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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五章放火
    柳老實帶這閨女們回媳婦娘家，心情還是很好的，走到一半路程，就見小舅子趕著馬車來接應他們。
    看著小舅子家被拾掇的油光水滑的小毛驢，柳老實心頭湧向一股羨慕。
    “等今年咱家手頭寬鬆了，一定要買頭牲口！”
    那會也不買驢子，買頭小牛犢，這樣的話，他賃的地多點也沒關係，有牲口幫襯呢。
    孫氏見他臉上露出紅光，一副得意模樣，顯然知道這人心思，她嗔怪著，“咱家現在銀錢可不歸我管，你去跟你姑娘們說，等她們同意了，我就同意。”
    柳宓見了小舅舅也很高興，倆人打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再說他對自個向來是言聽計從的。
    她這次來是跟外婆家商議一下這調料的生意。
    沒理由自家吃肉，姥娘家連肉湯都喝不上吧？
    到了姥娘家，林孫氏早就在門口等著呢，此時見自家閨女身上穿著厚實的新棉襖，臉色紅暈，身子還豐腴了幾分，一直吊著的心終於放下。
    孫氏對姥娘自然沒隱瞞，把這些日子柳宓找到的掙錢的營生，跟她說了。
    “那敢情好！”閨女一家能過上富裕日子，她最高興了。
    “姥娘，小舅舅，這次來，也是想麻煩您一件事！”柳宓便把跟孫氏商議好的事情，說了出來。
    照著飄香閣現在的發展勢頭，往後要調料肯定會越來越多，她一直去藥鋪買調料，那也不是個事，飄香閣的掌櫃也擔心，怕有心人順著她買的調料，摸出原料是啥。
    原本他的意思是，信得過掌櫃的話，介紹給她一個藥商，他不摻和，讓柳宓跟那藥商來交涉。
    柳宓自個也不放心啊，雖然說掌櫃的是好意，但誰敢保證，他找來的藥商，是不是跟他穿一條褲子的。
    柳宓自個想了個主意。
    她所需要的原料，大多數山上都有，就算是山上沒有的，周圍鄉鎮也能收的齊，她想讓小舅舅把這事給攬下。
    “他們那些藥鋪，也是從藥農手裏收藥的，咱們也學著他們的法子，直接收原料，那些花椒大料白果之類的，不用炮製，細數下來，真正需要炮製的，也就兩三味，到時候收下來，直接讓飄香閣的掌櫃發愁，替咱們炮製，這樣，省了從藥鋪抓藥，也能讓小舅舅多比進賬。”
    關鍵是自己人，她信得過！
    “這不成，我哪裏能掙你的錢，要幫忙，我平時閑暇下來幫你就行了。”孫鐵良擺手，臉上拒絕神色堅定。
    柳宓簡直服了他這木頭腦袋。
    “都說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你咋不想想，你姐，我娘，能白占你這便宜？你不收錢，到時候我們再去讓旁人攬這活，到最後人家坑了我們一筆不說，配方原料也得被人得知……”
    柳月蓮跟著她一道跟著勸說。
    “姥娘，您也勸勸啊！”柳宓跟著撒嬌。
    孫林氏摸摸小丫頭光潔的腦門，心底知曉閨女是想拉扯娘家一把，心中又酸又甜，想想這丫頭說的也是實情，她便黑著臉嗬斥兒子，“你比柳宓大，看問題還沒柳宓通透，要是真的過意不去，往後你多費心，收好的調料，別讓你姐吃虧就是！”
    孫鐵良心道，也是這回事，爹原先就是大廚，他這麽多年耳濡目染，廚藝算不得多好，可這挑選原料的本事，那可不是吹的。
    完成了任務，皆大歡喜。
    來姥娘家的日子總是很愉快，姐妹幾個跟小姨說說笑笑，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下晌了，害怕閨女外孫女趕夜路著涼，孫林氏便催著兒子把他們一家送回去。
    孫氏也沒留戀，反正現在家裏自己當家，日後想來看老娘，時間多的很，而且自己還懷著個小的，別受涼壞事了。
    驢車慢慢悠悠的往家趕，柳宓幾個到家後，他便回去了。
    柳宓進了院子後，停頓了下來，方才她在門口時，隱約見了柳石柱那小蘿卜頭。
    可是，天都快黑了，他來自家幹啥？
    難不成是昨個給了他五個銅板，今個便想要來討好她們了？
    隨即又被自個這個荒唐的想法給逗樂了。
    怎麽可能，在趙玉鳳跟柳金貴眼裏，自個可是把他們兒子送到大牢裏，見死不救的惡人，倆人怎麽會任由柳石柱來跟他們交好？
    她搖搖頭進了院子，把這事拋在了腦後。
    晌午時候剩下不少吃食，姥娘讓他們帶回來了，晚上稍微熱熱就能吃。
    直到到灶房裏了，柳宓才知道先前疑惑出在哪。
    “爹！咱家招賊了！”柳宓大喊！
    柳老實跟孫氏正在屋子裏盤算著開春先種什麽呢，猛不丁聽閨女喊出這個，倆人心呼不好，趕緊到了灶房。
    而這會，去屋子打量了一番的柳家三姐妹，也出來了，神色不大好。
    “可是缺了什麽東西？”孫氏焦急道。
    柳月蘭氣的眼眸發紅，她們姐幾個在小櫥裏麵藏著的幾十文私房錢，沒了。
    孫氏為人開明，她們打的絡子賣的小錢，都讓她們自個存著呢，誰知道就是去了一趟姥娘家，錢竟然沒了！
    柳月蓮想起方才灶房的聲音，趕緊跑了過去。
    丟失的小錢這不要緊，要緊的是全家謀生的活路，那些調料！
    她們走到灶房，隻見灶房原先曬在簸箕裏的那些調料，這會全數撒在地上，她們昨個做的，多出的那五罐的調料，現在也不！翼！而！飛！
    這事就沒那麽好說道了。
    孫氏踩著地上滿地的狼藉，腦袋一陣陣發暈，她揉著額頭，“這是怎麽了？”
    “還能怎麽著，這怕是得問我的好奶奶了！”
    柳月蓮牙齒咬的咯嘣咯噔響，“你是說，是她？”
    “不是她還能有誰！誰會趁著我們回姥娘家，不要臉的撬門進來？”柳月蘭一點不給柳老實的麵子，語氣憤憤。
    “這個，可能不是你們……”柳老實剛張嘴，就被閨女們齊刷刷的視線，盯的說不出話。
    柳宓深吸口氣，“我剛剛看到柳石柱在門外了，要不是做賊心虛，做什麽要派人在門口守著？我知道她不要臉，不把我們當家裏人，可是，要是一點臉都不要了，那我就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她腦子轉的快，老院那邊的人，本來不知道她們做調料的事，加上上次她說娘的病，要花錢抓藥吊著命，孟婆子生怕惹禍上身，平時見了她們都是躲著走。
    如今，怎麽會主動上門？
    柳宓想起丟失的調料，想起這兩日來這的高掌櫃。
    這還能有啥不明白的？
    就在柳宓正思考的時候，孫氏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一般，惶然驚叫了聲兒，不等她們姐妹反應過來，她跌跌撞撞的跑回了自個屋。
    昨個剛降雪，外麵大多還是未消散的雪跡，柳老實並姐妹幾個，怕她出事，趕緊慌張的跟在她身後。
    孫氏想起前些日子閨女交給她的五兩銀子，心跳加快，腦袋發暈，外麵啥音兒都聽不見了！
    她頭重腳輕的回到自個屋子，蹲在地上，胡亂的掏著炕洞，直到從炕洞裏掏出罐子，拍開罐子，從裏麵掏出一個用手帕包裹著的東西，眾人這才明了。
    孫氏打開帕子，見裏麵的五兩銀子，還有一兩多的碎銀靜靜的躺在那，瞬間，像是被人抽走了空氣一般。
    還好！還好錢兒沒丟了！
    柳老實自進屋後，就一直沉默著，直到他看到媳婦捏著帕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胸口像是有一團棉花在桑著一般。
    他眼眶滿是血絲，裸露在外的手臂，青筋暴起。
    突然，他一言不發的從門後拿上棍子，踢開院門，氣勢洶洶的出去。
    柳老實從來沒有這副模樣，等他走後，孫氏這才反應過來，她一瞬，明白了丈夫的意思。
    她著急要起身，可兩腿還軟著，柳宓扶著她，略一沉吟，安撫道，“娘，您別擔心，我這就去喊秋雁嬸子跟滿倉叔，放心，爹不會吃虧的。”
    安撫好她後，她又招呼大姐照顧好孫氏。
    自個帶著二姐三姐，氣勢洶洶的往外去了。
    找田滿倉跟他家三個小子來幫襯是不假，可是，前提是爹吃虧了，來幫忙的，她可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喊人去攔架！
    柳家，飯桌上擺著一隻熱氣騰騰的雞，還有好幾大碗的肉菜，趙玉鳳自從嫁到柳家來，從來沒有見婆婆有這麽大方的時候。
    柳紅秀因為明個要去鎮子上送調料，所以今晚罕見的沒走。
    她家的田二虎，田寶柱，這會跟柳石柱一個表情，留著哈喇子，死死的盯著桌子上的那整隻雞。
    柳長順作為一家之主，見閨女兒子都在，子孫滿堂的模樣，愜意的抽著煙鬥。
    就在這時，老大柳金貴聽見院子裏粗喘聲，他有點不滿，“誰呀，抽別人家夜裏吃飯時來，這麽沒眼力勁”這功夫來，那不是明擺著要來蹭飯了嗎。
    剛想去開門，還未走到門邊，便見那門被人從外麵踹開，他躲閃不及，一下子被門碰了鼻子！
    “他娘的，這是誰啊，沒長眼？”他揉著鼻子，這才發現氣勢洶洶的是自家老二。
    這個窩囊廢啊。
    他底氣越發的重，“老二，你腦子進水了？開門不知道穩當點？還有，你為啥過來？不是想帶著你家那幾個賠錢貨，來這蹭飯吧？”
    他覺得老二一家連一文錢都沒拿，就被掃地出門，現在日子過的肯定特別淒慘。
    現在來，估計是吃不飽了，想求著爹娘讓他們一家回來。
    倒是孟婆子，見到二兒子，眼神閃爍，不大自在。
    尤其是二姐，她飛快的跑到灶台上，慌亂的把幾罐東西，藏在了懷裏。
    原本，原本他隻是猜測，他來這的時候，心底是有一絲絲的期盼的，總覺得他娘對他再不好，也不至於如此。
    可現在，見到他們吃的東西，藏得東西，他娘表情上的心虛……
    他已經說服不了自己了。
    “老二，我跟你說話呢，你……”
    “嘩啦！”柳老實雙目赤紅，大步流星，一步便掀了那個八仙桌，頓時，一桌子的肉菜跟吃食連帶著碗筷，一下子落在泥地了！
    “吃，吃！你們還有心思在這吃！”
    柳長順見跟失心瘋似得二兒子，竟然敢掀桌，一巴掌甩在他臉上，還沒開口，另一道身影就撲到他身前，孟婆子跟瘋了似得，捶打著他身子，“你老娘還沒舍得吃一口呢，你敢給我掀了！你賠我銀子，一桌子不跟你要多，給我一兩！”
    柳老實跟麻木似得，被人抽打著。
    “哇，肉，我的肉，我要吃肉！”柳石柱不過六歲，哈啦子都快流到地上了，就等著開飯時能吃肉，這會被掀，他跟死了娘似得哭喊著。
    屋子裏兵荒馬亂。
    柳老實在這種環境裏，眼神跟死水一般，平靜吳波，突然，他使勁捏著孟婆子的胳膊，眼神是吃人般的可怖，“娘，你想害死我是吧？不，從一開始，你就不想要我活是吧？”
    趙玉鳳抱著小兒子，趕緊躲在一邊，這些日子她對婆婆的不滿也到了頂點，晌午婆婆跟大姑子去老二家的事，她也清楚，不過，這趟渾水，她不能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