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越獄 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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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 他注意到, 遙遠的黑暗星河中還漂浮著很多類似的椅子,椅子上都坐著通身漆黑的鬥篷人。
一卷牛皮紙憑空出現。
如一聲驚雷。
“法則清算”
黎漸川腳下無數璀璨的星子紛紛墜落,無形的漩渦在黑暗深處停滯, 整片空間都響徹了這聲如神諭降臨的宣告。
星光從腳下隕落, 卻零碎地灑滿肩頭。
“解謎成功, 本局遊戲結束”
試了試,身體被困在椅子的範圍內,不能離開,黎漸川也沒有發現更多的東西。
想要離開時,他立刻心有所感,向後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
意識被緩慢抽離。
腦海中自動浮現出這一局得到的法則卡牌,一片空白的卡牌麵被血色漫過,出現了一行嶄新的字跡。
“特殊能力亮如白晝。”
“每局遊戲一小時無視任何黑暗,正常距離視物無障礙。”
這個特殊能力對很多玩家可能都有不小的用處。但對黎漸川來說相當雞肋。因為他本來就夜能視物,除非是一些詭異狀況,不然不會看不清。
而且如果想留下這個特殊能力,上一局得到的以假亂真就會被抹掉。
仔細權衡了下,黎漸川舍棄了新的特殊能力,保留了以假亂真。
上一局出現的以假亂真的卡牌浮現出來。
卡牌的四邊張開了無數細小的血網,將化成一灘血色的新法則卡牌裹入其中。等到那團血色被吸收幹淨,舊卡牌上的字跡就出現了新的變化。
“特殊能力以假亂真。”
“限每局遊戲使用一次。
1允許敘述一句與劇情規則無關的話這句話無論真假,都會在本局遊戲成為既定的真實。
2謊言的力量是無窮的。在夜晚,您的謊言將會擁有更為強大的力量每晚十二點到一點,謊言可以作用於劇情。時間結束,萬物歸位。一次性,用過即廢。”
這個進化,有點出乎黎漸川的意料。
很強。
可以影響劇情,這可以說是在某種程度上和潘多拉對著幹了。
雖然是一次性的,而且要在限定一小時內才有作用,一小時後恢複原狀,也不能改變規則但這個能力還是相當厲害,且在某些時刻,至關重要。
卡牌化成一張柔軟的紙,消失不見。
熟悉的眩暈感襲來。
很多虛無的冰雪氣息,星河光芒,都飛快消散。
意識從沉重的水裏被打撈上來,黎漸川手掌下意識一握,猛地睜開眼。
灰白色的醫療室燈光昏黃。
黎漸川還是之前靠坐在牆邊的姿勢。
他掃了一圈周圍。
謝長生在對麵盤膝坐著,身體微微震了下,似乎要醒了。
收回視線,再一低頭,寧準趴在自己懷裏,柔軟烏黑的發絲散在他胸口,腰線扭著,露出一段細白。
他淺麥色的手掌就掐在那裏。
剛才下意識握了下,就像撫上了一塊軟潤光滑的玉,差點就克製不住把玩起來,順著那道線條向下滑去。
眼眸變深。
黎漸川用視線在那截細窄的腰上狠狠刮了下,下巴在寧準腦殼上一磕,拍他“起來。醒了還賴著。”
對麵的謝長生也睜開眼。
他直接看了眼牆上的電子鍾,淡漠的眉間閃過一絲焦慮,拎起他的羽絨服,起身道“我先走了。卿卿還沒喂。”
黎漸川懷裏一輕。
寧準直起身,向後捋了把額前的碎發,瞥了眼電子鍾,笑笑“一個小時,這一局是有點長。不過那隻肥貓,餓兩頓減減肥,也不錯。”
他隨意對謝長生揮了下手。
謝長生邊穿羽絨服,邊把之前的徽章扔給他,然後對黎漸川點了下頭,步履匆匆地回家喂貓了。
“他養貓”
黎漸川隨口問,站起身,打算去洗個臉。
“那不是他的貓,是他愛人。他打算和那隻肥貓領結婚證,跨越物種的戀愛。”寧準慵懶一笑,心情似乎十分好。
黎漸川看他不動,小腿發抖,邁向衛生間的腳步頓了頓“腿麻了”
“嗯。”
寧準道,“給揉揉嗎”
黎漸川折回身,拍拍他有些汗濕的臉,一條胳膊就把人撈了起來。
抱進衛生間裏,黎漸川用熱水泡了泡毛巾,給寧準囫圇擦了臉,又在自己臉上搓了搓。
“遊戲結束的時候,潘多拉的通告你聽到了嗎”黎漸川問。
“聽到了。一片漆黑的空間,還有一把椅子。”
寧準蒼白俊美的五官被熱氣熏染上了一點緋紅,“可能是類似於現實網絡論壇交流的平台,至少目前是。我在那卷牛皮紙上試驗過,可以以玩家代號交流。”
黎漸川皺了下眉。
他完全沒想到對牛皮紙做點什麽。
“這件事暫時來說,對我們的遊戲影響不大,不用在意。”寧準道,“隻是擊殺魔盒持有者,可以獲得持有者的所有魔盒這一點可能會引起一些混亂。但大多數玩家都是聰明人,不會做出不該做的事。”
黎漸川扔下毛巾“但一旦他們做了,就會做得無跡可尋,天衣無縫。”
他看了眼寧準,“高智商的罪犯。”
寧準撩起桃花眼,和他對視。
距離近了。
那雙眼的弧度與顏色就更加清晰,像極了霧蒙蒙沾了水的桃花,既是濕纏入骨的風流深情,又不減春潮帶雨的淩厲飛揚。
光線幽沉,眼神專注。
黎漸川感覺自己體內的血液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開始沸騰。明明是想試探試探寧準,卻忽然有點被美色所誤的心悸。
“你想吃了我。”
寧準靠近,眼瞼微垂,唇齒間吐出薄薄的濕氣。
他自然垂下的小腿輕輕一動,坐在黎漸川的臂彎裏,抬腳踩了下黎漸川腿間。
腳心的觸感又硬又熱。
寧準抱緊了黎漸川的脖頸,舔了下他的下巴。
這不輕不重的一下踩得黎漸川腦子發麻。
這具強健精瘦的身軀散發的氣息瞬間變得極為危險,他一腳踹開衛生間的門,直接把寧準按在了地毯上,抓住剛才作妖的那隻腳,就是狠狠一撓。
“唔”
寧準條件反射地往後縮了一下,臉色微紅,卻沒笑,又用另一隻腳去踩黎漸川的胸肌。熱騰騰的,硬中有韌,燙得寧準腳趾微蜷。
黎漸川“你”
他真是敗給寧準了。
手掌放開,撥開胸口的那隻腳,黎漸川翻身躺到他旁邊,一條手臂伸開,下一秒,一具微涼的身軀就滾了過來。
寧博士水墨畫一樣清致好看的眉眼近在咫尺,唇角勾著,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懶散。
兩人安靜靠著。
房間內彌散著昏昏欲睡的安逸感。
黎漸川浸泡在暖色的光線裏,想了想,說“想回國玩玩嗎包吃包住。”
過了會兒,寧準道“你想現在走。如果我不答應呢”
他撐起手臂,趴在黎漸川身上,自上而下垂眼看著他。
黎漸川捕捉著他眼裏的情緒,抬手摸了摸寧準的頭,“你會答應的。”
手指觸到後頸,一根極細的針飛快地刺進了寧準的皮肉裏。
寧準完全來不及反應,就身體一晃,雙眼閉合,栽倒在了黎漸川身上。
之前休息的一個禮拜,他並不是漫無目的地亂晃。
這一層實驗室的內部構造,人員分布,以及各種警戒設備,黎漸川都了然於胸。如果不是逃離計劃裏多了一個寧準,他可能還不需要這麽費事。
五分鍾後。
兩道緊緊相依的穿著白大褂的身影出現在銀白的走廊裏。
高大挺拔的研究員攙扶著另一名喝得醉醺醺的黑發研究員,任由黑發研究員的腦袋埋在他的頸窩,帶著人向前走。
一路上他們沒有碰到任何人,在監控的監視下,表現得自然而從容。
這條走廊的盡頭是休息大廳。
穿過人群密集的休息大廳,有一扇驗證身份的金屬門。
高大挺拔的研究員低調鎮定地穿越人群,來到金屬門前。
冰藍色的光環將兩人籠罩,一塊虛擬屏幕出現,屬於圓圓的兩隻電子眼在屏幕上睜開。
“虹膜驗證,基因核實。”
圓圓的聲音一板一眼。
一道藍光掃在兩人身上,扶著人的研究員冷靜地睜開眼,直視電子眼,眼底閃過一些奇異的藍色線條。
掃描光線在研究員眼睛上略一停頓,圓圓的電子眼閃爍不定了幾秒,慢慢移開了。
“身份驗證成功,寧準,最高權限。”
電子眼消失。
銀白色的金屬門向兩側滑開,裏麵是一座電梯。
黎漸川的後背已經全被冷汗濕透了。
這麵牆上還有很多一模一樣的金屬門,但目前想要進出的隻有他們。沒人注意到這裏的異常。
他扶著寧準,在更多的視線掃過來前,走進電梯。
麵前的金屬門關閉。
黎漸川看了眼電梯內的按鈕,發現有地上有五個樓層,但按鈕都是壞的,隻有地下四個樓層的按鈕還正常。他現在所在的樓層,就是地下三層。
思考了兩秒,黎漸川按了地下一層的按鈕。
電梯緩緩升起。
他所有的準備也就到此為止了。再往下能否順利離開,就全靠隨機應變了。
他的四肢上還戴著寧準的電子鎖,隻是鏈條沒了,進入遊戲之前寧準就幫他卸掉了,這也方便了他逃跑。
黎漸川很清楚,不管寧準嘴上怎麽說,心裏是肯定不會答應放他離開。但他有任務在身,不走根本不可能。
可要是就這麽一走了之,也有點空落落的。
黎漸川思考了整整一局遊戲,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寧準給綁了。
偏頭看了看睡得死沉的寧準,黎漸川把他背起來。
從那些藥劑飲料裏配出來的麻醉藥他試驗過,不傷身,但對沒有經過麻醉訓練的人來說,很有效。
電梯停下,金屬門緩緩打開。
一陣嗆鼻的灰塵撲進來。
黎漸川壓著嗓子沒有咳嗽,手裏握了一根從床上卸下來的鐵管,慢慢走出電梯。
電梯門外黑漆漆的,連通著一條陡峭到近乎筆直的通道。
通道上不知道塗了層什麽,光滑無比。
黎漸川用手按了按,發現這條光滑的通道還通著電,隻是電壓很小,隻能給人體帶來輕微的麻痹感。
但這條通道目測很長,彎彎曲曲,一眼望不到頭。如果按照這個光滑程度,和電壓強度,正常人是爬不出去的。
可黎漸川不是正常人。
他撕開白大褂,用布條把寧準綁在背後,然後甩了甩雙手,手指直接插在黑色的金屬壁上,像是鐵爪一樣,一下一個印記。
白色的身影飛快向上攀爬。
指甲崩斷,金屬壁上殘留的血珠被電流灼幹。
黎漸川仿佛不知疼痛,在通道裏飛快前進,手掌被電得有些麻木僵硬。
頭頂出現稀薄的光亮時,他聽到了身後傳來刺耳的警報聲。
臉色一冷,黎漸川加快速度,像一道殘影一樣衝出了通道。
就在他的身體脫離通道的那一刻,高壓電網將整條通道籠罩,藍色的電弧扭曲顫抖,將整條通道變成了天羅地網,沾上一下,就可能被電成焦炭。
但莫名地,黎漸川覺得,這高壓電似乎針對的不是他。
他看了眼趴在他肩膀上,安靜垂著頭的寧準。
然後看向通道外的世界。
遠一點的天花板上有白熾燈一閃一閃,照亮一小片區域。視線穿透黑暗,陰寒的氣息散布在這處空間。
這裏竟然是一片廢棄的太平間。
一些冰櫃靠牆擺著,染血的病床橫七豎八地堆著。
牆麵斑駁掉皮,四處都是蜘蛛網,灰塵遍布,地板上還有幹涸的黑色血跡。
黎漸川看到這些,莫名想到了關於d實驗室的那兩頁資料。
據不可靠消息說,d實驗室的前身是上世紀建起的一家深山療養院,專門收容問題兒童,以殘忍的刑罰進行治療,後來消失在了一場地震中。
據說寧準就曾經在這個療養院待過,所以很多組織在尋找d實驗室時,都會以療養院舊址為線索。
心裏閃過了一些念頭,但來不及細想。
沒有時間耽擱,黎漸川背著寧準快速穿過亂七八糟的廢棄太平間。
太平間的窗戶都被灌了鐵,鑄死了,所以空氣很汙濁。
唯一一扇大門是從外麵掛了鎖,黎漸川沒找到其它出口,隻好掄起半張破床,把門砸開了。他敢肯定,這要換個人,鐵定隻能等死。
但他鬧出的動靜太大了,實驗室的人很快就會追過來。
門一砸開,黎漸川毫不猶豫地衝了出去。
外麵是漆黑的夜晚。
夜色深沉,伸手不見五指,天上還飄著大片的雪花。
黎漸川越過花園裏的斷壁殘垣,翻過電網牆,一頭紮進了密林裏。
雙腳踩在厚實的雪地上的這一刻,黎漸川聞到了獨屬於外界的鮮活的氣息。
他無比清醒地意識到他逃出來了。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和實驗室比速度。
在這方麵,他遊刃有餘。
四個小時後。
東方的天際亮起蒙蒙紅光。
黎漸川光著上身從雪窩裏鑽出來,身上沾滿了雪花,肌肉冒著一層熱氣。
他爬上一輛停在養豬場附近的舊貨車,把背上的寧準放下來,在兩層衣物上又給他蓋了條油膩膩的破毛毯,然後趕在車主外國老大爺反應過來前,一個油門踩了出去。
“哼唧”
一車小豬仔被驚得唧唧叫。
貨車飛馳而出,破開大片的冰雪,將外國大爺的英文喊罵甩在了身後。
朝霞透過前車窗射進來。
黎漸川扒拉出一根雪茄,點著,隔著騰起的煙霧瞟了眼副駕駛上昏睡的美人,心裏呼啦啦像冰天雪地裏開了花一樣,燦爛亢奮。
沒忍住,他彎腰傾身,在那兩片薄潤蒼白的唇上飛快地舔了口。什麽滋味也沒嚐到,就做賊一樣退了回去。
就是手裏的方向盤好像有點抖。
過了會兒。
含著舌尖上那點偷偷摸摸的柔軟餘韻,那張俊美冷硬的臉上控製不住地露出笑來。
“媽的。”
他笑罵了聲,“甜死你老公了。”
rs truy, andora”
黎漸川合上牛皮紙。
神神秘秘,很有潘多拉的風格。
排行榜的第一列是玩家代號, 第二列是玩家持有的魔盒數量。
雖然剛才的通告說已經有一千名玩家擁有魔盒, 但這張排行榜上隻列了十個人。第一名的名字被塗抹了,看不到。其他九個,沒有黎漸川熟悉的。
在牛皮紙的末尾, 有血紅的字體標注了兩行字。
“全維度範圍內, 擊殺魔盒持有者, 將會繼承其所有魔盒。
望知真相即所聞, 真理即所見。
展開牛皮紙, 上麵的內容竟然是一個排行榜。
黎漸川一時被眼前虛幻壯美的景象鎮住,猝不及防被一股力量推到,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眼前這種置身虛擬宇宙,被鬥篷掩蓋身形的景象,應該就是通告所說的全維度互動平台。
另外那些距離很遠的鬥篷人,很可能就是其他玩家。隻是不知道,是所有玩家都會出現在這裏,還是有劃分標準。
星河倒置,時空的距離失真, 黎漸川站在這片虛無的黑暗中, 周遭的一切都已經崩塌。
他正等待著像之前一樣的意識傳送, 但魔盒遊戲的通告聲卻忽然變了。
“通關玩家即將遣”
冰冷的機械女聲突然一頓。
一道低沉沙啞,迷眩悅耳如大提琴音的男聲取代了機械女聲“魔盒遊戲第一階段捕撈實驗結束。魔盒持有者達1000人, 全維度互動平台正式開放。”
“歡迎各位玩家來到潘多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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