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等她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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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踏入回火城的路途中時,周檸仍不敢相信,雪淚已經被她拿到,她無數次的停下腳步,看著手腕上那條藍色的細線,她才敢相信這一切都不是在做夢,而是真實發生的。
她雖不知道冽寒宮主為何會突然這般輕易的相信了她,還將雪淚給了她,但她通過垣魄和雪淚這兩件事上,悲哀的發現了一個真理,便是她在這個世界,想活著難於登天,想死卻是輕而易舉,並且還十分順暢。
周檸抵達清風樓門口時,她按照銘洛給的時間大概推算了一番,銘灝差不多還有三日便會回到金教,而她,也隻有在這三天內,盡可能的交代完一切身後事,其實想想也沒有什麽可交代的,畢竟她要獻祭這件事,除了冽寒知道外,她誰也不能說。
而如今,她最遺憾的便是時間太趕,她根本抽不出時間去一趟木教,去看看那個嘮叨還傻傻的玉蘭,上次從木教離開,她一心記掛著赤焰,又未料到她這一走便再也回不去,所以也沒能和玉蘭好好的道個別,她馬上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而玉蘭那個傻丫頭,一定會很傷心的吧。
她的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她想,隻要知道她如今過得幸福,她和她再見不見麵也都無所謂了,周檸將那份想念和遺憾壓入心底,大步向清風樓而去。
門口幾位濃妝豔抹,穿紅帶綠的女子見周檸往她們這個方向走來,看這架勢好似還要進入這清風樓,她們連忙攔住,幾人堵住門口,其中一位身穿一身緋色抹胸長裙領頭的女子對周檸嬌媚的調侃道:“喲~這位小美人兒,我們這可是清風樓,你莫不是走錯地方了?還是,你是特意來此,想日後與我等姐妹相稱?”
她話音一落,其她幾位女子也是跟著捏著帕子捂嘴嗤笑,周檸可沒工夫在這裏與她們憑嘴,她冷著臉,簡言意駭道:“我找爍言。”
幾名女子心中一驚,不由打量起周檸來,見她一身粉色襦裙,長相雖然可愛靈動,可也算不上什麽絕色美女,也不像是小主的做派,不是說聖教的小主個個都是美若天仙嗎?
那領頭的女子不由有些疑惑,畢竟,普通百姓隻知赤焰尊主,對於赤焰尊主身邊的一等暗衛爍言,卻是毫不知情的,而她們也不過是在這裏營生,才聽過爍言的大名,可這女子一上來便直呼爍言,還揚言要找他:“難道,她是聖教的人?”
那領頭的女子摸不準周檸的身份,便試探的問道:“姑娘何名何姓?可有信物為證?”
“去告訴爍言,周檸前來尋他,他自會來見!”
那領頭的女子對著另一名女子一揮團扇,那名女子瞬間了然,轉身進了清風樓,周檸猜測她應當是去回稟了,便耐心的站在門口等候。
而領頭的那名女子顯然是個多話的,對著周檸便是一通詢問:“姑娘,您可是聖教的人?”
“不是!”
那女子一愣,不由暗想:“不是聖教的人怎的還這麽拽。”
得知周檸不是聖教的人之後,她的語氣也不由的輕蔑了許多,又接著問道:“哦?不是聖教的人,那你是怎麽認識爍言大人的?不會是對爍言大人一見傾心,知道清風樓乃火教教主所開,而爍言大人又是他身邊的一等暗衛,便來這裏碰碰運氣吧?看你年紀輕輕,我勸你還是不要做白日夢的好,爍言大人那可是有心上人的。”
顯然,那女子在這裏也呆了不少時日,應當是知道爍言對書菱極為維護,便猜測書菱乃是爍言心上人,才如此勸說著周檸。
說實話,周檸也不知道她究竟算不算是聖教之人,畢竟她的體內沒有靈脈,可她又能在各個聖教內自由出入,所以當這女子問尋她是否是聖教人時,便隨意答了一句不是,隻是卻未曾想到這女子在得知她不是聖教人後,對她說話這般尖酸刻薄。
她似笑非笑的看著那名女子,那女子被她看得有些發毛,剛想開口再嘲諷幾句,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冷厲的質問:“周姑娘也是你可輕慢的?想不想活了?”
領頭女子身子一僵,她回頭望去,不由冒出一身冷汗,結巴道:“爍、爍、爍言大、大人!”
爍言連理都未理她,他徑直上前對著周檸一行禮,恭敬道:“周姑娘。”
周檸輕聲應了一聲,淺笑著問道:“你怎的認出了我?”
爍言嘻嘻一笑,撓了撓頭道:“周姑娘說笑了,方才回稟的人說名喚周檸的人前來求見,我雖看不出您的換顏術,但看到您這一身的氣勢,便知道是您無疑了。”
爍言解釋完,周檸輕輕一笑,這些日子,她為了方便行事,無論去哪裏,都將那張妖豔的臉隱去,卻未曾想,熟悉她的人,根本不需要看她的臉,隻從她的一舉一動便能看出是她。
爍言見周檸淺笑未語,忙側了身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周檸向清風樓內走去,路過那位領頭的女子之時,又似笑未笑的看了她一眼,嚇的那女子立刻低下頭去,不敢再與周檸對視。
隨著爍言到了一個雅間,下人很快上了清茶點心,周檸坐在桌前,回想起自己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的樣子,不由有些懷念,正當她沉浸在回憶裏時,書菱推門而入,快速的來到了周檸麵前,激動地喚道:“姑娘!”
其實,周檸最害怕且最不願的就是回火教,因為隻要一回來,她將會麵對書菱和赤焰,不管是何原因,書菱的心上人可是死於她的手中,而赤焰,即將要與他生死離別,隻要一想起,她便心痛如刀割。
雖然心中忐忑,可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於是周檸笑著喚了一聲:“書菱!”
接下來的時間,周檸遣退了爍岩,與書菱麵對麵而坐,將她在金教所經曆的一切講給了書菱聽。
書菱聽後,並沒有怨恨周檸,而是雙眼熱淚滾滾,沉默的抽泣著,許久之後,她似是不甘的問道:“姑娘,他可有留話給我?”
“他說,小時候的婚約早已不作數,希望你珍惜眼前人,忘了他,他希望看到你幸福。”
聽了周檸的話,書菱不再是輕微的抽泣,而是突然間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周檸心疼的抱著她,她就那麽趴在周檸的懷中大聲的痛哭著,周檸輕撫著她的背,書菱這個樣子,還是她頭一次見到,不由勸道:“我知道你心中難受,但斯人已去,書菱,放下吧,他的命中終究愛情大於責任,我和林朽又何嚐不是如此,後來有了赤焰,我才知道,原來也是有人會為我放棄天下,隻為我一人的。”
書菱聽了周檸的話,哽咽的回道:“其實我早已知道他的心中隻有這個天下,我痛苦不是因為他為了這個天下而舍棄我,我隻是,隻是為他難過,姑娘,你可知他這一生,連傾盡所有而守護的天下是什麽樣子都未曾看到過,他這一生該有多麽的痛苦。”
“所以,既然他生時那般痛苦,我們就該讓他在死後可以自在一些。”
書菱猛地從周檸的懷中抬起頭來,不解的問道:“姑娘此話何意?”
“這也是我今日前來清風樓的原因,我已和冽寒說好,他將前去金教將銘洛的屍骨帶出,他的四肢想必你保管的很穩妥,去吧,去找冽寒,將銘洛的屍骨拚湊完整,讓他可以好好的下葬。”
書菱含淚的雙眼瞬間一亮,隨即她對周檸‘撲通’一聲跪下,不停的磕頭道:“姑娘,謝謝你,謝謝,謝謝——”
周檸連忙將她扶起,有些無力道:“何必言謝,他是值得我們尊敬的人,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對於他所付出的,當真是不值一提。”
書菱此刻的神情也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她悲喜交加道:“姑娘,雖然這不算什麽,但對於他來講已經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姑娘,書菱在這裏替他,謝謝您。”
書菱又猛的跪在地上,對著周檸深深一拜。
周檸有些無奈:“你在這樣,當真是與我生分了。”
周檸再次將她扶起,淺笑道:“去吧,爍言這邊,你是如何想的?當初也怨我一心想要讓你倆在一起,隻是未曾想到你竟是金教的小主,如若你無意於他,我會代你向他解釋清楚,也告訴他這一切都是我所授意的。”
書菱猶豫了片刻道:“姑娘,若是可以,請他等我一年,他若不願,那便算了。”
聽書菱如此說,周檸便知書菱應是心中也是有爍言的,隻是如今因銘洛這一去,她無法也無意談論自己的感情,不由為書菱擦了擦眼淚,淺笑道:“傻瓜,他定是會等你的。”
最終,書菱離開了清風樓前去金城與冽寒會合,周檸不能將實話說與爍言聽,便對他說:“書菱讓你等她一年,對於她的去向,我暫且不能告知於你,你可願意等她?”
爍言雖然對於書菱的不辭而別有些失落,可聽完周檸所說的話後,他便雙眼一亮,想也未想的道:“周姑娘,我這一生隻認她一人,我一定會等她的。”
周檸心中有些欣慰,她當初真的沒有看錯人,爍言真的是一個值得托付的男人。
這一個多月,書菱一直在爍言身邊,他想要回火教,卻都被書菱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勸阻了,他心中也實在掛念赤焰尊主的身體,如今看到周檸來到清風樓,他有些不解的問道:“周姑娘,您不是在火教陪著尊主嗎?為何會獨自前來清風樓,可是尊主出了什麽事?”
周檸當然不能告訴爍言真相,便對著他道:“赤焰最近的情況好轉了許多,所以我便前來這裏看看書菱,順便讓她去幫我辦一些事情,一會兒我便會回去了,你在這裏繼續收集情報吧,雖然赤焰最近的身體好了許多,可處理公文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還是有些吃力,再過些時間你便回火教,將這些情報回稟於他吧。”
周檸是赤焰尊主最愛且最信任的人,碩言也不疑有它,便應聲答了句:“是!”
離開了清風樓,周檸來到離清風樓十幾公裏外的山林中,在埋葬荷花與如花的墓前,她心中滿是愧疚的對著墓碑道:“荷花,如花,原本將霄雲埋在這裏,是想要讓它為你二人陪葬的,隻是如今,情況特殊,我不得不將它帶走,還希望你們二人見諒,你們放心,再過不了多久,我便會下來找你們了,親自向你們賠罪!”
她說完,調動靈力,將墓前的土地拋開一個深深的大坑,而霄雲似是感知到了她的召喚,緩緩的上升,來到了周檸的麵前。
周檸將它握在手中,運起靈力緩緩一吸,霄雲瞬間進入到了周檸的手臂之內,形成了一股清淺的靈力,在手臂內慢慢的遊動,而周檸的手腕處,同時也多了一條青色的細線。
看著手上的細線,金色、黑色、藍色、青色,而如今隻差一條紅線,也就是赤焰的梵息,在收集聖劍的這一過程中,她最不願意麵對的便是去火教見赤焰,她知道隻要一見到赤焰,她便會心生不舍,可為了他的性命,她必須要麵對這一切,最終她深呼吸一口氣,帶著一顆沉重而急迫的心,向火教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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