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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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火教至木教的路上,萬裏紅妝,紅妝隊伍蜿蜒數裏,一路全是駐足的百姓,讚美祝福聲不絕於耳,一路鮮花滿天,此婚姻之盛大,直令人歎為觀止。
隊伍在五日後終於到達了木教,而隊伍中間的鸞輿鳳駕,透過紅色的紗幔,可隱隱約約看見裏麵端坐著一位女子,她以扇掩麵,在紗幔被人先開後,她素手一抬,搭在了下人的手中,微提著大紅嫁衣寬大的裙擺,姿態優雅的下了轎攆,在百姓及木教眾人的祝福聲中,緩緩朝站在大門中間,同樣一身大紅喜服的男子走去。
“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可不是,一個是木教教主,一個是火教的掌上明珠,簡直是天賜姻緣啊!”
“太漂亮了,聽說嬋羽小主靈動可愛,心地善良,教主能娶到嬋羽小主,真是咱們木城之幸啊!”
“唉,之前不是傳言說,教主會娶水教的月潺小主嗎?這怎麽突然換成了嬋羽小主了?”
“你這消息都快成上輩子的事了,如今誰不知道,月潺小主犯了大錯,被冽寒宮主關押了起來,據說是在一個及冷的地方,估計啊,這輩子都難在出來了。“
“真的啊?月潺小主可是冽寒宮主的親妹妹,他真的忍心一輩子關著她?”
“當然是真的,當初月潺小主犯下了大錯,讓冽寒宮主差點殺了她呢,後來不知被誰救了下來,這才一直被關著,到現在啊,都有兩年了。”
“也不知道犯了什麽大錯,能讓冽寒宮主如此狠心。”
“教主們一向深明大義,肯定是很嚴重的罪唄,才會如此待她。“
“這樣看來,還是嬋羽小主和咱們教主有緣。”
“誰說不是呢!”
眾人七嘴八舌,說的火熱,可眾人口中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兩人,眼裏都未見有半分欣喜,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烏雲密布,淡漠如常。
今日正是木教教主林朽閣主與火教的嬋羽小主大喜的日子,在兩人看來,一個是五教內,所有小主中最受自己喜愛的妹妹,一個是自己心中暖心的哥哥,兩人也都各自心有所屬,原是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可是命運弄人,硬是將兩人捆綁在了一起。
嬋羽雙眼含淚,越靠近林朽閣主,她的腳步越是沉重,感受到淚水即將溢出眼眶,她忙緩了緩步子,仰起頭,想要將淚水逼回,可這一抬頭,她便呆立在原地,久久不敢眨眼。
木教大門的正上方,屋頂之上,一個渾身是血的灰衣女子,正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眼神淡漠無波,一片死寂,空洞的如同一個死人,她臉上的皮膚無一處完好,全是褶皺的疤痕,稱得上是麵目全非,
看上去猙獰無比,異常嚇人,加之她此刻一身灰衣及身上大片大片的鮮血,還有那淩亂的頭發,任誰看了都會誤以為是白日見了鬼。
可嬋羽不僅不怕,反而向那女子的方向走了兩步,原想壓下去的淚水卻是如何也收不住了,全數湧了出來,她抬起手,似是想要觸摸那女子:“煴,是你嗎?煴?”她嘴唇顫抖,聲音都抖得聽不出她在說什麽。
那灰衣女子隻是又靜默的看了她兩眼,便消失不見了。
“別走,不要走!”嬋羽慌忙挽留,可終究是晚了一步。
熱鬧著八卦的眾人這才察覺到她有些不對勁,而站立在大門口的林朽閣主也走了過來,看著她微微蹙問眉道:“怎麽了?”
“林朽哥哥,是煴,我看見煴了,她來了,剛剛,她就站在那裏。”嬋羽此時也顧不得掩麵了,死死的拉著林朽閣主的衣袖,指著屋頂急迫道。
“你說什麽?”林竹閣主先是看了空空的屋頂一眼,不確定的問著。
嬋羽疼的倒吸一口氣,林朽閣主握著她雙肩的手很緊很緊,可此時,她卻顧不得這許多,眼裏全是肯定與欣喜,不停的點頭道:“是真的,林朽哥哥,她剛剛真的站在那裏,你快去將她找回來啊,你快去啊!”嬋羽推搡著林朽閣主,急的直跺腳。
原本激動的林朽閣主又突然冷靜下來,鬆開了嬋羽的肩膀,看著屋頂的方向,眼眶泛紅,輕輕地搖了搖頭。
“林朽哥哥——”嬋羽不解的輕喚道。
林朽閣主聲音微帶哽咽,有些沙啞道:“我現在這個樣子,如何去追她?她一定不會想見我的,隻怕,會恨不得殺了我吧!”
“林朽哥哥——”嬋羽這才想起今日是他們兩人的大婚之日,看著身上的大紅嫁衣,她隻覺眼睛刺痛。一顆心如墜深淵,淚水再一次湧了出來,愧疚的嗚咽道:“對不起,林朽哥哥,都是我的錯,是我的自私害了你。”
“不必再說了。”林朽閣主深吸一口氣,感覺到情緒穩定後,才安慰著嬋羽道:“這不是你的錯,你也是身不由己,何況我也是為了她,如今確定她還活著,我就知足了,奢求太多,終究會什麽都得不到!”
“對不起!”
“走吧!”
林朽閣主牽上嬋羽的手,向木教大門走去,不明所以的眾人這才又重新歡呼起來。
兩人走到正門口,麵對著所有在外麵的百姓齊齊跪下,然後是深深的一拜。
因聖教之人沒有父母,所以自古至今,各聖教無論教主,小主或是法首靈侍大婚,將以萬民為父母,對其跪拜,可百姓無靈脈,入不了聖教,所以新郎新娘將在聖教門口進行跪拜,以示感恩、
百姓們紛紛後退一步,勸著兩人趕緊起來,林朽閣主這才扶著嬋羽站好,嬋羽剛起身站穩,一桶腥紅的狗血便衝她潑來,這一幕太過突然,而林朽閣主還沉浸在方才嬋羽所說的話的悲痛中,一時竟未反應過來,忘記了阻攔,直潑的嬋羽滿臉滿身的狗血。
“玉蘭,你這是在做什麽?”林朽閣主反應過來後,掏出手帕為嬋羽擦著臉,不悅的質問站在門內的玉蘭。
玉蘭紅著臉,將手中的木桶朝嬋羽腳邊狠狠一砸,憤恨道:“閣主,你不是說姑娘沒死,會回來嗎?那你為什麽要娶這個女人?要是讓姑娘看到了,她該多難過?你把她娶回來,你讓姑娘還怎麽回來?她該有多難過,多傷心,你怎麽能這樣對她?”
玉蘭的話直刺的兩人呼吸都有些困難,林朽閣主更是所有的怒火都因為一句‘若是姑娘看到了,她該有多難過’而全數消散,又想起方才嬋羽所說周檸來過,林朽閣主緩緩捂上了心口,心想:“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原諒自己了吧,他和她,再無可能了。”
“來人,帶玉蘭回憶染樓,看著她,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她踏出憶染樓一步。”林朽閣主淡淡吩咐道,又喚了婢女上前來,帶嬋羽下去洗漱。
“等一下!”嬋羽剛想離開,又被一直在身旁等著伺候的苗纖拽住了胳膊,她看向林朽閣主不卑不亢的質問道:“我家小主在火教是赤焰尊主的掌上明珠,千裏迢迢來到木教,背井離鄉,可這還沒踏進木教的大門,就被一個賤婢羞辱,林朽閣主卻隻是罰她禁閉,是不是太有失公允呢?“
“苗纖,算了,我沒事。”
“小姐,人家都把你欺負成這樣了,你怎麽還這麽心善,你可是尊主最寵愛的小主,可是你看你現在,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
“你想怎樣?”玉蘭來到了苗纖麵前,小小的瘦弱的身子挺得筆直:“我是一個婢女,但賤不賤還輪不到你來說嘴,你又比我高貴在哪裏?說到底,還不是和我一樣,也隻是個婢女,仗著自己會點武功,修習過一點靈力術法,就覺得了不起了嗎?”
“你——”苗纖氣的抬起手,想要扇玉蘭,卻被突然冒出來的葉贇攔住了。
“你有什麽資格動她?”葉贇死死的鉗住苗纖的手,兩方僵持不下。
“葉贇,不得無禮,帶玉蘭回憶染樓。”林朽閣主道。
“是!”葉贇應道,又冷冷的看了一眼苗纖,才半拖半抱的將玉蘭帶離了此地。
“木教真是好威風,下人一個個竟都爬到主子頭上了。“苗纖陰陽怪氣的刺道。
“苗纖!不得放肆!”嬋羽冷嗬一聲。
“小主——”
“退下!”嬋羽疾言厲色道。
“是!”苗纖應了一聲,才不情不願的退到了嬋羽身後。
“林朽哥哥,對不起!”
“快下去洗漱吧,此事委屈你了,我會給你個交代。”林朽閣主疲憊道。
嬋羽搖了搖頭,苦笑道:“不必了,她說的沒錯,是我對不起煴,這事就這樣過了吧,反正你我也無心這場婚姻,就到此為止吧。”
“也好!”
得到了吩咐,靈侍紛紛上前,遣散了圍觀的百姓,嬋羽被下人帶去洗漱,林朽閣主疲倦的回了榆樓,眾小主長老們也都無奈的搖頭歎氣的散了,一場鬧劇才終於落下了帷幕。
羽閣——嬋羽的寢室後麵,一個寬大的浴池內,霧氣嫋嫋,花瓣撒了滿池。嬋羽靠在池邊,安靜的閉著眼睛,苗纖為她清理著長發,看著她愈發平靜的臉,已經沒了昔日的靈動開朗,不由鼻尖微酸,一下便紅了眼眶。
嬋羽睜開眼,看了她一眼,聲音中帶著疲憊:“哭什麽?”
“無事。”苗纖忙抹了眼淚:“苗纖隻是心疼小主,您比起從前,愈發安靜了。”
“安靜了多好,以前太鬧,隻有靜下來,很多事情才能看的明白,不至於活的像個傻瓜。”
“苗纖倒情願您傻一些,沒心沒肺一些,那樣才能活的快樂。”
嬋羽心中苦澀,她將臉埋進水裏,讓淚水與池水融為一體:“木生哥哥,為了你,嬋羽變成什麽樣子都願意,隻要你好好的,嬋羽所做的一切就不算委屈。”她在心裏暗暗的想著。
一個月前,她去土教尋找木生,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土教上下竟都不知道木生的下落,最中她找到築塵,通過築塵得知木生十日不多,暫時被他以靈力溫養,但也隻是吊著一口氣罷了,木生是以原陽祭祀凶獸,若要救他,需要擁有最純正的原陽體之人將自身的原陽之氣渡給他一半,他才能活命。
這個世界,最純正的原陽體也不難尋找,可是在渡給別人一半自身的原陽氣之後,對自身的命數還能沒有分毫影響的,隻有一個人,就是她的赤焰哥哥。
那日,她抱著所有的希望趕回火教,向赤焰尊主說明緣由,又不住的乞求後,赤焰尊主最終答應了她,但是有一個條件,就是讓她嫁給林朽,這對她來講無疑是晴天霹靂。
“我不同意,林朽哥哥也不會同意的,我們各有所愛,你為什麽要讓我嫁給他?”
“這你不需要知道,至於林朽那邊,你也不需要考慮,你隻需告訴我你答應還是不答應,我給你時間考慮,你什麽時候嫁,我什麽時候救,選擇權在你手裏,一切看你。”
“赤焰哥哥,為什麽要這樣逼我,我不愛林朽哥哥,我愛的是木生,求你,不要這樣逼我。”
“我說過,選擇權在你手裏,你可以選擇不嫁,我並沒有逼你。”
“可林朽哥哥根本就不愛我,他愛的是煴,我嫁給他,是不會幸福的!”
“你怎麽知道?”赤焰尊主猛然站了起來,心裏一緊,渾身充滿了寒意。“
“原來,煴真的沒死。”
所有人都說周檸死了,她卻是不信的,隻因當年她發現赤焰尊主在周檸的身上施了纏心術,能讓赤焰尊主施展纏心術的人,一定是對他有用或是在意之人,可是在周檸的屍體被林朽閣主帶回土教時,所有人都充滿了震驚嫌惡,隻有赤焰尊主沒有流露出絲毫意外,因此她猜想周檸或許根本就沒有死,原是這麽隨口一說,卻不曾想,赤焰尊主的態度,真的印證了她的猜測。
她充滿了不解,悲憤的質問:“你既然知道煴沒有死,又為什麽要這樣做?若是讓林朽哥哥知道真相,他該多難過,煴又該多傷心,而我,又是一個多麽可笑的存在?,你要讓我在他們兩人麵前,如何自出?”
“哼!”赤焰尊主一臉的漠然,不想在於她說太多,冷了臉道:“這些都是你該操心的事,隻要你答應嫁給林朽,大婚當日,我定會救木生一命,你自己決定!”
“可是——”
“沒有可是,你也不用在試圖跟我討價還價,我乏了,你回去吧,想好了告訴我。”
這應該是她從小到大,赤焰尊主第一次逼迫她,可她卻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木生死的,最後,她還是忍痛答應了赤焰尊主,她將最後一絲希望放在了林朽閣主的身上,希望他能推拒掉這門親事,最終的結果讓她明白,她太傻太天真,赤焰尊主一旦決定的事,又有幾人能夠改變他的決定?
在她答應的第二日,赤焰尊主手書一封派人加急送至木教,又過了兩日,赤焰尊主收到回信,林朽閣主答應了,於是,她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心裏是痛的,苦的,澀的,唯一能支撐她的,應該就是此時此刻,木生應該已經好了吧,她心裏歡喜著,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及那張可怖猙獰,卻從臉型及五官依稀能夠辨認出來的女子,她心裏又痛著,悲喜交加,形容此時此刻的她,實在是最貼切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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