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渺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第二天清晨，她睜開眼睛的時候，還以為昨天發生的一切是夢。
    關燈的瞬間，蘇渺睜開眼睛，忍著沒往沙發那邊看。
    他的眼眸一暗，沒有接。
    顧妄川手機震動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
    隻是不想麵對他，她閉上眼睛假裝在睡覺，這會兒聽著他發出的細碎動靜，或許是在調整著睡姿。
    顧妄川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是唐笑笑的來電。
    保姆對她的冷漠微微吃驚，但沒說什麽，隻是把顧妄川的衣服掛在洗手間的門把上，敲了敲門，對裏麵的人說道：“先生，您的衣服我掛在門把上了。”
    “嗯。”顧妄川的聲音從裏頭傳來。
    保姆放好衣服後便離開。
    顧妄川伸手，拿起保姆送過來的衣服，過了一會兒，換好了衣服走出來。
    “醒了？身體感覺怎麽樣？”見蘇渺呆滯地坐在床沿邊，整個人失去了往日的靈動，他眉頭又皺起。
    顧妄川靠近，仔細看著她。
    蘇渺嗅到一股清香的檸檬味，是他身上沐浴液殘留的味道。
    她沒有作聲。
    “我去倒水，先洗漱一下，然後再吃早餐。”顧妄川耐著性子照顧她，走進洗手間裝了一盆溫水，準備拿牙膏牙刷的時候，蘇渺走進來。
    “在這裏洗漱也行。”顧妄川把擠了牙膏的牙刷遞過去。
    蘇渺接過，默默刷牙洗漱。
    顧妄川走出洗手間，打開保溫瓶，把粥倒出來。
    蘇渺洗漱後走出洗手間，嗅到排骨粥的香氣，卻沒往他那邊走去，而是坐下，呆滯的看著他。
    顧妄川知道她的心情不好。
    但蘇渺越是這樣，他的心越慌，他們的距離，好像越來越遠。
    “蘇渺——”顧妄川正要開口，卻聽見她說道：“顧妄川，我們離婚吧。”
    顧妄川舀粥的動作一頓，眉眼間的溫柔瞬間變得犀利，“你確定？”
    “我確定。”蘇渺點頭，對他的愛，似乎是在昨天知道孩子怎麽沒了的瞬間，灰飛煙滅。
    “蘇渺，人不要在傷心的時候做決定。”顧妄川放下粥碗。
    蘇渺嘲笑一聲，“我是很傷心，但是也很理智。”
    顧妄川的手不禁握成拳頭。
    “顧妄川，在懷孕的事情上我是瞞了你，因為我擔心你知道以後會讓我拿掉孩子。”蘇渺緩緩說道。
    顧妄川皺眉，想要問她為什麽會這麽認為之際，卻想起唐笑笑回來的第二天，他在辦公室裏說過的話。
    他一陣心慌，難道她都聽見了？
    “現在孩子也沒了，你本來就想離婚，那還不如早早的離了，放心，在爺爺沒徹底好之前，我不會告訴他。”蘇渺到這一刻都在為他的家人著想。
    顧妄川心裏有一團無形的火，對上她的虛弱，卻怎麽也發不出來。
    因為吵架，蘇渺掉了孩子，他不想再刺激她。
    正想拒絕的時候，卻又聽見她說：“離婚協議我看過了，沒問題，等出院的時候我就會簽好。”
    顧妄川“騰”的一下站起來。
    “好。”他丟下一個字，拿著手機離開病房。
    蘇渺擠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她以為自己答應離婚後，會輕鬆很多，但心頭的沉重不曾減輕。
    “蘇渺，堅強點，想想那可憐的孩子，跟顧妄川是徹底沒可能了。”她命令著自己，也在安慰著自己。
    蘇渺接下來兩天都在住院。
    在趕走之前的護工後，她有了心理陰影，所以在冷清秋提出要給她請護工的時候，她拒絕了。
    冷清秋見她如此堅持，隻好讓保姆來照顧她。
    兩天後，蘇渺出院。
    冷清秋給她請了專業的月嫂來照顧她的起居飲食。
    顧家的人對她越好，她就越是難受。
    很快，就要跟他們說再見了。
    蘇渺回到家，送走冷清秋後，直接回到主臥。
    主臥跟她住院的前一天一樣，沒有任何改變，床上的兩個枕頭依舊並放著，給她一種跟顧妄川從未分生過的錯覺。
    蘇渺歎息一聲，打開床頭櫃的抽屜，卻不見之前放在這裏的離婚協議。
    她皺起眉頭，找來保姆。
    “太太，怎麽了？”保姆問道。
    “你有動過我抽屜裏的東西嗎？”蘇渺問道。
    保姆搖頭，“沒有的，您住院期間我進來隻是打掃，還換了一次床單枕套，其餘的都沒動過。”
    蘇渺眉頭皺得更深。
    “您不見了什麽？要不我幫您找找？”保姆小心翼翼問道。
    “沒事。”蘇渺搖頭，看了一眼抽屜，突然想到什麽，“這幾天先生有回來過嗎？”
    蘇渺問道：“什麽粥。”
    “排骨粥。”保姆說道：“是先生吩咐我熬的，說您口味改變了，喜歡吃排骨粥。”
    “哦。”蘇渺沒有多餘的表情。
    當初發現懷孕的時候有多開心，現在就有多難過。
    蘇渺坐了起來，往沙發那邊看去，沒看見顧妄川，她怔了怔，洗手間傳出水聲。
    她了然，看來他是在洗手間洗澡。
    每一滴水聲都落在蘇渺的心頭，然後又化為血水落下，她皺著眉頭發愣，眼神呆滯，整個人像丟了靈魂。
    保姆提著保溫瓶走進來，注意到她已經醒來，便上前詢問道：“太太，您醒啦，我熬了些粥給您，現在要喝嗎？”
    但小腹的不適不斷提醒她，孩子沒了。
    逐漸的，顧妄川的動靜小了，她也昏昏沉沉的，再次陷入睡眠中。
    保姆放下保溫瓶後，又把一個袋子遞給她，“太太，這是先生的衣服，要不您遞給他？”
    “掛在洗手間門口就行。”蘇渺連動的心思也沒有。
    唐笑笑電話聯係不上他，連著發了十多條微信。
    顧妄川點開，看著十多條微信都是長長的語音條，他皺起眉頭，直接切了出去，一條也沒點開。
    手機震動了十來下，最終停止，顧妄川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蘇渺，她睡得很沉，沒有醒過來。
    想了幾秒，他還是把勿擾模式給打開。
    把手機放在茶幾上，顧妄川躺在沙發上。
    VIP病房的沙發隻有兩人位置，他一米八七的個子根本沒法舒展開，又坐了起來，把燈關了，再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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