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歌的眼淚怎麽也止不住：“我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不會的。”藍桉溫柔對她笑道。
    “顧絕塵在等你回去，許長歡也在等你……雖然不多，但他們很在乎你。好好活下去，還有，你記得提防女帝——”
    藍桉還沒有說完，一隻箭刃直插在他的胸口。那一箭讓受傷的他更為致命，瞬間了無生息，手很快落了下來。
    “……！”輕歌一驚，她憤怒看向四周，隻見一個黑衣人在前方逃了出去。她迅速抄起劍追了上去，和那個人過了幾招，明顯對方不是輕歌的對手，很快落了下風。
    黑衣人剛想咬下嘴裏的毒藥準備自殺，被輕歌一腳踢倒按在地上，一手掐住了脖子。
    而另一隻手用劍柄抵住舌頭和牙齒，她冷冷質問道:“誰派你來的？”
    那個人看著她沒有立即下死手的意思，很快說道:“姑蘇大小姐，我是陛下派來的！陛下和長歡娘娘都很擔心您，您快點和小的回去吧——”
    輕歌麵無表情一劍刺破了他的喉嚨。
    這算什麽？他們……殺了藍桉，她的師父。是她人生裏，唯數不多對她好的人。
    為什麽——為什麽要殺藍桉？顯然他們不會因為她，那是因為燕國和月國不和嗎？
    輕歌終於回到了月都，她並沒有覺得開心和迫不及待，隻是感覺到了恍惚隔世，回到生活十幾年的地方並沒有多歡喜。
    她隻想問千宸邕，他到底想怎麽樣？
    出生時不管不顧，又突然一副關心她的樣子？他是真的覺得她蠢嗎，蠢到她不知道，這些年對她好無非是長歡娘娘的原因？
    她真的想殺了千宸邕，一個讓她出生注定不能得父母喜愛的人也就罷了，還害死了她的師父！
    她滿腔怨恨回了月都，直到遇到了那個少年，看著顧絕塵一臉擔心的表情，終於潰不成軍。
    他小心翼翼問她，你過得好麽？
    她突然明白，喜歡一個人不應該掛著嘴邊招搖過市的。
    無論燕國還是月國，如果是哪一個對她下手，連累了顧家，她都保護不了阿塵。
    她已經失去了藍桉，如果阿塵死了——她光想著就覺得害怕。如果非要這樣，那就她寧可去死，反正長歡娘娘將來會有她自己的孩子，阿塵和阿曌都會娶妻生子，隻要他們好好活著，她死了倒也無所謂。
    可是，真的是這樣覺得嗎？輕歌反反複複問自己，顧絕塵將來姻緣美滿子孫滿堂，她真的會甘心嗎？
    回月都幾個月後，十五歲及笄那年陛下突然下旨賜婚，輕歌嚴重懷疑千宸邕瘋了。
    看到許長樂和姑蘇岐冷漠接旨的時候，她終於明白，這些人……從來不會在乎她的感受。
    千宸夜氣呼呼和她吵架，她聽了一會兒，突然抱住千宸夜:“阿夜，謝謝你和阿塵一直保護我，不被別人欺負。但是，如果有一天，我傷害了你重要的人，對不起。”
    “什麽？”
    我要殺了千宸邕、許長樂、姑蘇岐、傾城……他們，都去死。憑什麽他們每天可以開開心心，卻讓我那麽痛苦。
    去死。
    即使背上弑殺父母的罪名，她也不在乎。
    都去死。
    “沒什麽。”輕歌對他露出笑容，“你一直抗旨就好了，不用管我。”
    直到許長歡突然暴斃，顧絕塵抱著安慰她的時候，她就明白，不能再等了。
    許長歡根本不是暴斃，是被刺殺。而她和千宸邕聯手時留了一手，偷偷組織了一支黨羽。隻是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送給了她，等她還沒有想明白，許長歡就死了。
    許長歡不是他最喜歡的女子麽？
    一路封妃封後，成為帝都裏最尊重的女子，恩寵不衰，賞賜從來沒有停過。滿眼看她都是寵溺，就連走個路都牽著她，當時輕歌還在想，以後也想遇到陛下這樣的人。
    這就是帝王家的深情？
    惡心。
    藍桉、許長歡，下一個又是誰？
    會是阿塵嗎？
    如果前麵兩次都是措手不及，而她，這次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即使她隻是以卵擊石，毫無勝算，她也不願意被任何人支配命運。
    而顧絕塵突然莫名其妙和她吵架去了邊境，也是好事，她這三年一直休養生息，隻為給千宸邕致命一擊。
    繼那次宴席之後，三天之後輕歌成功搬入郡主宅。搬進去第一天的晚上，顧絕塵的貼身侍從和秋瞳好死不死同時打了一個照麵，兩個人結果從前院打後院，畫麵極度精彩。
    輕歌坐在小板凳上風輕雲淡恰著杏仁瓜子，看他們打了有一會兒時間了，顧大公子這才緩緩到場。
    “公子，他是輕歌小姐……額，卿音郡主的死士！”秋瞳氣急敗壞對顧絕塵控訴道，乘風也不甘示弱對輕歌打小報告:“主子，她是顧公子那邊的人！”
    顧絕塵靜靜看著輕歌。
    輕歌笑眯眯看著他。
    “你早就知道了？”顧絕塵有點惋惜，畢竟乘風是經過層層挑拔進來的，一開始還沒有懷疑，直到他發現的時候，他倒有點好奇這個笨蛋想做什麽。
    輕歌笑道:“怎麽，就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麽？”
    顧絕塵拍了拍她的頭:“我隻是……想保護你。”
    “我也是啊。”輕歌一臉無辜。
    顧絕塵想起燕歸曌的話，他第一次聽到關於輕歌在燕國的事情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連保全輕歌的能力都沒有。
    當年他追著蛛絲馬跡查到燕國的時候，燕國四皇子突然登門拜訪，燕國少年打量了他許久:“原來你就是師妹喜歡的人啊。”
    “？”顧絕塵一臉疑惑，少年客客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姑蘇輕歌，你不會這麽快就忘了吧？”
    燕歸曌跟他講了很多關於輕歌的事情，他的師父帶人把她抓過來，她如何殺了一個士兵，得到了師父的賞識；她努力認真學劍，受傷了也不會哭的樣子；第一次做任務差點失手，師父罰鞭她一聲不吭的時候……
    他講了太多太多，多到都那是顧絕塵沒有來得及參與她生活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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