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少女站在斑駁的樹影裏，表情有些看不清。顧絕塵突然忍不住緊張，畢竟前有陸平笙，後有千宸夜，他壓根不明白這個人的心思。
    之前他一直以為她其實喜歡千宸夜的，不然被定婚事時沒有任何表情，但她及笄那年為何月色下和阿夜相擁？
    所以他幹脆眼不見心不煩，隨便找個理由和她吵架，收拾東西去了邊境。
    一去就是三年。
    本來他以為不久就聽到輕歌與阿夜的喜事，結果婚事一拖再拖——他原本以為自己喜歡的是長的好看性格柔柔弱弱的傾城，結果去了那裏，他老是忍不住想起老是讓他生氣的笨蛋輕歌。
    可是，輕歌若不是喜歡他，當年為什麽在他離開之後笑容越來越少了呢。聽探子說，她白天在所有人眼裏依然沒心沒肺吃喝玩樂，但晚上會拿著那個玉佩在窗子邊發呆。
    直到其中一年裏他偷偷跑回來，翻了她的院牆。那夜月色極好，院子裏的桃花都開了，她穿著紅色的百褶如意月裙，在一樹又一樹紛紛揚揚的桃花下蹁躚。紅色的衣，粉色的花，眼波流轉，蕩蕩青絲。
    那是顧絕塵第一次看到輕歌認真跳舞的樣子。在他的記憶裏，阿夜老是嘲笑她的舞比不過傾城，她每次都格外的生氣。
    想必……她是真的很喜歡阿夜，如此認真練舞，恐怕是為了讓阿夜能回頭看看她罷。
    當時他躲在屋簷上偷偷看她，卻連站出來和她見上一麵的勇氣都沒有，隻是覺得步伐變得格外沉重，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嘴角的笑容有多勉強。
    他第一次覺得，這個和他一起長大的姑娘離他那麽遙遠。
    沒有等到蠢丫頭回應，就聽到了一個可可愛愛的聲音:“輕歌姐姐，等一下不要走!”
    兮謠很及時的出現，她好像是跑過來的，一邊喘氣一邊抱著輕歌的胳膊:“輕歌姐姐，我明天還可以見到你嗎？”
    “可以是可以，但我還沒有搬宅子，等我有空了就找你玩。”輕歌笑道，“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天天見麵啦。”
    “可是我到時候還是要回楚國啊。”兮謠懵懵懂懂看著她，突然仿佛一副遇到什麽開心的事，瞬間笑容滿麵:“不如這樣吧，你嫁給我那個太子哥哥，這樣我就有機會找你玩了呀。而且你知道嗎，太子哥哥旁邊美人那麽多他都不理睬，但我發現他今天一直偷偷看著你呢!太子哥哥肯定和我一樣喜歡輕歌姐姐，你嫁過來好不好？”
    顧絕塵心情格外的複雜看著輕歌，輕歌連忙辯解:“你家太子哥哥肯定是因為我劣跡斑斑所以好奇而已，怎麽可能會喜歡我這個普普通通的人呢。額，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你看那些宮人都過來找你啦，晚安!”
    不及兮瑤再找理由讓她留到楚國，輕歌抓起顧絕塵的手圓潤離開。
    “怎麽，你還真怕被那太子瞧上不成？”顧絕塵似笑非笑看著她，她拉著他往前麵的宮門走，厚著臉皮說道:“那是自然，萬一人家看上我，那我不就沒機會禍害顧將軍了呀。那不就很可惜，誰叫你以前老是說我醜，我偏偏要嫁給你……”話還沒有說完，突然手腕一緊。
    隻見顧絕塵反手把她拉入懷裏，一臉凝重:“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可想好好了？”
    ……這和她想的不一樣啊。
    明明阿塵以前說過要娶傾城這樣的女孩子，如今這又是哪一出？
    輕歌難得看著如此認真的顧絕塵，緊張地吞了吞口水:“我……我怕什麽，反正倒黴的是你，要娶我這麽一個臭名遠揚的人。”
    顧絕塵輕笑一聲:“到時候誰倒黴還不一定呢。”
    輕歌頓時大感不妙，連忙補充:“還有，你若是娶了我，是不能納妾的!我可是陛下親封的郡主——”
    “好。”顧絕塵滿口答應，不帶一絲猶豫。
    因為答應的太快，輕歌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啊？”
    他重新說了一遍，抱她的力氣更重了些，“不納妾。有你一個蠢丫頭就夠了，再多我應付不來。”
    輕歌傻了。
    她明明記得當年沒有與阿夜定親之前，顧家夫婦和旁人都好幾次笑問她要不要長大嫁於阿塵，她還沒有說話阿塵就格外的嫌棄:“我不要!我才不要娶一個又凶又傻的醜八怪!”
    輕歌當場一拳揍到了他的臉上。
    事情傳到了陛下耳裏，他笑著揉輕歌的頭發:“無妨。輕歌長大了做朕的兒媳便是了，堂堂左相大小姐，不愁嫁。”
    然後倒黴的阿夜被逼無奈和她定了親。
    顧絕塵鬆開了手，很是滿意輕歌一臉震驚的表情:“我先回去了，等找到機會我去找陛下賜婚——走了。”說著敲了一下她的額頭，轉身瀟灑離去，完全不顧輕歌的接下來反應。
    這和她預想的結局不一樣啊喂!怎麽阿塵三年之後回來，突然跟轉了性子一樣……
    等她走到自家的馬車下，發現雪衣掩嘴輕笑，秋瞳輕咳了一聲提醒這個塵輕cp粉，而冬暖看主子來了連忙掀起簾子。
    雪衣扶輕歌上了馬車，剛坐穩了就開始喋喋不休:“小姐你看，將軍心裏還是有你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本來我以為就是話本上的情節，沒想到還是在小姐身上發生了！”
    “你不覺得他更像是吃錯藥了嗎？”輕歌扶額，感覺有點頭疼——本來已經不抱有顧絕塵回頭看看她的幻想了，明明她都準備一腔孤勇和月都帝王殊死一戰，而這個時候……
    冬暖和夏涼是許長歡培養的，專門暗中保護輕歌的人。而秋瞳和春曉是因為武功厲害還為人處世深得輕歌喜歡，破例招募過來當這一支暗衛的四大之首。
    秋瞳是後來才多多少少知道主子的“風流韻事”，畢竟沒有親眼目睹，忍不住好奇:“主子不喜歡顧將軍麽？年少有為，還和您青梅竹馬——”
    輕歌感覺到了憂桑:“我當年招你們過來，是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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