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維考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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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他啊。”希維爾的語氣有些驚訝……但沒有賈斯丁想的那麽驚訝。
    賈斯丁盯著她看了一會,希維爾也盯著他看了一會……
    “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啊不,我隻是在等你問我為什麽阿茲爾還沒死,以及他為什麽要救你。”賈斯丁原本想裝成個神棍,然而希維爾卻不是一隻有好奇心的貓,搞得他憋屈不已。
    希維爾搖了搖頭:“恕瑞瑪的秘辛像地上的沙子一樣多, 誰知道沙子底下是不是埋藏著什麽危險的毒蟲呢?我並不關心那些和我生活無關的事情。”
    賈斯丁無奈地歎了口氣:“可是這事跟你有關係啊,還是大有關係——你是恕瑞瑪皇族僅存的後裔。”
    賈斯丁一般不是個多管閑事的人,不過現在情況特殊,要是他沒記錯的話,現在剛好是恕瑞瑪風雨欲來的一個時間段,而希維爾,就是這場即將興起的風暴的中心。
    或許他能夠想辦法避開這場風暴,然而, 賈斯丁來恕瑞瑪,本就是為了挖掘海克斯水晶,為祖安未來的發展鋪平道路的,要是能搭上沙皇這條線,別說海克斯水晶了,這片遠古土地上的種種魔法力量,豈不是直接就變成了自助餐,任他挑選?
    之前耐祖克的亡靈給了賈斯丁太多震撼……明明剛複蘇沒多久,就能禁錮空間。金克絲的戰鬥力在皮城也算頂尖了,可他們在這個傳奇法師麵前卻隻有逃跑的份。
    符文大陸,終究還是個由魔法主導的世界啊。
    希維爾卻隻是愣了一下,之後很冷澹地回了個:“哦。”
    賈斯丁無語了,也不知道她是不信自己還是什麽,隻好換了個話題:“離這裏最近的城市是哪兒?我和同伴都需要好好地修整一下。”
    希維爾抬頭看了看天,她能夠用星星的位置來判斷自己的大致方位。隨後,希維爾又趴下來,將耳朵貼在地表:“這附近有一條被我們稱為‘生命之母’的河流, 河流的盡頭是恕瑞瑪帝國時期興起的都城維考拉……不過現在應該也就是個小聚落。我們可以去那裏暫時休息一下。”
    除了賈斯丁他們一行人之外,還有許多人,懷著不同的目的,來自不同的方向,卻向著同一個地方前進著。
    塔莉亞幾乎是橫跨了半個大陸,從艾歐尼亞出發,取道弗雷爾卓德,越過皮爾特沃夫、祖安,才終於到達恕瑞瑪的北方港口卑爾居恩。
    久違的、灼熱的陽光令她感到戰栗,巴巴揚泡的香料茶更是為她洗去了海風的腥味。
    塔莉埡並沒有在卑爾居恩停留多久。港口停著的幾艘諾克薩斯戰艦讓她想起了不好的回憶,搞得她很緊張。她在城裏買了一些旅行的補給,偶然聽到了市井間的一些流言。商隊從沙漠深處帶回來的消息要麽彼此矛盾,要麽神乎其神。比如黃沙化成的武士、晴天裏的雷暴、憑空出現無人記得的水源等等。
    看來艾歐尼亞的商人並沒有說錯,皇帝複蘇的消息正以口耳相傳的極限速度傳播著。這對恕瑞瑪來說似乎是個好消息,然而,對塔莉亞的部族而言,永世為奴的命運,不該再重複了。
    她必須回去保護他們——就像許多年前,她向族人們承諾的那樣。
    塔莉亞先是跟著商隊南下到肯內瑟, 再沿著蜿蜒的河道繼續向南。岩石就像是飛馳的駿馬,乖乖地讓她騎在頭上。下方的岩層不斷地翻出地表, 接連推著塔莉埡朝著維考拉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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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風混著沙礫摩挲著她的臉龐, 然而,塔莉亞並沒有感到絲毫不適,反而有些舒服。此時的她已經和當年那個初出茅廬的小女孩判若兩人了,諾克薩斯的經曆和亞索的指導讓她成為了一個真正的戰士,她所掌握的異能和沙漠的環境結合起來,讓她在這裏如魚得水,很快就到達了維考拉。
    另塔莉亞意外的是,維考拉已經重生。
    城中的市集淹沒在色彩與喧囂中,空氣中混雜著濃烈的汗水味與香料味。廉價而鮮豔的各色遮陽棚幾乎蓋住了整條街道。塔莉亞像沙兔一樣靈活地穿過人群,在琳琅滿目的商品中挑選著自己想要的東西。
    通往破敗城牆的寬闊街道上擠著好幾百號人。智者模樣的幹癟老人們坐在門廊底下抽著煙鬥,芳香的煙氣像霧一樣蒸騰著。塔莉亞看到了許多不同部落的標記,能認出來的有巴貝、紮加亞和葉申耶,除此之外的十幾個她從來沒見過。在她離開恕瑞瑪的時候,猶記得他們還是誓死的仇敵,如今卻像戰場上的同袍一般,和平地坐在一起。
    “我走之後,好多都變了呀。”低聲自語道。
    塔莉亞很快就采買好了自己需要的補給。她抱著一大堆東西,快步前往旅店,準備休息一夜後繼續出發,歸心似箭的她,已經連一刻都等不及了。雖然完全沒有證明,但她清楚地感覺到,腳下的每一步都在靠近父母親溫暖的懷抱。在那頂帳篷裏,有她想要的一切。
    塔莉埡沉浸在幸福的憧憬中,完全沒注意到前麵的大個子,一頭撞到了他身上,自己卻被彈飛出去平躺在地上。
    對方紋絲不動,她感覺就像是撞上了一座山崖。他從頭到腳都裹在破布一樣的長袍裏,但仍然掩飾不了他高壯的身材。他緊握著一根長長的裹布手杖,寬大的頂端也包著破布條。她發現他的雙腿彎成一個奇怪的角度,似乎行動不太方便。
    “對不起,我剛才沒看見你。”她仰著頭說。
    他低頭看她,臉龐藏在伸長的頭巾投下的陰影裏,卻沒有說話。他伸出手,手指纏裹著麻風病人一樣的繃帶。塔莉埡隻稍稍遲疑片刻,便握住了他的手。
    他毫不費力地就把她舉了起來。她看見他滿是撲塵的袍子下,有一縷金色的光芒微微閃動著。他放下她,一雙手又籠進了袖子裏。
    “謝謝你。”塔莉埡說。
    “小人兒,你得好好看路。”他的口音很重,嗡嗡作響,就像是從他心底一口悲傷的深井中傳出的一樣。“恕瑞瑪現在是個危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