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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六章硬氣
    柳紅秀見老娘被他抓著，不得不上前，她放輕了聲音，“老二，你這是做什麽，那不是旁人，是咱娘，看你這模樣，難不成還想要打咱娘不成？”
    “我知道她是娘！可是，我又願恨，希望她不是我娘！娘，今個的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偷了孩子們的錢，還偷了我家調料，為了讓我們自己做不成調料，最後還把灶間的調料全扔在地上，全都毀了！”
    孩子們傷心失望的表情，媳婦悲愴的神情，不斷在他腦海盤旋，他是做錯了什麽嗎？為什麽娘要這麽對待他，他是她的兒子啊！
    柳老實的絕望，落在了門外看熱鬧的人的眼裏。
    柳宓跟兩個姐姐不止找來了滿倉叔，她順帶著，引來了周圍看熱鬧的鄰居。
    柳老實如果是不疼妻女，是非不分的男人，她會想方設法帶著孫氏跟姐姐們，跟他和離，但是，他雖然懦弱，卻護著她們也給了她難得的父愛，所以，讓他徹底跟老院這邊遠離，這是她的目的。
    當然，因為他是有些孝道的，故而會那麽痛苦。
    她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的，讓他越發的跟老院這邊的人離了心。
    孟婆子原先聽他說調料，心還一虛，可她想到他竟然跟著那些小賤人們一起瞞著自個，心底邪火又起，“你還有臉來質問我？你家有了掙錢的法子，你為啥不跟我說？你為啥不把這掙錢的營生告訴你大哥，告訴你娘？你說我心裏有沒有你，那我問你，你心裏還有你娘嗎？”
    院子看熱鬧的，便嗤笑起來。
    這話說的還真是不要臉，憑啥別人有掙錢營生就得告訴你？你大兒子也會手藝活，咋沒見他賣錢時候帶帶你二兒子呢！
    “你給我滾，去你家掏一兩銀子來，聽見了沒？”孟婆子推搡著柳老實出來。
    “娘，先把打，先讓他把那調料方子拿出來！”柳紅秀隻覺得得來全不費功夫，她一時得意忘形，便大聲喊出來，直到她跟著娘到了院子裏。
    方才發現外麵擠著的人堆。
    孟婆子跟柳紅秀，雙雙傻了。
    “我，我……”孟婆子一時語塞。
    還是柳紅秀反應快，見眾人眼神或是陌生或是諷刺或是厭惡的，急中生智，“你們看，鬧了笑話是吧，老二今個跟發瘋似得，來這二話不說的把飯桌給掀了，大過年的，好不容易吃個團圓飯，孩子們也盼著呢，所以就著急了些，大冷天的，讓大家看笑話了，二哥娘都是跟你鬧呢，讓大家都散了吧”
    “哎呦，紅秀可真是個會說話的，活的都能說成死的，剛剛大家可都聽著呢，唉，外嫁的閨女，攛掇著娘去搶自家兄弟活命的東西，臉皮可真厚！”秋雁心直口快，為人又爽利，她一點不客氣的拆穿了她。
    “是啊，是啊，晌午我可是見她跟孟婆子一道去老二家的，那時我還在想，老二陪著媳婦回娘家了，她們那會去幹啥，敢情，還有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啊！”
    村子裏跟孟婆子不對付的娘們開口諷刺。
    柳宓見老實爹跟霜打的茄子似得，站在院裏孤立無依的，心裏起了惻隱之心，她上前拉著老實爹的胳膊，“爹，咱們回家吧！”
    柳老實兩眼木然的，被她拉著。
    “哎，不許走！老二，你聽見了沒，明個給我把方子送來……”
    孟婆子不服氣，銀子的誘惑到底比麵子值錢，她顧不得這麽多人看著，開口威脅。
    “夠了！”柳長順也弄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這會出來後，也不顧那麽多人看著，一巴掌扇在孟婆子臉上，“還嫌丟人不夠是吧？”
    “當家的……”柳家人的話全都被柳宓她們拋在了腦後。
    “柳宓，調料被他們拿走了，咱們咋辦？飄香閣的掌櫃，會不會來跟你要銀子？”
    柳老實身子一直顫抖著。
    他今個所做的，已經完全超過所有人的預料了。
    “不會的，爹您放心，掌櫃的也不是不講理的，咱把事情解釋一下，他會理解的。”況且，是他沒保護好自己的行蹤，導致明月樓掌櫃找上門來，責任，他們也有。
    事情的發展，跟柳宓一家猜測的差不多，飄香閣的秦掌櫃是在次日的傍晚找來的。
    他一臉焦慮，不過，看的出來，還保存了幾分理智，不然，也不會好言好語的跟他們說話。
    柳老實慚愧，沒有露頭。
    柳宓則是打聽了一下鎮子上的具體情況。
    “那些人把招牌都給打出來了，做出的味道我嚐了嚐，跟咱家的一模一樣，要不，我能這麽著急，大晚上的來這叨擾？”秦掌櫃急的跟無頭蒼蠅一般，在原地急的團團轉。
    柳宓沒想到對方動作會這麽快。
    “您這調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不是說隻賣給我們一家嗎？怎麽，怎麽……”秦掌櫃總覺得這丫頭不是那等眼皮子淺的人，不會犯這種錯誤。
    柳宓把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八成是馬三兒兄弟來我家取調料，被那些人跟上了，當初我們沒應下那家人，怕那人這會存著報複的心思，蠱惑了我家親戚，那些親戚……”她說到這，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有些難纏”
    秦掌櫃鬆了口氣，如此還好，不是她想變卦，那就成。
    “你是說，他們也就拿到了五罐？”
    “嗯！”上次剩下的五罐，不過，那五罐應該撐不了多久的。
    秦掌櫃想到一個可能，騰的站起身子，嚇得柳宓端著杯的手一抖，險些把水扣出。
    “他，他們不會把調料給研究出來吧，那，那要是研製出來了，我們，我們豈不是更危險！”
    柳宓想起當初淩亂的一地。
    她們估計是挨個拿了原料去的，不過，好在那些晾曬著的原料還缺著幾味，因為那幾味入藥比較少，就連藥鋪年前都沒有。
    她本想過了初五再去抓的，也多虧如此，才沒能完全泄露了。
    “您放心，調料不全，況且我那原料幾十種，十三香跟五香粉燉肉料都分別用的不同原料，比例也不相同，所以，他們不會弄出來的。”
    給他打了包票，這人才惴惴不安的離去。
    後來證明柳宓說的不假，那明月樓，真的隻是紅火了兩日，第三次再迎客的時候，眾人吃出來這些味道不對了。
    本來嘛，花一樣的錢，吃誰的不是吃？
    知道明月樓味道不行，一股腦的又去飄香閣了。
    飄香閣的掌櫃還特意跑到高奉義那，擦著汗，要了幾杯茶，一邊喝，一邊抱怨，“這兩日生意太好，忙的小老兒腳不沾地的，說到這，我倒是真的羨慕老哥你這了，這麽清閑，哎”
    他沒得瑟幾句，馬三兒就著急的跑來，“哎呦，我的掌櫃，您在這躲著閑呢，快點吧，縣太爺都去了，您不得招待呐。”說道這，他似乎才看到臉色僵硬，一臉鐵青的高掌櫃。
    匆忙的告罪。
    “哎，老哥哥，今個不能敘舊了，等過幾日得空了，我帶著好酒，來老哥你這躲個清淨！”
    說罷，跟著馬三兒匆匆離去。
    倆人方走幾步，便聽得身後突然傳出茶杯破裂聲，倆人相視一笑，大搖大擺的回去。
    對他們就是故意來這挑釁的，先前飄香閣出事那幾天，他不也人摸人樣的去他們那挑釁找事嗎？
    這叫一報還一報！
    高掌櫃匆匆跑到灶間，那裏麵此時堆滿了原料，他捂著鼻子，訓斥著那大師傅，“都兩日了，你還沒琢磨出來？”
    “掌櫃的，咱們覺得，這裏麵原料肯定少了些許，不然咱們配置出來的，總是口味欠缺，要不，您再走一趟，問問那主人家，到底還少著什麽？”
    不問還好，一問，他越發的焦躁，他要是能問出缺著的原料，肯定就能把方子要來，哪裏用這般頭疼，自己配料？“廢物，真是一群廢物！”
    他想起先前那死對頭如此奚落嘲諷自個，深吸口氣，保持了冷靜，他的手，不小心摸到一張薄紙，隨即眼前一亮，他喊著夥計，上了馬車。
    今個，可是他該去拿調料的時候了。
    摸著懷裏簽字畫押的憑證，他嘴角掛著笑意，老虎不發威，把他當病貓了是吧？這次有這東西，你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
    趕著馬車到了桃花村，他沒有去柳宓家，而是徑直到了柳家老院。
    柳紅秀今個可沒來。
    那老太太見到他，臉上還是一副巴結模樣。
    他打了一下自個下擺的褶皺，敷衍的笑笑，“老太太，今個可是交調料的日子了，您可別讓我失望……”
    孟婆子沒讀懂他眼底的威脅，諂笑的拍著自個胸口，“您放心，您在這等著，我馬上就去給您拿調料！”
    她腳下生風，滿腦子都是六十文，六十文！
    今個要發財啊！
    到了老二家，她見那柴門在裏麵鎖著，焦急的拍門，“老二，老二！”
    孫氏停下做衣裳的手，柳老實正在劈柴的動作稍微一頓，接著像沒聽到一般，繼續手上的動作。
    柳宓笑了笑，看來，那次的一鬧，真的把他的心給鬧涼了。
    二姐出去了。
    孟婆子最怕的就是她二姐了。
    柳宓跟三姐倆人湊在灶房的窗欞前，小心翼翼的往外看。
    “二丫頭，你爹娘呢？”孟婆子想進去，可是又忌憚著拎著大掃帚的孫女，便焦急的詢問，試圖讓柳老實出來。
    “我爹娘不想見你”
    “噗”看熱鬧的柳宓似乎沒想著二姐說話這麽幹脆，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不想見我？他這個不孝子！”孟婆子說罷，想起今個不是來吵架的，她也不想見不省心的兒子跟討人厭的兒媳婦，這會雙手抱胸，頤指氣使，“那你去把你家做的調料拿出來，我要用，也不用多，給我二十來罐就行！”
    二十罐？這婆子上下嘴皮子一動，說的輕鬆，誰給她弄那麽多去！
    “沒有！”柳月蘭掃著院子，一點都沒給她麵子。
    “沒有？”孟婆子尖叫，隨即，她耐著脾氣道，“沒有二十，給我十五罐也行，你們幾個丫頭平時沒事，不知道勤快點去做？”
    “十五罐也沒有！”柳月蘭掃完了院子，這會拿著一把切菜刀，篤篤篤的切著野菜，打算喂雞仔。
    “你個小賤丫頭，別以為分出來了我就不敢打你，你小心我……”
    柳月蘭拎著刀往門口去了，孟婆子到嘴邊的話，一下子被吞了回去，“你想幹啥？”
    “奶，你說都分家了，你幹啥還一直來糾纏我們家，不讓我們過好日子？這調料我們不可能給旁人，您要是想要，那也成，先掏二百兩銀子，這是我們跟飄香閣掌櫃約定的！”
    “你個小賤蹄子啊，我可是你奶啊，我就是想吃你家一點調料，你竟然給我要二百兩的銀子，哎呦，作孽啊，我當時要是知道你是個這樣的玩意，你生下來就該把你扔到茅坑給害死的，何苦養了這麽大，來作踐我呢！”
    她坐在地上，又是撒潑又是打滾的。
    柳月蘭看的可笑，她也就會用這一招了是吧？
    她這會看著天，晴朗，蔚藍，就那一瞬間，她覺得時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