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家長裏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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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在這裏住得還習慣嗎?”
王鼎放下手中的碗,讓老媽子再拿去盛飯,笑著問自家老娘。
王鼎笑著接過來,瞧著一桌子人不敢說話,臉上的笑意變得有些無奈。
反正一整天下來,王鼎幾乎沒有任何休息的時間。
主位坐著王大娘,王鼎坐在她對麵,旁邊依次是王蘇娘、王君娘、吳梅花和乖巧得像個鵪鶉的李穆穆,以及被老媽子放在高腳椅上的王懷。
一家人齊聚一堂,看起來頗為祥和,但桌子底下,卻是別開生麵。
王鼎每天的晨練是必不可少的,然後是鬧劇般的早朝,緊接到後山太後“寢宮”請安,然後去訓練自己手下的娃娃軍,或者是去窮風學堂講課,或者去劉九指那指導鍛造,和他們師徒三一起探討兵器和火藥的開發,又或者自己練習箭術。
不是王鼎不想,反正他生冷不忌,也不是他特別想,他還沒饑渴到那種地步。
就是彼此的關係不上不下,尷尬得很。
平時吳梅花拳打腳踢,家庭暴力就沒停止過,但作賤的王鼎卻沒有覺得絲毫難受,反倒覺得很有意思。
王鼎心裏想著七七八八,下意識夾起身前菜放到吳梅花的碗裏,道:“多吃點!長身體呢!”
“嗯。”
吳梅花雙頰通紅。
王鼎抬頭,看見自家老娘、大姐、二姐和李穆穆都停下手中的動作,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倆。
滿桌寂靜,場麵一時很尷尬。
李處額頭皺成一個川字,疑惑地問道:“怎麽啦?大家吃啊!”
吭哧吭哧,其她人繼續吃著自己的飯食。
王鼎滿臉懵逼,這是咋啦?
瞧著自家小弟吃得滿嘴米粒,王鼎順手拿起李穆穆的香帕,幫這個整天隻知道憨笑的弟弟擦嘴。
這一家子,王鼎最喜歡的還是這個胖乎乎的王懷,也不知道自家那個坑兒老爹怎麽想的,眼前這個小人兒竟然封為汾陽王?
“小汾陽王”揮舞著胖手,找王鼎要抱抱。
王大娘臉黑了下來,這飯桌的規矩就沒了。王鼎才不管什麽規矩,自家小弟當然大哥疼啦,動作笨拙地將王懷抱了起來。
李穆穆噗嗤一聲笑了,王鼎滿臉無所謂。
看看李穆穆,瞧著自己手中的香帕,王鼎夾了些菜到李穆穆碗中,道:“讓你賤笑了,我這小弟調皮,你多吃點!”
與此同時,王大娘、王蘇娘、王君娘甚至伺候她們吃飯的老媽子停下手中動作,目不轉睛地瞧著王鼎。
吳梅花一腳踩在王鼎腳上,冷冷地哼了一聲。
“你幹啥?再踩,我的腳就廢了!”
王鼎疼得齜牙咧嘴。
王大娘眉頭微皺,其她人繼續對付自己碗裏的飯食。
場麵一時有些詭異。
王鼎一頭霧水,將手中的小弟抱給老媽子伺候,繼續吃著在他看來毫無美味的飯食,這裏沒有辣椒,沒有孜然、沒有洋蔥,對於王鼎這樣無辣不歡的人來講有些乏味。
“鼎兒,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沒事,這一桌子都是自家人,為娘以後有機會,找城裏的大夫,給你開幾包藥。還有那頭整天到後山裏撒歡的白鹿,也是很補的,為娘燉了給你準備補補身子,怎麽樣?”
王大娘瞧著吳梅花,再瞧瞧王鼎,將之前欲語還休的話一口氣吐出。
哪怕自家老娘已經盡全力拐彎抹角了,王鼎還是有些無語。
“阿娘,孩兒沒事,那白鹿得留著,孩兒身體好著呢!”
王大娘明顯是看出吳梅花還是完璧之身,這是在給王鼎下眼藥了。
吳梅花還在一臉傻傻地吃飯,偶爾踩王鼎兩腳,在王大娘的虎眼底下,乖巧地給王鼎夾菜。
李穆穆和二姐王君娘臉都有些微紅,大姐王蘇娘還是沒心沒肺地對付著碗裏的蹄子。
王大娘瞧著沒反應的吳梅花,道:“好兒媳啊,你也要加把勁啊,這肚子要是半年裏沒動靜,可不要怪我不厚道啊!”
“這是弄啥呢?一桌都是女人,咱這個男丁還是不插嘴了。”
王鼎感覺這頓飯吃得有些詭異,宛如一場宮心計。
吳梅花這下聽懂王大娘的話了,狠狠地瞪了王鼎一眼,桌底下又是一腳。
王鼎無語了,想要生孩子有本事半夜別踢我下床啊!
“鼎兒啊,聽說你建了一支娃娃軍?”王大娘問道。
王鼎點點頭。
王大娘道:“鼎兒,阿娘知道你想有一番作為,但這造反當皇帝的事可千萬不要當真啊!不要學你那死鬼老爹,做那不切實際的白日夢。造反是要死人的,死很多人的,咱們一家大大小小,安樂生活不是挺好的嗎?不要去趟這渾水,就任由吳老二範老頭林普勝他們自己折騰去。等以後風波平了,咱一家子找個安穩的地方,隱姓埋名生活,那不挺好的嗎?”
王鼎應道:“阿娘,孩兒明白。”
雖然嘴上說的明白,但王鼎心中卻有些不以為然。正如他之前所講的,男兒生於世間,怎可終老與田園,與草木同朽?
他這一番折騰下來,這有窮寨還真被管理得井井有條。
王大娘就掌控著後山的田地和庫房的進出,至於其他的,一股腦甩手給範老頭。
王大娘治理有窮寨的手段由此可見一斑,這種不顯山不露水就控製著有窮寨命脈的手段,王鼎打心眼裏服氣。
聽到自家兒子話,王大娘笑道:“癡兒,為娘有什麽不習慣的?這有窮寨也算安穩,為娘這幾日過得還算舒心。”
話匣子一旦打開,就沒有那麽容易收起來。至於食不言寢不語,就成一條笑話。
王鼎點點頭,道:“阿娘要是有什麽需要,盡管跟範老頭講,這老頭最近上躥下跳的找活幹,閑不下來。”
範老頭這個大聖丞相這幾日忙著管理有窮寨“政事”,什麽糧食分配啊,房屋被積雪壓塌,組織人手修建啊,上次勾雲寨來襲受傷的村民撫恤啊,這家守了五年活寡的寡婦竟然懷了孕,奸夫是誰?那家昨夜小母豬被偷,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總之,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他都要管一管,每天帶著自己的幾個弓手擺足架勢。
王大娘明令食不言寢不語,但王鼎是誰?
吳梅花大腳踩在王鼎的腳上,王鼎另一隻腳有意無意地蹭著旁邊的李穆穆的大腿,大姐王蘇娘墊著腳尖,夾著離自己遠遠的菜肴,二姐王君娘安安穩穩地扒著自己碗裏的米飯,沒夾過一次菜,王大娘龍盤虎踞,坐姿頗為霸氣。
隻要等王鼎掌控住武裝力量,這有窮寨就徹底姓王了。
然而看看身邊的吳梅花,王鼎不由地悲從中來,他倆公婆都成親大半個月了,連個嘴都沒親過。
王大娘很難將眼前這個乖巧懂事,沉穩內斂的大聖小皇帝和以往懵懂稚嫩的大兒子重合在一起。
別看她長得虎背熊腰,好似張飛再世,但這有窮寨,真正的明白人中絕對有王大娘的一席之地。
大半個月就這樣匆匆流逝,坐在桌子主位的王大娘,瞧著自家兒子這些日子來的變化,神情複雜。
她聽照顧王鼎起居的老媽子說,王鼎每天天未亮就起來,大冬天的用冷水衝洗自己身子,然後是跑步鍛煉,射箭練槍,一番折騰下來,原本清瘦的王鼎反倒顯得有些精壯。
粗中有細的她已經察覺到很多東西了,心中疑惑叢生,卻隻能堵在心裏,實在憋屈。
王大娘夾著一塊肥碩的野豬肉,放到王鼎的碗裏,欲言又止道:“鼎兒,來,吃點肉!正長身體了,多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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