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雪崩日的死亡競猜 E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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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直被引導著要去投票。那麽就證明裏層的投票,依然會對表層產生影響或許是達到某一個次數會產生變化,又或許是某個選擇的數量,會影響結果。”
說這話時,他的目光敏銳地從韓樹和幾名nc身上一一掃過。
七號問, “每次我們都是在投票時間到達後, 才被循環, 而且似乎不管是選對還是選錯, 都會循環,得不到簡訊上說的兩種結果。如果所謂的表層裏層互通,那是不是意味著,這個投票,是表層的,而並非是現在我們所處的裏層的”
這個猜想提出的這一秒, 就引起了所有塞了滿腹淩亂線索的玩家的警醒。
黎漸川很少說過這麽多話,一時有點口幹舌燥,略一低頭,就著寧準的杯子咕嚕一下灌了大半杯水。
寧準任黎漸川壓著他的肩膀喝水,麵對七號的發問笑了笑,道“現在蓋棺定論,未免早了點。”
雪山是活的。
那他媽是人腿還是大砍刀啊
“改造人”
一號突然道。
語氣驚愕遲疑。
話音未落,對麵的寧準猛地起身,一腳踩在一號肩上,瘦小的身體一瞬間竟爆發出一股難以形容的冷酷暴戾。
一號猝不及防被寧準突襲,一怒正要反抗,寧準的身軀卻陡然靠近,同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像是一縷微弱的寒風一樣,吹進了他的耳朵“鄭翔,你的法則是不能靠近火源吧閉好你的嘴,饒你這條命。”
短短一兩秒。
寧準仿佛隻是與他擦肩而過,沒有任何停頓地越過他,抄起堆在帳篷邊緣的一把冰鏟,加入了戰局。
一號瞬間被冷汗浸透了。
他快速閉了閉眼,遮掩去陡然緊縮的瞳孔。
再度睜眼時,正好看到韓樹向一側歪過的脖子突然變長,一條條如碎玻璃劃過般的血痕出現在他的頸側,下一秒,劈啪的脆響接二連三響起,那些血痕如炸開的泡泡一樣,撐開皮膚,冒出一顆顆鬼森森的眼珠來。
密密麻麻,萬分瘮人。
那些眼球看向哪裏,哪裏就會被倏地冰凍住。
黎漸川身形迅疾地躲避著,腳尖踢起一把冰鎬,朝著韓樹狂轟亂砸。
與此同時,其他nc也都齊齊一歪頭,拉長的脖頸上長出無數擁擠的眼睛,紅血絲充斥著眼球,驚恐地轉向所有玩家。
老玩家們的反應速度極快。
一看情勢不對,紛紛撲向鄰近的工具,躲避著那些眼球的冰凍攻擊。
但帳篷空間有限,人又多,還是有人不小心中了招,手上肩上迅速蔓延開了一小片冰層,全身的溫度都被飛快地吸走。
“衝出去”
謝長生喊了聲,一馬當先踹開堵門的一名nc,不顧刹那結冰的胳膊,用冰錐劃拉一聲撕開了帳篷的拉鏈部分。
玩家們爭先恐後跑出去,眼睛怪物們窮追不舍。
“雪山上雪山”
又有人慌亂中大喊。
這時候也沒人顧得上什麽都不帶上雪山安不安全了,留下來硬碰硬才是最不安全的。
黎漸川雖然戰鬥力非同一般,但遠沒到可以無視怪物們的冰凍視線的程度。戰鬥可以解決問題,但如果戰鬥可以解決一切問題,那魔盒遊戲恐怕早就被打穿了。怪物的能力,可以說是具有壓倒性的。
但黎漸川從來沒有忘記過,寧準在第一個遊戲裏教他的一切。包括死亡條件的觸發,與限製怪物和恐怖現象的規律。
他認為,克製這些眼睛怪的東西,還是在雪山上。
一群人狂奔著衝上南山。
不管之前表現得多麽柔弱,如今狗命臨危,所有玩家都跑出了奧運短跑冠軍的風采。
六號估計練過滑冰,還另辟蹊徑,在一段較為平坦的冰川上來了段衝刺速滑,一眨眼就將大部分玩家甩在了屁股後。
寧準的身體是真的弱。
黎漸川從他身邊掠過,一隻手將他像抱孩子一樣抱起來,同時腳下不斷踢飛冰塊和岩石,阻礙後麵追來的眼睛怪。
寧準上氣不接下氣地緩了幾秒,喊道“往之前雪崩的雪層跑”
這種時候也沒必要再去刨根究底地分析,所有人按照熟悉的方向奔去。
以韓樹為首的眼睛怪們速度比玩家快很多。
他們的頭已經垂到了地上,抻長的脖子扭曲地歪著,滴滴答答淌滿了血,有猙獰的眼球不斷從皮膚下冒出來,擠滿了脖子的每一寸地方。
他們就這樣拖著脖子在崎嶇的雪山路上狂奔,腦袋被冰刺和石頭刮得血肉模糊。
他們的追擊無聲無息,仿佛幽靈一樣。
隻是稍一回頭,就能看見無數雙冒著血光的眼睛在背後齊刷刷盯過來。
“保持十米以上距離”
一號發現了那些冰凍視線的距離限製。
但發現是一回事,能否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白天器材齊全,準備充分,登這座雪山還要費不少力氣,要死要活的,現在什麽都沒有,隻憑兩條腿,自然是更加艱難,雪上加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最開始的勁頭兒像冰天雪地裏的火一樣,漸漸被撲滅。
“啊”
二號一個趔趄,滾進了冰裂縫中,來不及爬起來,就被幾顆可怖的眼球掃過,哢哢地凝成了一座冰雕。
冰雕砰地炸裂。
雪屑夾雜著紅白的腥臭濺在一號的鬥篷上。
一號就像被毒蜂蟄了一下一樣,張大嘴猛喘一口,發了瘋地向前狂奔。
他甚至不敢再回頭去看那些無聲追來的怪物離他還有多遠。
他邊跑邊憤怒地瞪了一眼最前頭的黎漸川。
說動手就動手,就不能像高智商玩家一樣好好坐下來抽絲剝繭嗎雖然他們幾個諸葛亮,什麽也沒剝出來,還要靠這一個臭皮匠破局。
人的潛力是無窮的。
而且這些老玩家們能夠在魔盒遊戲混到現在,當然不會是廢柴,一些手段層出不窮,倒沒有誰再像二號一樣被殺。
在幾個玩家陸陸續續都被凍傷了一些身體部位後,他們竟然硬生生靠著兩條腿,在這場生死追逐中,穿過了冰裂縫最密集的地帶,來到了之前幾次遭遇雪崩的地方。
他們毫不猶豫地跑入了這片區域。
“等等”
寧準抱著黎漸川的脖子,一直在看著後麵,這時突然高喝一聲,語氣冷靜至極,“他們不追了。”
其他玩家邊跑邊回頭,果然看到那些眼睛怪都停下了無聲無息的腳步,一顆顆眼球在脖頸出轉動著,充滿惡意地盯著他們,卻沒有向上繼續追。
一號差點喜極而泣。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另一種可能“他們害怕這片區域”
話音未落,一陣熟悉的奇怪咀嚼聲響起。
黎漸川心裏咯噔一下,立刻想起了這道咀嚼聲熟悉的原因在雪山過夜的第一個晚上,他閉著眼,聽到帳篷外傳來了這種聲音。那時候,他們沒有像第二次第三次一樣離開雪崩地帶,而是就地紮營。
“什麽聲音”
謝長生警覺地向周圍看去,頭頂上的頭燈劃亮四麵。
突然,他轉動的腦袋一頓,猛地看向腳下。
頭燈的光落在雪層上。
厚實灰白的雪層竟然不知什麽時候轉變成了透明的冰層。
一張慘白的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緊緊貼在冰層上,琥珀色的眼球圓睜,死氣沉沉地從裏麵望出來。
同時,一隻同樣慘白的手掌詭異地穿透冰層,一把抓住了謝長生的腳,向下狠狠拽去。
謝長生的神智仿佛要被凍結抽離一樣,眼前一陣陣發黑,渾身如墜冰窟,寒冷顫抖。
在即將迷失的瞬間,他驀地一咬舌尖,手掌飛快結了一道印,一層幽藍火焰呼地在他身上燃起,如同地府鬼火。
冰層裏的那雙眼睛陰毒地瞪了他一眼,飛快隱沒。
慘白的手被火焰燎成了粉末。
“克製怪物的能力”
一號被謝長生嚇了一跳,心念電轉,立刻有了猜測。
這種特殊能力殺傷力大,非常強,但往往需要付出的代價非同一般,而且使用次數受到很大限製,極有可能是一次性的,所以真正選擇的玩家隻有很惜命的極少數,或者專門攻研這個方向的。
“跑起來”
黎漸川注意到謝長生的反應,立刻明白冰下的古怪。
憑借極快的反應能力,能躲開大部分冰層下的襲擊。
但跑著跑著,黎漸川卻發現落後他一步的六號好像在慢慢變矮。
他下意識向下看去,就看到冰層下好像有一張嘴一直追在六號腳下。
六號的腳掌和半截小腿已經不見了,鮮血蜿蜒一地。
但詭異的是,六號竟然恍若未覺,還在氣喘籲籲地拚命奔跑。
“你腳下”
黎漸川咬牙拉了一把六號。
但六號的整條手臂卻從黎漸川手中脫落了。
冰層下那張模糊的嘴,一下子咬掉了六號半個身子,隻剩下六號的腦袋骨碌碌向前滾了一段,傳出疑惑的聲音“你在說什麽,五號我腳下什麽也沒”
腦袋也被吞了。
黎漸川心裏一沉。
下一秒,那片冰層裂開一道縫隙,六號無聲無息地鑽出來,向前奔跑,還順勢在冰層上溜了一段冰。
他是複活了,還是早就被替代了
這種替代,甚至連玩家本人都沒有發現
黎漸川心頭突然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恐怕他們走出這個裏層,將要麵臨的,並不是即將揭曉謎底的希望,而是更深的絕境。但他們不可能在裏層永遠拖下去,那個投票有問題。
這裏呼喊與瘋狂跑動的動靜,終於招惹來了熟悉的雪崩。
所有玩家都咬緊了牙關。
拿自己的命來檢測關卡,真是喪心病狂。
但他們沒有更好的辦法。
至少目前來看,眼前的循環已經被打破。這場雪崩到來,不是他們身死,就是新的通道。
雪霧翻滾如大潮。
轟隆隆的雪流崩塌卷來,刹那就將這片地帶徹底淹沒。
置身於沉重的壓力與冰冷的黑暗中,黎漸川頭一次在遭遇雪崩的第一時間沒有陷入昏迷。
他保持著清醒的意識,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由蜷縮的狀態慢慢舒展開,懷裏寧準的觸感消失,雙腳踩到了實地。
視野燃起昏黃的光。
周圍是一片一望無際的黑暗,前麵一點光亮依稀可見。
那是一扇完全打開的木門,和放在木門前的一個燭台。
黎漸川想朝那個方向走去。
但他忽然感覺到背後有些異樣,下意識回頭一看,就看見那些對他們窮追不舍的nc一個個恢複了正常的模樣,站在十幾米遠的地方,臉上陰沉猙獰的表情慢慢轉為惡毒的、得逞的詭異微笑。
他們的聲音斷斷續續,遙遙飄來。
“終於進去了”
“我已經陪他們玩夠了這種把戲,他們心甘情願”
“消化食物多久”
憑借黎漸川過人的聽力,也隻能聽見低低的隻言片語。
但還沒等他從這些話語片段中判斷出什麽,他周圍所有的光亮和聲音就都好似被海綿吸走一樣他陷入了一個熟悉的逼仄的無聲空間。
他隻能聽到自己壓抑的呼吸聲。
和那道熟悉的回聲。
“你是訓誡者嗎”
沒有通道。
他來到了那處寫著發光字跡的黑暗空間。
並且,這處空間的黑暗就像褪色一樣,在緩緩退去,還原出房間原本的麵目。
話音出,黎漸川的身影就如道風一樣消失在原地。
再出現時,就是一記似有千鈞之力的下劈腿,如一座陡然崩塌的雪山一般,淩厲無比地砸向韓樹頭頂,仿佛要將他的腦袋切瓜一樣砸爛。
韓樹似乎早有所料,猛地一歪頭,狼狽地躲了過去。
“這一切的前提是,真的有表層裏層之分。”
七號點出關鍵的一點,尷尬地看了一眼雙麵膠一樣黏到一起的黎漸川和寧準,“這些推測,你要怎麽證明”
黎漸川喝完水,抬起頭來,嘴角一扯“我是個粗人,在昨晚讓大家按照我的意思選,判斷投票與循環無關後,我就知道,想再多也沒用,想走出去,驗證我的猜測是對是錯,隻有一個辦法”
“現在,上山”
帶笑的聲音陡轉冷厲。
他注意到了他們細微的動作和表情變化。
“我個人更傾向於,雖有表裏之分,但是表層和裏層是可以互相影響的。比如,這樣一次次的人為騙局將我們困在這裏,目的或許並不是為了殺死我們,而是拖延時間,畢竟時間流速有問題,所謂投票的六小時,是表層的六小時,我們現在還沒有到時間”
但他到底慢了,被黎漸川的腿風削到了半邊肩膀,厚厚的保暖服頓時就破了一層,像是被刀鋒刮過一樣。
這一言不合就動手的威力看得其他玩家眼睛都直了。
他略微一停,留給眾人思索的時間,然後又將話題拉了回來“雪山在正常情況下肯定是死物, 但在這裏,可不一定。假如它被魔盒異化成了一個獨特的怪物, 擁有操控時間的能力,和類似複製屍體的能力, 那我們看到的那些, 和一次次被打亂時間, 回到這裏,也就說得通了。”
“遊戲裏的怪物,通常都會被賦予超凡的能力。”
一號抬起頭“這個想法不無可能。”
他的語氣裏帶著一點試探, 沉聲道“我以前就懷疑過,遊戲裏的魔盒究竟是一個什麽存在。經曆過幾場遊戲, 我有幸拿到一個魔盒。裏麵究竟有什麽,恕我不能透露, 隻是那之後我就想, 每一局遊戲裏的謎題也好, 怪物也好, 是遊戲產生的, 還是魔盒製造的”
一號道。
“那投票呢”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