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看著看著不打緊，問題是沒出息的輕歌當場差點流了口水。主要是她在嘴裏嚼碎的月餅忘了吞下去，含在嘴裏久了就變成了哈喇子。
    然後就被梨落帶頭群嘲了，要死不死的還傳到了學堂和家裏，輕歌當天就挨了板子。
    用她娘親的話來說，“丟人。”
    其實輕歌還是覺得委屈，被打的時候壓根沒有想明白。結果去了學堂，一群權貴的小姐小公子都在笑話她，就連千宸夜都無情嘲笑她花癡，顧絕塵冷著一張臉不理她。她一張嘴也說不清楚，自己便賭氣去了一個沒有人發現的角落裏發呆。
    一想到莫名其妙的嘲笑和挨打，她越想越氣，眼淚不爭氣掉了下來。
    而這個時候，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小妹妹莫要哭了。”
    她一抬頭，就看到竟就是前幾日的大哥哥。他依然穿著官服，笑容溫柔可親地給她遞了幹淨的帕子擦眼淚。
    小姑娘扭扭捏捏不肯說，但陸平笙今天領了旨過來授課，沒來一會兒就看到了學童們惡語傷人。隻見她先是鬧了一場，滿不在乎地離開，卻不想是在這裏掉眼淚。
    “是陸某未能及時給你辯解，讓你受了委屈——呐，這是剛剛買來的糖葫蘆，算是陸某賠罪好不好？”陸平笙拿出一串新鮮的糖葫蘆遞給小姑娘，果子又大又紅，上麵還有晶瑩剔透的冰糖。
    沒心沒肺的吃貨猶豫了一會，還是伸手去接了冰糖葫蘆。嘴裏含著糖葫蘆，但眼淚還是掉了幾顆:“我最討厭他們了。老是喜歡看我出醜笑話我，我又沒有招惹他們……”
    小姑娘拖著重重的鼻音，話還沒有說完眼圈又紅了幾分。
    陸平笙蹲下來揉了揉小姑娘的頭發，溫柔對她說道:“他們若是欺負你，你一個小姑娘對付不了，不如等你長大變得厲害了，他們就不敢欺負你了。”
    “長大了就好了嗎？如果我長大了還是沒有什麽用，那我怎麽辦嗚嗚嗚…”
    麵對如此不爭氣的話，他忍不住扶額:“那你……便離他們遠遠的，遠到他們找不到你。隻不過你應該是哪家千金，避開他們很難，你還是爭點氣罷。”
    輕歌第一次遇到除了許長歡以外，對她笑容溫柔還拿甜食哄她的人。她忍不住對這個人生出好感來，大哥哥看她不哭了，還跟她講了宮外的逸聞趣事，沒過一會就被逗笑。
    但因此，她確實是心動了。
    與其說心動，還不如說，她永遠對溫柔的人臣服。她才十二歲，從未明白男女之情，但這個人願意拿糖葫蘆哄她的那一瞬間，明明不想哭的，畢竟她的人生裏大部分人都嫌棄厭惡她，她明明已經習慣了。可是這個人莫名其妙出現對她那麽溫柔，她就是沒出息的哭的一塌糊塗。
    明明已經習慣被討厭和不重視，明明已經準備好永遠討厭這個不喜歡她的世界，明明打算和世界所有討厭她的人死磕到底，可是這個人出現給她擦眼淚，太犯規了啊。
    而如今，也不知道這個大哥哥還記不記得那個哭鼻子的小姑娘——輕歌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笑容越發惆悵。
    宴席散去時，顧絕塵被一群官員們纏上問他是否婚配，他隻好尷尬含糊應付，眼裏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那個不省心的丫頭身上。
    等弄完了準備過來找她，就遠遠看到她和陸大公子在聊什麽，而她看著陸公子離去時落寞的神情，卻不知怎麽的，如此讓他心生不快。
    這種感覺……真的再熟悉不過了。
    就如當年顧絕塵看到輕歌賭氣離開後，和千宸夜他們沒聊幾句就推脫說有事溜出來找她，結果就撞到了小叛徒被糖葫蘆收買，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明明就是這個男人害她清譽不保，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麽，她就居然露出了顧絕塵都未曾見過的羞澀笑容。眉眼含笑，臉頰微紅，顧絕塵光看著就感覺一肚子氣。
    他真的不明白了，這個蠢丫頭她到底喜歡陸平笙什麽，就因為長得好看嗎？？？
    明明……明明他長的不醜好嗎！那個陸平笙除了年齡比他大長的比他高當了狀元，有什麽了不起的，而且他十五歲還是有機會長高的！！
    多多少少因為這個原因，後來在朝堂上顧絕塵雖然沒有幼稚到公報私仇，但從來沒有過他好臉色，而無辜的陸大人壓根不知道這一茬兒。
    如今顧小將軍確實是比陸大人高了，卻心眼一如既往的小。
    輕歌來不及繼續惆悵，就聽到了腳步聲。
    “怎麽，這麽多年了還對人家陸大人念念不忘？”顧絕塵沒好氣的聲音響起，“人家和夫人琴瑟和鳴，聽說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我又沒有對別人有什麽想法……”輕歌感覺到了莫名其妙，她看著顧絕塵那麽早出來，十分意外:“你之前回來月都都傳瘋了，都說你年輕有為戰績輝煌，多少千金想嫁給你，那些人沒招你做女婿麽？”
    許久不見，轉移話題的方法依然很爛。顧絕塵冷哼一聲:“我什麽時候成親你就那麽上心麽？怎麽，你也想做我的夫人不成？”
    輕歌厚著臉皮笑眯眯反問他:“那，顧將軍覺得，本郡主配麽？”原本隻是一句玩笑話，輕歌剛把話說完，把自己也整懵了。
    顧絕塵本來是想讓她難堪，結果她三分玩笑七分認真的模樣，他也一瞬間不知道說什麽，有點發愣看著她。
    就怕氣氛突然凝固。
    “……咳。”顧絕塵轉頭看著不怎麽圓的月亮，聲音努力變得平靜，“你不是郡主也配得上啊……反正沒有人願意娶你，到時候做老姑娘被別人笑話，那本將軍大發慈悲收了你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可願意做我將軍府上的夫人麽？”
    “……”若不是晚風吹過來，輕歌感覺自己臉上的溫度已經高的不能再高了。她壓根兒沒準備好下一句，而如今反客為主，就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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