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情知所起處,相對無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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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溟軒又不想留給眾人一個隻顧老婆不管皇子的罪名,因此指揮著柴府家丁過來的同時,自己也拖著梓錦,又伸手將秦時風從水底拽了上來,一手拖著一個,不偏不倚卻頗為吃力的情形,看到家丁過來了,順勢將大皇子推了過去,道“護送大皇子上岸,大家都是有功之人。”

    葉溟軒很是精明,自然不能給柴府帶來危難,因此才這樣說話,一句話就要撇清柴府的危機,畢竟是秦時風自己跳下水救人的,又不是別人把他推下去的,就算是這件事情鬧到禦前,葉溟軒也不會服軟的。

    秦時風慢慢的醒過神來,雙眼從方才的迷蒙又回到了以往的清明冰冷,眼神從梓錦跟葉溟軒的身上滑過,嘴角緩緩的勾起,有些虛弱的說道“葉大人來的真是時候,葉夫人果然是嫁的良人。”

    梓錦心裏泛起一個疑團,不知道秦時風又起什麽幺蛾子,但是現在水裏人員眾多,一言一行再也不跟方才一樣肆意,此時一副渾身脫離軟弱的靠在葉溟軒身上的情形,氣喘不已的說道“臣婦多謝大皇子舍命相救,大皇子如此愛民,是我/朝的福氣。”

    葉溟軒也神色激動地說道“臣一定上書皇上,將大皇子的功德章示天下,為為萬民所敬仰。”

    葉溟軒這是在跟秦時風講條件,秦時風掩下梓錦要殺秦時風的實情,葉溟軒會投之以桃,為大皇子揚名天下,一個皇子有了這樣一個善名就會有了民心,將來奪儲大有益處。

    梓錦垂眸,心裏暗暗可惜功敗垂成,原本想著今兒個皇帝會痛失愛子的,可惜了,不過心裏一口怨氣倒是疏散了不少,以後秦時風再下狠手,也得三思才是。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經過了這一遭,秦時風必定會有深刻的感觸。

    柴府家丁護衛著秦時風上了岸,葉溟軒把梓錦撈上岸,柴夫人早就準備好了軟轎一應物件,又準備好了廂房給大家休息,梓錦跟葉溟軒被安排進了西廂房,大皇子就在他們隔壁,蔣洛煙又在大皇子的隔壁,這樣一來三人的房間又連成了一起。

    姚雪聽聞後忙讓人送來了她做好後未穿過的衣衫給梓錦換上,葉溟軒也換上了柴紹的衣衫,大皇子自然不能穿別人的衣服,早前柴府的大管事早就去了大皇子府報訊,這時早有人準備好了衣衫送了過來,就連太醫也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經過診斷後嗎,先讓柴府給她們熬了薑湯驅寒,又開了藥方熬藥給眾人喝下。

    此時柴夫人早就送走了前來賀喜的人,出了這樣的事情,誰還好意思繼續呆著,早就識趣的告辭歸家。

    此時柴府眾人惴惴不安的在大廳商議對策嗎,不知道這件事情是福是禍,坐立難安。海氏跟姚月在姚雪的房間裏等著梓錦,因為梓錦跟葉溟軒送進了一間房間,丈母娘跟大姨子又不好前去探望也是坐立難安。

    梓錦請太醫給葉溟軒瞧過傷口,親自敷了藥,纏上了繃帶,剛給他整理好衣衫,就想起了敲門聲,梓錦過去打開了門,卻在看到門口的人時渾身一僵,不過還是神色清冷的開口問道“大皇子這時前來不知有何賜教?”

    門外站著的正是秦時風,此時已經換過了衣衫,束起的頭發還帶著微微的濕意,臉色有些蒼白,倒是讓他有些剛硬的臉龐多了些柔和的線條。大約秦時風給梓錦的感覺一直都是比較強硬的、強勢的,就是眼神都帶著犀利的刀光之氣,這猛然的見到他這幅樣子,還是有些不太適應,本來滿腔的怨氣,這個時候因為想到他這個樣子都是自己造成的,心裏就有了些難以言語的感受。

    秦時風看著梓錦堵在門口,麵色無情的說道“難道不請我進去嗎?這就是你家的待客之道?”

    梓錦歎息一聲,抬眸打量了秦時風一眼,心裏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是葉溟軒在屋子裏也就沒什麽顧忌的,側開身子,麵色冷淡的說道“大皇子請進。”

    秦時風腳步有些虛浮,不過還是很堅定的走了進去。葉溟軒此時已經束好衣帶,正緩步迎了過來。

    兩人一碰麵,四目相對,殺氣盎然,有些人注定沒有辦法成為朋友,無關立場,無關利益,無關世上所有的條框,隻是因為那一種不能相容的氣場,好似天生相克。

    葉溟軒首先開口笑道“大皇子大駕光臨,這次不知道又想要做什麽?”說完整個人就坐在了桐木圓桌旁的錦杌上,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卻再也沒有看向秦時風,甚至於都沒有開口請他坐下,就算是在私底下,這也是一種相當逾矩的事情,偏偏葉溟軒就做了。

    秦時風似乎也沒在意這些禮節上的細節,自顧自的坐下,也沒指望梓錦能給他倒杯茶,自己倒了杯茶,拿在手慢慢的轉著圈,卻沒著急開口,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梓錦隨手關上門,默默的走到葉溟軒的身邊坐下,他們三人,在這種地方,用這種狼狽善後的方式再次見麵,總有一種令人說不出來的黑色幽默。人生大約很多事情就是這樣,明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你的敵人,你恨不得置之於死地的人,可是你偏偏不能動手,即便是要動手,也要下黑手。

    比如,秦時風派人圍殺葉溟軒!

    比如,梓錦設計引得秦時風落水,試圖在水中要他性命。

    再比如,眼前三人麵麵相對,卻一時無言相語。

    梓錦伸手撫了撫淺粉色褙子上的底邊,開口打破了沉默,既然這兩個男人都不先開口,那就由她先開口好了,有些事情總要有一個結果,即便這個結果不是他們想要的,可是結果卻是必須的。

    “今天的事情,我沒覺得我錯了。”梓錦緩緩的說道,抬眸看向秦時風。

    大約在沒落水之前,要是聽到梓錦這樣說秦時風是懷有遲疑態度的,但是現在聽到梓錦這樣的話,卻絲毫不懷疑了。這哪裏是個溫柔嬌弱的女人,分明就是一個拚命姚五娘!

    秦時風眼眸微抬,長長的睫毛似蝶翼一般輕輕的晃動,在眼瞼下形成一片陰影,一個男人居然有這樣長的睫毛。常聽人說,男人眼睫毛長,是長情的特征,梓錦以前覺得純屬胡扯,葉溟軒的睫毛不長對自己也是一往情深,但是現在遇到秦時風這個具有雙重人格精神分裂心狠手辣的惡魔,梓錦覺得關於眼睫毛長短是不是一個男人長情的特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證實了眼睫毛長的男人長情的同時,性格一定是分裂的!

    “不管你錯沒錯,你今天都犯了死罪。”秦時風開口了,撲麵而來的就是肅殺的地獄死亡的氣息。

    葉溟軒這時接口笑道“這話說的沒錯,不過你得拿出證據來,大皇子可有證據證明?”證據自然是沒有的,葉溟軒笑的那叫一個神清氣爽,秦時風不僅沒有證據,而且當時岸上的人都知道最後是葉溟軒救了秦時風一命,其實這也是挺諷刺。

    姚梓錦要秦時風的命,秦時風在水裏狼狽逃生,可是最後卻還要背上被葉溟軒救命的標簽,其實何止是鬱悶,簡直就是吐血。所以說,葉溟軒挺陰的,梓錦是正大光明的謀殺未遂,他卻是在秦時風的心口釘了一顆釘子。明知道眼前的人是謀殺你的人,可是這個人偏偏被眾人認為是他的救命恩人,還能有什麽比這樣更令人抓狂的?

    人生就是一個誰也無法預料的劇本,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

    “一時長短無以論英雄,葉溟軒現在不過是一個開始,你就這般洋洋自得?”秦時風冷哼一聲,年少時的風光算什麽,隻有你年老時能夠看著兒孫繞膝,家族興旺,這才是最美的事情。可是……如果秦時風登上帝位,那麽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麽?

    不以一時長短論英雄,秦時風是在給葉溟軒下戰帖!

    葉溟軒眉頭輕皺,不得不說這的確是一個相當嚴重的問題。梓錦不是尋常閨中女子,哪裏不明白這個意思,她就知道秦時風來準沒好事,接口說道“大皇子雖然占了一長字,卻不是聖上的嫡子,二皇子跟三皇子也都是人中龍鳳,將來的事情可難說。更何況本/朝素來就是立賢不立長,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

    “你跟她不僅長得像,就連才情見識也是不相上下,我見過許多女子,有的的眼睛像她,有的鼻子像她,有的眉毛像她,有的身形像她,還有一個跟你一樣五官跟她很是相像,可是見過幾次之後,我就知道她們不是她,她們身上沒有阿若的氣質,沒有阿若的才情,沒有阿若縱然隻是布衣荊釵也不能遮掩的芳華。第一眼見到你,我以為是阿若重生,你不僅長得像她,更重要的是那渾身上下的氣派跟她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出來的。”秦時風淺淺而笑,這樣淡然而又幸福的笑容隻是因為,提及了一個叫做阿若的姑娘。

    梓錦覺得心裏怪怪的,不安的看了葉溟軒一眼,葉溟軒伸手握住梓錦的手,卻是如臨大敵一般,心中暗道不好,若是梓錦隻是長得像阿若也就罷了,隨著時間的流逝總能遺忘,而且長得像並不是就是那個阿若,可是秦時風這麽一說,就好像梓錦就是阿若一般,就連葉溟軒也心裏沒底起來。如果一個女人看著就是另一個女人的重生,那這件事情簡直就是……毀天/滅地的災難。

    至少,葉溟軒知道,秦時風是死也不會放手梓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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