在的循環隻是幻覺,隻有我們打破循環,清醒的時候,才能從雪崩中活過來。”
    “不可能。”
    三號否定了七號的猜測“潘多拉的晚餐和真空時間,是魔盒遊戲裏真實性的代表。所以玩家才能在這兩種情況下,進行識破他人法則的活動。別的不論,晚餐一定是真實的。”
    “這個都不懂”三號看了七號一眼“你是新玩家嗎”
    七號身體微震,沒有回答。
    二號沙啞一笑“其實檢測這裏是不是幻覺,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一個玩家試試看。如果真的殺死了,有擊殺喊話,那肯定就是我們真的來到了這裏。相反,如果殺不死,那這裏就是幻覺,假的。”
    說完,二號的視線漫不經心地掠過七號。
    晚餐的氛圍瞬間變得有些微妙。
    但黎漸川並不認為七號是新玩家。
    而且相比起這一點,他更關注的是,如果晚餐一定是真實的,那麽有沒有可能,晚餐與他們的登山活動是分割的
    不過這又無法解釋,為什麽循環的是從晚餐開始。
    真真假假,繞得黎漸川有點懵。
    他壓下思緒,等著待會兒和寧準交流。
    第二晚的晚餐就在這種怪異的氣氛裏結束了。
    最後剩下幾分鍾時,很有領導氣質的三號提議,大家都盡可能去試探身邊的nc,如果明天真的再次遭遇雪崩,一定要在收到簡訊六小時內趕回來,共同商議投票。因為衛星電話隻能聯係一個韓樹,其它功能全廢。
    “這會暴露身份。”七號有些緊張道。
    三號說“我會和韓樹建議,開個雪崩後的安撫會,十四個人全到,將話題引導到這方麵來。玩家和nc混合,如果暴露了,也怪不了別人。當然,你也可以不來。但我希望你明白,我們現在還沒有謎題。”
    “我們現在舉動,不是為了解謎拿到魔盒,而是為了活著。”
    三號繼續說,“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個循環不是無限的。或許踩到某個點,我們就真的會達成全員死亡的成就也說不定。”
    他聳了聳肩,帶著點幽默感低低一笑。
    但沒人覺得他的話幽默。
    晚餐時間到。
    黎漸川眼前一晃,果然又看到了熟悉的帳篷頂。
    他快速查看了一遍登山包和手機,和昨天一模一樣,日期跳回了3月14日,也就是第一晚的日期。
    一切都和14號沒有分毫差別,黎漸川拉開帳篷拉鏈,朝外望了一眼,又縮了回來。
    這次,寧準來得比之前更早了點。
    兩人鑽進睡袋後,寧準才開口“我是四號。”
    黎漸川反應過來“你選了北隊存活”
    他皺起眉,“我是五號。我說的那個理由是真的。我刨開雪層爬出來的時候,看見了趙光輝的屍體。但一轉頭,他卻又活生生地站在我身後。”
    “有點嚇人”
    寧準輕聲笑“我選北隊,原因和你差不多。不一樣的是,我看見了我自己。”
    他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睜開那雙桃花眼,看向黎漸川,“我半夜起來檢查了那具屍體。和我這個身份的一切特征都吻合。在出現在晚餐上之前,我不確定我還是不是活人。但正如三號說的,如果我死了,我就不會出現在潘多拉的晚餐上。”
    黎漸川的手掌輕緩地撫摸著寧準的後背。
    “很棘手”他問。
    寧準在黎漸川下巴上親了口“每一局都很棘手。我有了一點猜測,但還要再等等。你在這一天一夜遇到什麽異常了嗎”
    聽到寧準問,黎漸川也沒有隱瞞,將自己注意到的情況一一說清。
    在他說完後,寧準也講了一遍自己的經曆,然後頓了頓,說“登山遇到雪崩的時候,我認為自己一定會死,所以在見到自己的屍體時沒什麽驚訝。因為我現在這副身體太弱,在遇到雪崩前就是強弩之末,絕對沒有可能被埋在雪崩下那麽久還能活著爬出來。”
    “至於你說的那個夢”
    寧準微垂的桃花眼飛快地掠過了一絲顫動的光。
    “我也做了,也是地下通道,同樣的詩歌內容,但是我的第二扇門和你的不同。那是一扇實驗室的門,而且也沒有人問我話。”
    黎漸川覺得這個夢似乎有些關鍵,低聲問“那第二扇門打開了嗎”
    寧準搖搖頭,“沒有,我被殺死了。然後就醒了過來,從雪層下爬了出來。”
    黎漸川看著寧準的神色,總感覺他說的並非全部都是真話。
    但黎漸川沒有接著問。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猜測和線索,就慢慢安靜下來,肉貼肉地擁抱著閉上眼,綿長有力的呼吸此起彼伏。
    過了不知道多久。
    黎漸川的後脊忽然卷起一片酥麻。
    他繃了繃腰背,感覺到寧準觸感如冰玉一樣的手在他背後的肌肉輪廓上緩緩滑過,勾勒著肌理。
    羽毛一樣輕軟的撫動之外,間或有圓潤的指甲用了力,像貓爪一樣無意識地抓過背部,留下輕微的刺痛與紅痕。
    “淘什麽氣”
    黎漸川壓著嗓子,拍了拍寧準的後腰。
    寧準笑了笑“沒什麽,做個記號。”
    說完,不再亂動,將臉埋進黎漸川的頸窩,枕著黎漸川的手臂睡了。
    這一晚注定很多人都睡不安穩。
    但這不妨礙第二天的太陽照常升起。
    起床吃過早飯後,八點鍾所有人又再次聚集到了營地的空地上,韓樹抱著那個抽簽的箱子,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示意眾人過去抽簽。
    黎漸川注意到,所有人上前的順序都沒有改變。
    玩家們其實可以提前或者落後抽簽,但是nc們顯然還在走著重複的劇本,如果有某個人突然改變,那很可能就是板上釘釘的玩家了。
    沒人會傻到去做出頭椽子。
    但黎漸川卻注意到,抽簽回來的部分人臉色有點古怪,而之後的站隊也證實了他的猜測
    抽簽和前一天並不完全相同。
    這次,黎漸川抽到了南隊,和寧準一隊。
    而謝長生在北隊。
    南隊的成員除了黎漸川和寧準,還有黎漸川之前的熟人,趙光輝和琳達。另外就是幾個原來南隊的成員。
    如果說之前確認是循環,那麽這次抽簽卻又讓所有玩家心裏的疑惑更添一重。
    他們沒有改變抽簽順序,那麽為什麽抽簽結果卻改變了從這一點上看,這似乎並不是一個閉合的循環。
    不管玩家們心裏怎麽想,南北兩隊依舊是在九點的時候,照常出發了。
    和寧準分到了一隊,黎漸川的心就先放下了半截。
    他讓寧準走在他前麵,時不時攙一會兒,拉一下,扶兩把,一直盡可能地照顧著,引得隊內其他人都多看了他兩眼。
    但與此同時,黎漸川也沒忘記繼續跟趙光輝搭訕混熟,套出點話。
    趙光輝的反應和之前相同,甚至連兩人的對話都跟複製得一樣,相差無幾。
    就像真正的設定好了程序的nc似的。
    但很明顯,魔盒遊戲不存在這種僵硬的設定。
    過午後。
    琳達像上次一樣開口,提出休息。
    南隊帶頭的是個帶著山羊胡的中年男人,叫鄭翔。
    鄭翔看了看琳達,又看了看一副隨時都要撒手人寰模樣的寧準,揮揮手,選了個地方休息吃飯。
    黎漸川半扶半抱著寧準坐下,給他燒水,掰了一大塊巧克力。
    “怎麽樣”黎漸川壓低聲音問。
    在外人聽來,他似乎是在詢問寧準的身體。
    但寧準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嘴上說著“沒事”,手指卻悄悄垂下,在兩人之間的雪麵上,畫了個圓圈意思是,在寧準看來,即便有變化,這也確實是一個循環,而並非是一場nc的群體欺騙。
    “川哥,吃點兒嗎”
    趙光輝走過來,遞給黎漸川手裏的食物。
    黎漸川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幕,按照之前一樣,遞給他點熱水。
    趙光輝坐到了黎漸川另一側,看了寧準一眼,關心道“蘇木的臉色不太好,實在堅持不住,就給韓哥打電話,讓救援隊來,送下去,別逞強。”
    寧準點了點頭,問“什麽時候給韓哥打電話,都可以叫來救援隊嗎”
    “當然。”
    趙光輝肯定道,憨憨一笑,“我以前跟過韓哥他們公司一次,救援很及時,都沒出什麽意外。你隨時打電話,二十四小時都有人來搜救。咱們也是花了大價錢來的,他們服務不得周到點,對吧,川哥”
    黎漸川挑眉,隨意點點頭。
    但心裏卻有了疑惑。
    救援隊隨時可以來的話,那上一次雪崩之後,孫暢為什麽沒有打電話給韓樹,讓人來救援
    如果孫暢是沒有身份記憶的玩家,不知道這點的話可以理解,那麽趙光輝明知道救援隊可以來,為什麽也沒有提醒他們
    這些,和他半夜聽到的奇怪聲音,又是不是有聯係
    黎漸川漫不經心地鑿著冰。
    趙光輝吃完東西沒有離開,而是等了一會兒,朝對麵的北山看了一眼,說“今天的太陽落得有點快。”
    握著冰鎬的手一頓。
    黎漸川這次沒有掏衛星電話看時間,而是轉頭看向趙光輝“幾點了”
    趙光輝臉色一僵,搖了搖頭,似乎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一樣。
    他收回視線,跑回自己的登山包旁邊,埋頭整理東西。
    “有點意思。”
    寧準輕笑了聲,閉上眼,靠著黎漸川休息。
    即便有黎漸川的幫助,他這副身體也是快到了極限。
    這樣惡劣的環境下,黎漸川想多為他分擔一點,也根本做不到,隻能盡量為他擋著風,讓他省點力。
    結束休息,七人繼續上路。
    今天南隊的吊車尾是黎漸川。
    因為寧準體弱,跟不上,一直走在最後麵。黎漸川不放心他,跟在他身後,就成了倒數第一。
    而寧準的前麵,就是琳達。由於上次北隊的雪崩就是琳達造成的,所以黎漸川多分了出一點注意力給琳達。
    也就是這點注意力,讓黎漸川看到,在經過密集的冰裂縫時,琳達踩在雪上,卻像是碰到了什麽一樣,甩了下小腿。
    雪層被掃開一點,一隻慘白的手掌突然伸出來,一把抓住了琳達的腳,猛地向後一拉。
    熟悉的尖叫聲刺耳穿空。
    趙光輝和另一個人手忙腳亂地拉住琳達,黎漸川快速走到琳達剛才的位置,腳在雪麵上掃了掃,卻什麽也沒看到那隻手消失了。
    而在眾人的驚慌與奔跑中,狂暴的雪崩也如期而至。
    雪流埋上來之前,黎漸川幹脆利落地帶著寧準躲在一塊巨石後,將人緊緊抱在懷裏。
    寧準急促的喘息就在耳畔,天地無聲沉寂,大雪落下時,黎漸川聽到寧準蚊鳴般的聲音“相信你看到的”
    清冷嘶啞的聲音漸遠。
    燭光唰地照亮黎漸川的視野。
    他愣了一秒,就立刻意識到,他又來到了那個夢境。
    這次他審視了下自己的穿著打扮。
    沒有鏡子,看不到全身和麵容。但根據衣服和身材,還有麵部的骨骼構造,黎漸川可以確定,這就是梁川的身體。
    這樣想著,他用另一隻沒有拿燭台的手摸了下後背他一怔,收回了手。
    做完這一切,黎漸川才抬眼看向和上次一樣半開的木門。
    但這次,門上的詩歌發生了變化。
    “由於缺乏野獸,我闖入牢籠裏充數
    把刑期和番號刻在鋪位和椽木上
    生活在海邊,在綠洲中玩紙牌
    跟那些魔鬼才知道是誰的人一起吃塊菌
    從冰川的高度 我觀看半個世界塵世的寬度
    兩次溺水
    三次讓利刀刮過我的本性
    上次的那首詩黎漸川不認識,但這首他卻記得。
    因為他最近就讀過這首詩,從寧準散亂的書架上找到的。
    這首詩是布羅茨基的一九八零年五月二十四日。
    黎漸川一個糙漢,沒有什麽文學鑒賞能力,不太清楚這首詩要表達的是什麽,但在不由自主念出第一句之後,他就莫名地想到了地下通道裏的第二扇門。
    那是一扇牢門。
    手持燭台,黎漸川誦念著這首詩歌,走進了熟悉的地下通道。
    奇怪的是,這次他沒有遇到第一次令人作嘔的血肉之門,而是走了很久,直接來到了那扇黑漆漆的開了一麵小窗的牢門前。
    黎漸川盯著那麵小窗,微微眯了眯眼,渾身的警戒提到最高。
    但他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束縛感。
    有點像是做夢時身不由己的感覺,但仔細琢磨下,又不太像。
    他主動貼上去,朝小窗裏看了看。
    是視力無法穿透的漆黑。
    等了一會兒,那道詭異又顫抖的聲音果然再次從裏麵傳出來“你是訓誡者嗎”
    黎漸川沉默片刻,回答“是。”
    說出這個字的同時,黎漸川已經做好了反擊的準備。
    但是下一秒,隨著他的話音落地,麵前的牢門卻忽然哢地一聲,緩緩打開了。
    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在這一瞬間突襲了黎漸川全身,他來不及去細想,就想轉身向上跑。
    但還沒等他轉過身,後背就突然感受到一股極大的推力。
    一隻手毫無預兆地狠狠一搡,直接將他推進了門裏。
    牢門內危險至極的詭異黑暗侵襲來的瞬間,黎漸川霍然睜開眼。
    腳下不穩的感覺猶存。
    他用力咬了下舌尖,嘴裏漫開淡淡的鐵鏽味。
    冰雪的氣息充斥著鼻腔,還有憋悶的窒息感。
    黎漸川微微哆嗦了下,手掌摸索懷裏,卻摸了個空。
    之前被他牢牢抱著的寧準不見了。
    黎漸川心裏陡然一沉,幾拳砸開頭頂的雪層,快速鑽了出來,開始刨周圍的冰雪。
    旁邊有零星的動靜傳來,是別的隊員爬出了雪層,低聲哭泣,恐懼裏夾雜著劫後餘生的狂喜。
    有一些隱晦的視線掃來。
    但黎漸川沒在意。
    他的手掌摸到了一張冰冷的臉。
    是寧準。
    在確認了這張臉的主人後,黎漸川立刻又把它掩埋好,按著狂亂的心跳起身掃視四周,然後他就看到了一道一瘸一拐向他走來的身影。
    “你看到了”
    那雙桃花眼沾著雪片,湊近了些。
    黎漸川注視他片刻,點了點頭,突然抬手緊緊地抱住了寧準。
    寧準慣來色彩莫測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的怔愣。
    過了幾秒,他才在這個擁抱的遮掩下,悄悄咬了下黎漸川被凍得發紅的下巴,在風雪裏小聲說“你在發抖。”
    黎漸川沒出聲。
    抱了一會兒,等其他人都聚過來了,黎漸川才鬆開手,抹了把臉,提議道“咱們這樣沒法登山了,給韓哥打個電話,讓他派救援隊來吧。”
    這話一出口,黎漸川就敏銳地感知到,有幾道視線變了。
    “救援隊”
    趙光輝支支吾吾道,“這邊剛雪崩,救援隊也不好過來。不然咱們紮營一晚,等明天自己下去還是連夜趕回去我都行,看你們的。”
    “趕回去。”
    寧準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帶著哭腔道“我不想在這裏待了回去,我怕我會死在這兒,連帳篷都沒有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了”
    他這做派立刻感染了嬌弱的琳達。
    琳達也忍不住低聲抽噎起來,要求回去“這片雪崩救援隊不好來,那我們就往下走走,等救援隊來總不能真在這兒等死吧”
    兩個隊員這麽一說,黎漸川又一副支持寧準的態度,其他人也都模棱兩可地表示都可以,下去點,再叫救援隊,這個方案很好。不然這雪山上,裝備不齊、帳篷不夠的,凍這一晚,不是死定了嗎
    趙光輝見狀,也不再堅持,和大家收拾了收拾,互相攙扶著往下走,繞開雪崩地帶。
    夜晚漆黑一片,風雪又大,實在不是下山的好選擇。
    再加上大家都剛從雪崩裏緩過來,又累又有點輕傷,一行人走得慢如蝸牛,小心翼翼。
    為了讓大家打起精神來,鄭翔時不時和人說幾句話。
    期間,黎漸川已經拿出衛星電話悄悄看過,果然又看到了那條簡訊,內容不變。
    但他暫時沒有理會。
    走了大約三個多小時,南隊七人終於看到了點不一樣的雪山景色。
    這意味著,他們即將離開雪崩地帶。
    這個訊息讓一群人都有點放鬆興奮。
    鄭翔也心情頗好地去扶了一把落後在黎漸川和寧準身後的琳達,高興道“前麵就到了,再堅持會兒,救援隊來了,女士優先,你和蘇木先回去”
    這麽念念叨叨地說了一會兒,琳達卻低著頭,沒反應。
    鄭翔感覺有點奇怪,正要低頭問問她哪裏不舒服,就突然聽到琳達的聲音。
    冰冰涼涼的,像帶著雪沫。
    她說“鄭哥,你聽到了嗎我們背後,有喘氣聲”
    他分出了點注意力在其他玩家身上,發現其他人也是食不下咽,明顯都在沉思。
    一號突然打破了沉默。
    “我選的南隊。”
    他注視著七名玩家, 過了大約半分鍾,才淡淡回答“記得回來的路,別晚了時間。”
    說完,不顧三號繼續要開口的意思,直接走了。
    這句話有點答非所問。
    但很顯然,這是今晚能套到的唯一的線索了。
    黎漸川琢磨著韓樹的話,與從頭到尾的動作態度,心不在焉地嚼著燕麥粥和壓縮食物。
    韓樹腳步一停, 站在帳篷口, 慢慢轉過身, 一直有些溫和的神色變成了麵無表情的冷漠。
    第一次晚餐時, 他們都聽過這句話,也懷疑其中的含義。但卻遠沒有這一次這樣, 麵對這句話充滿了驚疑和揣測的情緒。
    他抬起頭,“因為我看見的,就是南隊七個人都活著,有生命體征。”
    這個理由有些模棱兩可,但很大程度上說明,一號今天就在南隊。他看到雪崩之後,他們全部隊員都活得好好的。
    他仍在重複著上一次晚餐的話語“登山的時候一定記得,不要大聲說話, 晚上十二點之後不要外出。如果遭遇了雪崩,就抓緊時間撤回營地來, 總之, 千萬要活著回來。”
    一模一樣。
    他們的視線不約而同地掃向韓樹, 都想要從他那張如常的臉上扒出一點什麽。
    韓樹恍若未覺。
    和上次相比, 連語氣動作都沒有絲毫改變。
    不同的是, 這次二號沒有在韓樹說完這句話後, 問出是否會經常發生雪崩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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