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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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離去的二人腳步微頓,祁正陽回首,眼底含有深深的憂愁,擠出一絲笑容:“師伯還有事麽?”
“與我說說吧,宗門的劫難。”
魏宇當著秋正卿的麵,施展從山河圖中所學的殘劍訣,便是用這種方式告訴秋正卿,他並未有藏私的打算,算是博取秋正卿的信任——山河圖說到底是屬於秋正卿的法寶,若藏得太深,反而會不好。
魏宇腳踏實地,看著兩道遠去的背影,臉色略有複雜,取勝的快意漸漸消散,不知說什麽,回首看向秋正卿,不料老者也正望來,目光深沉,仿佛看到了他心底。
二人有種詭異的平衡,心底都很清楚,卻又都不點破,全當不知曉。
“正陽,稍後再走吧。”
藤台漸漸下降,所有樹枝重回地底。
魏宇略有沉吟,最終搖了搖頭。
他看著大殿的門,最後沒有說出心中想法,實際魏宇早已看出,秋正卿答應比鬥的那一刻,便透出了其真實想法,而他和單雪初的交手,勝負並不重要。
月晚花“哦”了一聲,沒追問下去,百無聊賴往單雪初身上看,目露好奇,這是她看到的唯一一個,除魏宇之外的年輕修真者,龍蛇般的劍舞令她很羨慕。
時間緩慢流逝,天邊豔陽似往西走。
“……魏宇師叔,不知你那劍招從何而來?”
忽然,單雪初像躊躇許久,幹巴巴地問:“我這麽問或有冒昧,若涉及私密,師叔可不在意。”
魏宇眉頭一挑,樂嗬嗬看了單雪初一眼,心知拜年劍法給這位小年輕帶來了極大的衝擊力,就差懷疑人生,他剛剛便察覺到單雪初猶猶豫豫,似想說什麽,如今看來,這是想偷師啊。
“胡亂琢磨的罷了,難堪大用。”
魏宇溫和笑道:“倒是單道友的術法令人豔羨,若非令師及時阻擋,恐怕我已燒成灰了。”
單雪初麵有黯淡,旋即像像醒起一事,輕拍腰間布袋,中摸出一枚質地光滑的玉簡,道:“師尊說火旋術是本門的基礎功法,魏宇師叔,你既是師叔,理應能學,此玉簡記載的便是火旋術精要,可留著看看。”
“那你呢?”
魏宇頗為詫異,這單雪初倒大度得嚇人。
單雪初摸摸後腦勺,笑得很淳樸:“我基本都記住了,不必再看,其次火旋術隻是基礎術法,本門弟子都能學,若想要,我隨時可拿,師叔你拿去看吧。
“實不相瞞,我最初看你修為不高,還在心中不屑,全忘卻師尊說過的不可以貌取人。魏宇師叔,你修為弱於我,卻敗了我,我心服口服,這火旋術不是重要術法,那位師祖肯定也有,還請魏宇師叔一定收下,當作見麵禮。”
“那便多謝單道友了。”
魏宇沉吟少許,對術法頗為心動,遂伸手接過。
他目光閃動,問:“是了,單道友,不知你與令師從屬哪個宗門,與我師尊有何聯係?”
“魏宇師叔不知道?本門名為紫元宗,師尊乃其中一長老,我則是師尊唯一的親傳弟子,那位師祖據說是紫元宗開山立派之時的一位功臣,與家師的師尊,即是掌門,即是我師祖,乃同門師兄弟,因而我也稱他師祖。”
單雪初略有困惑,“魏宇師叔為師祖之徒,難道這些事情都不知道麽?”
魏宇眉頭一動,心緒流轉。
他剛才從眾人的交談中,有了些揣測,此刻得到證實,頓時豁然開朗。
秋正卿本是紫元宗的元老,後不知何故,遠走師門,來到漁城的虎爪山,隱居人間,然紫元真人和紫元觀的名號,無不證明秋正卿掛念師門,而今紫元宗遭遇劫難,紫元宗理所應當來找秋正卿協助。
不過有點超出魏宇預測,那便是單雪初的身份。
此人作為掌門的徒孫,地位著實不低,估計祁正陽那番介紹純屬屁話,此人放在紫元宗估計都算不錯的年輕弟子,這倒讓魏宇很意外,如今的他,已經能輕鬆壓製紫元宗的傑出弟子……這比想象中更強。
當然,這是不動用術法的情況下。
“不知宗門遭遇了什麽劫難?”魏宇不動聲色地問。
“這……”
單雪初猶豫片刻,正待說話,忽然正殿大門敞開,祁正陽與秋正卿並肩走出,老者麵色一如既往平淡,倒是祁正陽滿臉輕鬆愉悅,一改此前黯淡。
祁正陽往客房走去,抬手道:“雪初,你跟我來,今夜暫留觀中歇息。”
“是。”
單雪初稍一拱手,忙跟上腳步。
魏宇看二人模樣,心知秋正卿肯定同意了,隻見老者看了過來,道:“你二人跟我來。”
“是。”
魏宇和月晚花看出師尊認真,紛紛點頭。
秋正卿領二人進入正院,坐在唯一的竹椅上,仿佛上了年紀的書生,聲音風一般響起,“晚花,魏宇,為師明日會離開觀中,處理一件瑣事,你們二人以為如何?”
“師尊要帶我們去麽?”
魏宇早有預感,低聲詢問。
秋正卿搖頭,“此事太危險,你二人的修為太弱,起不到作用,反倒會置身險境。”
“……那師尊的意思是?”
“為師想問問你二人日後的打算,此次離開,短則三五載,多則十數年,你們若想留於觀中也可,但未免太清淨,加之為師要去很久,難以授法,因此為師想問問你們,你們可有下山的打算?你二人年紀不大,正好長長見識。”
秋正卿望向二人,聲音平淡。
魏宇沉默不語,事出突然,並未做好計劃,他原以為秋正卿會帶上他們,結果是獨行。
不知多久過去,正殿寂靜無聲,秋正卿並不著急,慢慢等候著答案,魏宇和月晚花的麵上則都有糾結之色。
月晚花扭捏許久,突然叩首道:“師尊,弟子有一事相求,萬望師尊同意!”
唯獨魏宇一言不發,顯得很平靜。
“師兄,你真厲害,打贏了那個誰。”
四周安靜了一會兒,月晚花忍不住道:“是了,你和他的切磋,不是決定了師尊的去留麽,如今你贏了,為何師尊還要跟他協商?”
“是。”
魏宇目光閃動,低頭應下。
祁正陽則麵帶驚喜之色,快步來到秋正卿身邊,一直到跟著秋正卿快進入正殿,方才回頭看了單雪初一眼,臉上含有止不住地興奮,“雪初,你在這裏等為師!”
二人從視野中消失,大殿之門首次緊閉。
單雪初尚未反應過來,站在原地怔怔出神,月晚花狀態類似,眼底帶著困惑。
秋正卿聲音平淡,轉頭望向魏宇二人,道:“你二人在外候著,此事牽扯太多,與你們無關。”
秋正卿不再看魏宇,聲音突然響起。
月晚花並不傻,盡管秋正卿和祁正陽始終沒明言,但狀況太明顯,連她都察覺到其中深意。
“不知道,許是師尊另有打算。”
其實早在比鬥之前,準備使用拜年劍法時,魏宇就做好被秋正卿懷疑的準備,但最終還是用了。
不是他不懂得藏私,而是這三年以來,魏宇去過山河圖無數次,隨著修為水漲船高,他深深明白,一切行動定然在秋正卿的視野下。
秋正卿沒有反駁祁正陽,心中卻很清楚,他傳授給魏宇的功法隻有乘風術,適才的比鬥中,魏宇施展出來的劍招,秋正卿是首次看見,要說其心情毫無波動,絕無可能。
乃至魏宇同樣知道這一點,因此略有低頭,偏移視線。
這與魏宇最初的猜測不謀而合。
秋正卿絕對知曉山河圖,可不知為何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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