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我想多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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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檸回到火教的大門時,她撤掉換顏術,徑直向裏走去,守門的靈侍認得周檸,並未阻攔她,她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燃盛洞的門口,站在門外,久久不敢入內,此時她的心很是複雜,有緊張,有期待,也有畏懼。
    她很想立刻衝進去看看赤焰尊主,可她又害怕在見到他的人後,一顆赴死的心會難以承受即將到來的生死永別。
    就在她神思不定,心緒飄飛之際,身後傳來了一聲驚疑的輕喚:“周檸?”
    周檸被這一聲呼喚拉回了思緒,她轉身向後看去,卻見一身青紗素裙的雲湘,手中正端著麵盆,驚愕的看著她。
    周檸微微一笑,回應道:“雲湘!”
    “真的是你,你總算回來了!”雲湘在確定自己不是眼花之後,忙將麵盆往地上一放,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握著周檸的手,將她上下打量一番,驚喜道:“真的是你!”隨即,她臉色如陰晴不定的天氣一般,又瞬間沉了下來,惱怒道:“你這一離去便是二十多日,你究竟去了哪裏?赤焰哥哥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已經快要不行了,你知不知道我這些日子心中有多慌?你再不回來,我都要寫信給哥哥,讓他來看看赤焰哥哥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了!”
    “你沒有告訴他吧?”周檸心中一緊,忙追問道。
    “還沒有,本想著再過兩日,你若還未回來,就給他寫信的。”
    周檸鬆了口氣,緊接著又擔憂的問:“赤焰現下如何了?”
    “既然回來了,為何不進去看看?”雲湘從地上將麵盆又端了起來,對著她道:“情況不是很好,走吧,算算時間,他也快要醒了,我方才喂了他一些清粥,現在正打算給他淨麵呢。”
    周檸隨著雲湘進了燃盛洞的大門,來到了裏麵的寢室內,隻一眼,她便留下了眼淚,眼前的赤焰緊閉著雙眼,麵容瘦的幾乎就剩下了一層皮,眼窩深深地凹陷著,嘴唇上沒有一絲血色。
    她用手捂著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怕吵醒他,就這般立在原地心痛的哭泣著,雲湘剛想安慰兩句,隻見她突然向床榻跑去,再也顧不得許多,一把抱住赤焰尊主放聲大哭,以解自己的相思之苦。
    雲湘心中動容,這才是真正的愛情,想想自己曾經那十幾年的單相思,而自己還沉浸在那其中無法自拔,快樂的像個傻子,如今再回頭望,才知自己當初就像個笑話,可憐且可悲。
    她壓下心中的酸澀,將麵盆放在桌案上,將絹帕打濕後,再微微擰幹,走上前遞到周檸麵前,歎了口氣道:“既然你回來了,還是你來給他淨麵吧。”
    周檸抬起頭,將洶湧的眼淚壓下,接過絹帕,哽咽著說了一句謝謝,這才一手撫摸著赤焰尊主的麵龐,一手握著絹帕,默默的為赤焰尊主擦拭了起來。
    這樣的畫麵美好而溫馨,讓人不忍心打破,可這段日子不光是對周檸和赤焰尊主而言無比的折磨,對於雲湘來說也是十分的煎熬,她每天在照顧赤焰尊主的同時,還被赤焰尊主日漸消瘦的身體嚇的心都懸在了半空,看赤焰尊主這個樣子,她實在是擔心他會不會哪一日突然就咽了氣,周檸也一直未回,她又不敢請靈醫前來為赤焰尊主診脈,生怕他重病的消息被人傳出,每天可謂是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於是,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猶豫了片刻後問道:“藥引可是沒有采到?怎的去了這麽久才回?”
    周檸為赤焰尊主擦臉的動作一頓,隨即沙啞道:“去了之後,才知這草藥長在十分險峻的崖邊,所以花費了很長的時間,幸好皇天不負有心人,藥引已經采到了,等我這兩日將丹藥練成為他服下,他便會漸漸好轉。”
    雲湘聽了微鬆一口氣:“那便好,我還擔心這一趟會無功而返,那情況可就糟了。”雲湘感歎道,看著周檸一路風塵仆仆的樣子,不免好心的提議道:“你一定是連夜趕路回來的吧,不如這丹藥如何煉製,你告訴我,我來幫你,這兩日你就好好休息,別再操勞了。”
    周檸搖了搖頭拒絕道:“不用了,我來就好,這些時日你也辛苦了,就好好的歇歇吧。”話落,周檸不願在這個話題上與雲湘多做糾纏,生怕自己一時大意說漏了嘴,讓雲湘有所察覺,便轉了話題問道:“這些日子他可還好?除了一日比一日消瘦外,可還出現其它的病狀?”
    雲湘深深歎了口氣,滿是憂心的道:“情況十分糟糕,那日你走後,他醒來看到是我,應是想問我你去了哪裏,我又怎會在此,可他張口的一瞬間便發現自己說不了話,又動不了,猜測到了你可能是去為他采藥,最先,他是以眼神哀求我將他身上的密藥解開,我想著他定是擔心你,便安慰了幾句,說你隻是去采藥,過不了幾日便會回來,且你靈力深厚,一定不會有事的,誰知我一說完,他的情緒波動更大,我又是一番安慰,卻未曾想到,到了後來,他竟是閉上了眼睛流起了眼淚,想來是十分擔心你的。”
    雲湘說到這裏,回想著那日見到赤焰尊主落淚的畫麵,心中仍是震憾無比,自小到大,她對赤焰尊主都是極為敬畏的,因為他狂傲不羈,邪魅妖冶,何曾想過在她有生之年,竟可以看到他落淚的樣子,這對於她而言,衝擊力是何其之大,她完全找不到任何一個貼切的詞來形容她當時的內心。
    雲湘不知真相,可周檸怎會不知,赤焰哪裏是因為她去采藥而流淚,他如此聰明,醒來後發現她不在,而在他身邊照顧他的又是雲湘,聽著雲湘勸慰的話,他知道她定是騙了雲湘,可又苦於自己不能言語,不能動彈,所以無法告訴雲湘,她根本不是去采什麽草藥,而是去找銘洛為他求解藥,依銘洛的性子,又怎會容忍她對他的背叛,他心中焦急又什麽都做不了,這才擔憂的流下了眼淚。
    周檸心想著,又想到赤焰尊主因她流淚,不免更加悲戚,她擦了擦眼淚,艱難的問道:“後來呢?”
    “後來,他許是知道自己隻能這樣默默的等你回來,其餘什麽也做不了,像是絕望了一般,每天醒來,閉著嘴巴不肯吃喝,隻呆呆的望著屋頂,眼神空洞,一直望到再度睡著,醒來後又是如此,日複一日,我實在拿他無法,便隻能趁他睡著之際,強行喂他稀粥,給他淨手淨麵,再為他揉揉四肢,疏鬆一下筋骨。”
    周檸聽雲湘講完,她的淚水再一次洶湧而出,看著赤焰尊主熟睡的麵龐,再難說出一個字。
    雲湘見她神情哀傷心痛,不免再次歎了口氣,勉強笑著安慰道:“你也別再傷心了,索性草藥已經采到,等煉製好了,再喂他服下,一切便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她站了起來又囑咐道:“方才我已喂他喝了些清粥,過不了多久他便會醒,你在這裏好好陪陪他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了,有什麽需要再叫我便是。”
    “謝謝。”周檸哽咽道。
    雲湘輕輕一笑,從周檸手中接過絹帕,搭在麵盆邊沿,再次端起麵盆,轉身出了寢室,離開了燃盛洞內。
    雲湘走後,周檸的手輕輕的描繪著赤焰尊主的眉眼及輪廓,她從懷中掏出解藥,放入口中,身子緩緩俯下,在赤焰尊主的唇上輕輕印下一吻,那顆丹藥也順勢渡入他的口中,舌尖頂入,強迫他咽下。
    似是感覺到了周檸的氣息,赤焰尊主長而翹的睫毛微微煽動了幾下,竟緩緩的睜開了眼,入眼的是周檸那張絕色妖豔的麵容,且正與他唇齒相碰,近在咫尺。
    他微微一愣,突然抬起手,撫上周檸的臉,在抬手的那一瞬間,他有些意外的發現自己竟然能動,他有些不敢置信,撫摸著周檸的麵龐,他突然自嘲一笑,喃喃道:“又夢到你了,這夢還這般真實,真好!”
    聽著他的自語,周檸鼻尖一酸,淚水瞬間低落,落在赤焰尊主的眼上,將他那雙長而密的睫毛打濕,將那一雙迷離的鳳眼瞬間染的模糊朦朧。
    她揚起一抹溫柔而又癡慕的笑容,輕聲道:“赤焰,是我,我回來了。”
    赤焰尊主又是一怔,他呆滯了幾秒後試探的喚道:“檸兒,我不是在做夢?”
    “你抱抱我,看是不是在做夢。”
    赤焰尊主遲疑了幾秒後,卻是一動未動。
    “為何不抱我?”周檸疑惑的問道。
    赤焰尊主搖了搖頭道:“我不敢,如果是夢,我一抱你,你又會消失不見,我想多看看你。”
    周檸忍下心中的酸澀,溫柔的笑罵了一句:“傻瓜!”隨後,她伸手環住赤焰尊主的脖子,唇再次印上他的唇道:“這不是夢,我真的回來了,我就在你的懷中,感受到了嗎?”
    鼻尖是她淡淡的清香,唇上是她唇瓣的溫熱,這一刻,赤焰尊主才真正的確定周檸真的回來了,且就在他的懷中,正與他唇齒相依,他激動的差點落下眼淚,眼珠泛著欣喜的淚花:“檸兒,檸兒,我的檸兒,是你,真的是你,你終於回來了——”
    他顫著聲音一遍一遍的喚著,不再遲疑,雙臂瞬間張開緊緊的抱著周檸,將這一吻加深加長,似要將她融入到自己的骨血裏,再也不要讓她與自己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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