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歸曌講了太多太多，多到都那是顧絕塵沒有參與她生活的事情。於是顧絕塵決定，再也不願意讓她一個人承擔，一直想盡辦法在軍中收攬人心。
    而另一邊偷偷在輕歌暗衛那邊插了探子，除了保護以外，還能出了事故他可以很快趕回來。
    直到他回月都，也永遠不會忘記燕歸曌的話——
    “師妹當初中毒過於凶險，很多大夫說她扛不住會死，這個時候孤和師父才注意她手裏死死攥住一個兔子形狀的玉佩。”
    “師父和另外兩個大夫，三個大漢，卻合力都掰不開她的手。好不容易，他們摸到了玉佩，但剛挪開一點，她又是發抖又是叫喚的。嚇得我們趕緊放回去了。”
    “她拿到玉佩之後，反倒是扛下去了。師父告訴我，這個東西對她來說，一定很重要。”
    燕歸曌看著表情複雜的少年：“總之，她這一輩子能放在心裏的人不多。你若是不喜歡趕緊拒絕滾蛋，要麽好好待她，你要是敢負了她，孤絕對不會放過你。對她好的師父已經不在了，但孤答應過師父，隻要孤這輩子一口氣尚在，絕對不會讓她一個人麵臨危險和欺負。”
    “好。”
    兩個少年擊掌為誓，五年為約，以不讓月都經曆國破家亡的前提下，換一位皇帝。
    他看著眼前笑容滿麵的少女，默默抱入懷中:“我知道。”
    “所以，無論是燕國還是月國，你都可以把後背交給我。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你還有我。”
    “你不需要擔心我會不會有危險，我會保護自己，不會讓你擔心。”
    “輕歌，你也喜歡我，對嗎？”
    那是他為數不多對她說過最認真最溫柔的話，輕歌看著他，卻沉默了。
    她想了許久，終於開口:“不對，我……不喜歡你。”
    “主子，你不喜歡那你為什麽千辛萬苦讓屬下過來保護顧將軍？”乘風感覺自己裂開了。
    輕歌沒有理他，繼續說道:“你以前老是欺負我，你還說要娶傾城這樣的女孩子，我才不要喜歡你……”
    她還沒有說完，顧絕塵極其犯規低下頭吻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她怔住。
    那個曾經讓她無數次心動的人，親吻的動作溫柔小心翼翼，眼裏認真又誠懇。
    顧絕塵看她的臉上從懵逼變成震驚，再到一點點變得越來越紅，忍不住笑了出來:“那你還說不喜歡我。”
    “我才沒有……”
    “大不了我幫你殺了千宸邕便是了，你要報仇也好，還是想成為女帝也好，我都陪著你。”
    “好嗎？”
    眼前的少年滿眼含笑，輕歌想了許久，終於敗下陣來:“我不想連累你。阿塵，你還有父母，族人，弟弟妹妹……”
    “我會處理好，你放心。”顧絕塵終於抱到了這個讓他糾結這麽多的笨蛋。
    而不服氣的笨蛋掙紮出他的懷抱，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掂起腳，突然親了親他。明明臉頰微紅眼神慌亂，語氣卻理直氣壯:“禮尚往來。”
    乘風捂臉。
    秋瞳沉默。
    夏涼和雪衣嘴角瘋狂上揚，其他人感覺到了裂開。
    本來以為是兩方的一場腥風血雨，卻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嘴狗糧。
    就挺禿然的。
    兩個組織的頭目當場突然秀恩愛，組員們表示那是不是正好可以讓他們相個親。
    畢竟在座的各位都老大不小了。
    當然，不是組織的人，已經被綁起來了。
    “主子，這些人怎麽處理？”夏涼看著地上宮裏送來一個的管事嬤嬤，還有一群侍衛，有點犯難。畢竟粗暴簡單殺了他們，宮裏絕對會查。
    顧絕塵看著輕歌，輕歌朝他眨了眨眼睛:“顧將軍有何高見？”
    “這是你的住宅，當然是你說了算。你若是想殺，我幫你處理幹淨便是。”顧絕塵笑著握住她的手，“我會一直在。”
    那是從未幻想過的畫麵，她從來沒有指望能有人站在她的角度考慮事情，瞬間隻覺得恍惚。她冷靜下來，緊緊牽住了他，還以一個笑容:“先關起來吧。找一個易容師把他們換掉，不要打草驚蛇。”
    她的語氣不再是當年遇到什麽事都慌慌張張的小姑娘，她已經長大了。師父和許長歡娘娘已死，都是因她年幼無知，所以她什麽都改不了。
    她不但要保護許氏一族的暗衛們，還有阿塵一家，以及在她的人生裏給她溫暖的人——在一群千金小姐們裏唯一願意和她說話的魏紫，在湖裏救下她的北墨君，在她被暗殺逃入花樓幫忙打掩護的季晚晚，中毒時在山裏找解藥被沈雪月幫忙，還有無論發生什麽都不離不棄的雪衣夏涼……
    她一定，不讓任何人成為千宸邕隨意搬弄的棋子，她要這些人好好活著。
    那些無辜的人，都有他們自己活下去的資格，去享受來這個世界上帶來的快樂，他們也是某些人翹首以盼的驚喜。
    就像……阿塵一樣。
    第二天進宮麵聖，輕歌換上陛下賞賜的流彩暗花雲錦宮裝，妝麵和頭飾繁雜又精致。敷鉛粉、塗胭脂、畫娥眉、點絳唇，隻道是“翠袖輕勻，玉織彈去，小妝紅粉。”
    千宸邕給她搞足了麵子，送來的轎子華麗不得了，上麵鑲了不少寶石美玉，還繡了耀眼奪目的金絲。
    名正言順的卿音郡主鑽進去轎子後，一屁股就坐到天鵝毛的墊子上，因為過於舒適，輕歌選擇直接趴著休息。
    這個人到底想做什麽，向世人告知收她為養女，有什麽意義？
    許長歡若是知道肯定會高興，但她已經死了。
    死在冰冷的宮中，悄無聲息。葬送的時候卻浩大又隆重，她又變成了世人眼裏受盡寵愛的尊皇後，是那些人話本裏帝後深情的戲碼。
    當年輕歌十五歲及笄，被賜婚的時候，許長歡居然還不知道她是千宸邕的孩子。直到許長歡知道向前質問，最後兩個人不歡而散，帝後早已離心——她想帶輕歌離開歸隱山林，卻被滿牆的弓箭手死在箭雨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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