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找到一個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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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就是祖安麽?」鹹濕的海風從進港後便顯得新鮮了起來,仿佛被過濾了鹽分。遠處的工廠煙囪高聳入雲,白煙滾滾湧出,與白雲連成一片,不見邊際。白雲的下方,是密集、整齊且宏偉的建築群,隻那些林立在道路兩旁的綠化,就勝過了恕瑞瑪最繁盛的綠洲。
    希維爾早已習慣了恕瑞瑪暗黃色的一切,一到祖安,就被周圍五顏六色的環境晃花了眼。紫色的工廠、深黑的泊油馬路、紅色的屋頂、黃色的花叢、純白的帆布、棕褐色的甲板……甲板上,還露出了一顆藍色的腦袋。
    「金克絲?」希維爾實在沒想到能現在看見她,後者也是明顯一愣:「哦,你是希爾薇?」
    「希維爾……」
    「哦。」金克絲敷衍得應了聲,隨後便左右張望了起來,神情之間有些疑惑,這不是她熟悉的旗艦。
    希維爾也很疑惑,她這次跟隨船隊來祖安是臨時起意,以私人名義出行,並沒有照會祖安官方,金克絲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可她又不好放著這位祖安小公主不管:「歡迎您登上納施拉美號,金克絲小姐。」
    希維爾心裏衡量了一下兩人的職務,按照恕瑞瑪人的慣例,向金克絲行了個平輩的欠身禮。她本身是很討厭這種禮節性的東西的,可作為北恕瑞瑪總督,管著手底下一堆老古板的酋長、族長,想不學這些也不行。
    金克絲就隨意多了,完全沒有祖安三把手的樣子,一蹦一跳地跑到希維爾麵前。希維爾正準備解釋自己不告而來的意圖,畢竟這在某種意義上也是個挺敏感的事情,結果金克絲直接問的就是:「你是來旅遊的嘛?」
    「唔,確實,是的,我是來旅遊的。」希維爾眨了眨眼,她這次來祖安其實也沒有什麽明確的目的,隻是在恕瑞瑪見多了祖安人,難免會對這些與恕瑞瑪人迥然相異的家夥有些疑惑——這並非是指容貌或者穿著上的差異,而是精神上的不同。無論是赤膊短褂的工人還是穿金帶銀的商賈,祖安人的身上都有一種蓬勃的朝氣,無論麵對什麽人,他們都能保持著一種不卑不亢的態度。
    從誕生那一刻開始,無論有序還是混亂,祖安的土地上都沒有出現過貴族這種東西。對身份地位的不屑、對自由平等的渴望,讓他們跟著範德爾、希爾科、賈斯丁,向壓迫他們的皮爾特沃夫發起了三次衝鋒,並最終翻天覆地,當家作主。
    而對於那片縱使千年帝國崩塌,也仍被地主和舊貴族壓迫著的死氣沉沉的土地,連「平等」這個詞匯都不曾在恕瑞瑪語裏存在過,又怎麽會理解祖安人的精神呢?
    「我可以做你的導遊!」金克絲梆梆梆地拍著胸脯保證,跟拍鋼板似的。她正無聊著呢,樂子就來了。
    希維爾好奇地看著自己身前這位一蹦一跳的女孩,雖然兩人早已相識,還曾深入恕瑞瑪腹地並肩作戰,但希維爾對她依舊不怎麽了解,隻知道她在祖安的地位非常崇高,並且性格非常刁蠻任性。在希維爾腦補的場麵裏,這種人出行,應當是前呼後擁,乃至封路趕人才是——就像是那些在外必須坐轎子的恕瑞瑪貴族。….
    可金克絲卻隻是像個普通人那樣正常地走在馬路上,甚至還因為個子太矮,時不時得得跳起來看路。祖安的街道比納施拉美寬敞許多,可行人依舊是摩肩接踵得。透過人群的縫隙,希維爾一邊看著鱗次櫛比的建築,一邊聽著金克絲情感豐富的介紹。她很難想象這一切都是在幾年之內建成的,就像她無法想象這裏的居民在看見金克絲時,居然敢微笑著打招呼——放在恕瑞瑪,這種態度可是大不敬!
    兜兜轉轉地,金克絲帶著希維爾來到了福根酒館,這是她第二熟悉的地方。酒館裏還是老樣子,昏暗的霓虹燈光與三三兩兩的酒客。不同的隻是,櫃台前的那個人從和善的範德爾變成了刻薄的克魯沃
    :「我們的海軍司令巡視完艦隊了?哦,還帶了個恕瑞瑪人過來,怎麽,是你新交的朋友?」
    金克絲還在思考,希維爾則不想隨便說出自己的身份,便應了下來:「是的,我是金克絲小姐的朋友。」
    「咦?」金克絲有些驚訝,也有點高興,當即摟住希維爾的肩坐在酒櫃前:「對,她是我的新朋友!把最好的酒拿上來!」
    克魯沃從酒櫃中拿出一瓶葡萄酒,正準備打開,金克絲卻伸手一指:「我要喝你身後的哪個!」
    「來自弗雷爾卓德的格羅格酒?那不行,就剩下一桶,被鋼鐵廠的工人們預定了,他們今年的鋼產量達標,今晚要在這兒開慶功宴。」
    「我隻要兩杯酒就行,那麽一大桶呢!拜托~」金克絲一副哀求撒嬌的樣子,看得希維爾忍俊不禁。
    「你笑什麽?格羅格酒很好喝的!」金克絲很疑惑。
    「沒有,隻是覺得……你的態度真好。」
    「這態度還好?」克魯沃一把打掉小偷的手,無奈地看著這個朝他做鬼臉的女孩:「別想了,人家預定的就是一桶,再說你還是未成年,本來就不應該喝酒。」
    「誰說的?我已經長大了!」金克絲高挺著胸,可惜她的胸並沒有任何說服力。
    希維爾也很難解釋她所體會到的這種荒謬感:「你在祖安不是低位很高麽?」
    「是呀,賈斯丁最大,我第二大!」金克絲主觀上跳過了艾薩克。
    「所以,你明明可以直接要求他把酒給你的。」
    「在船上可以,在船上她是老大,什麽都由她說了算。不過在這兒嘛……」
    「賈斯丁說了算?」
    「不,是規矩,或者時髦點來說,是法律,法律說了算。法律說,每個人都是平等的,還有什麽自由公正之類的詞——反正對我這個當慣了海盜的人來說還挺難理解的。」克魯沃摸了摸下巴:「對你這個恕瑞瑪人來說就更難理解了吧?」
    希維爾若有所思:「不,我好像有點理解了……」
    。.
    且狂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