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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東做家主的時候，就一直是臨安城裏被人指責，沒有比衛家這位護犢子的家主了，而他的義子鳳沅更是繼承了他的風骨，將衛家人護到了極致。
    也是因為衛家人一般是不會在外頭惹事的，凡是有摩擦，那必定是外人欺負了衛家人。
    “我大哥回家不到半日，奉旨出征平叛，豈容你們這些刁民嘴碎，來人啊，給我使勁的打一頓，出了人命，自有我擔著，我衛家的人，為國為民生死不顧，我衛家的祠堂裏擺放著多少塊牌位，每一塊都曾經是鮮活的生命。”
    “子不教父之過，連同他們的父母都打一頓。”宮裏來的內侍尖著嗓子叫嚷道，“豈有之理，豈有之理，大將軍在前方浴血奮戰，刁民在後方說三道四，對大將軍不敬，便是對我明玉國的公主殿下不敬，對陛下不敬，打，使勁給咱家打。”
    本來不用他發話，家主的命令已下，站在鳳沅身後的仆人都已經撩起衣袖準備幹架了，這位帝後派來的人再這麽加一句，仆人們自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官家的人打人啦！”潑婦一見勢頭不對，扯開了嗓子叫喊起來，“官家不給我們窮人活路了。”
    一個婦人叫喊起來，另外兩個婦人也扯開了嗓門叫喊起來，一時間，原本衛家的大門外就圍了不少人想要探個究竟，這下，裏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
    俗話說，和不講道理的人是說不通道理的，這三對夫妻都是不講道理的主兒，要是講道理，也不會帶著兒子上門來討公道了。
    衛家的人還未動手，三對夫妻，三個被衛昶打殘了的少年都在地上打滾撒潑了，外邊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衛家的人開始動手了。
    而來衛家吊唁的這群當官的看傻眼了，世間還真有這種不講道理的刁民，算是開了眼界，原本都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情，這會兒倒是都同情起衛家來，遇上這麽些刁民，接下來要怎麽處理。
    鳳沅的雙眸裏閃過一絲殺氣，正要開口命人將官這些刁民綁起來送到部尉司去，人群自動讓開了一條道，有兩個白衣身影一前一後朝他走了過來，是楊家和賀蘭家的人來了。
    正要迎上去，身後響起衛昶中氣十足的聲音，“你們不是口口聲聲說我大哥哥不是衛家的血脈，老子是衛家的血脈，兄弟當中排行老七，我前麵的六個哥哥全部隨我大哥哥上了戰場，老子今天就代表衛家好好教訓你們這群不懂知恩圖報的小人，人是我打的，今天，老子就用我伯母留下的煙蘭長刀來教你們做人。”
    在眾多的倒吸冷氣的聲音裏，長刀出鞘的聲音震懾住了在場的每個人，下一刻，還在撒潑哭喊的婦人齊齊的左臂落地，衛昶用鳳遙留給他的煙蘭長刀做了第一件他想要做的事。
    身形猶如燕子般輕盈，騰空翻轉，刀光盈盈後，是六條手臂被齊齊斬斷，六個痛哭慘叫的人在地上打滾，這一次，可不是撒潑，鮮血撒了一地，三個被打的少年都嚇尿了，有一個直接昏死過去。
    鳳沅伸手攔住想要上前的仆人，一揮手，示意他們退下，靜靜的等在原地，看衛昶接下來要怎麽做。
    煙蘭長刀原本是皇家之物，乃是鳳家的先祖從逍遙穀帶出來的先祖打造，是逍遙穀代代族長所傳之物，因為公主下嫁，女婿又是朱雀大將，使用的也是長刀，先帝便將這把長刀作為陪嫁嫁到了衛家，同時也代表著皇家的權利。
    但是，即便是朝中的大臣，也並不知煙蘭長刀代表著另一層意義，這把長刀原本是要還給明德帝的，因為他的女兒是血族的族長，隻有血族的族長才能擁有。
    但是，鳳遙和愛蓮公主有婚姻，這把刀以後也是會陪嫁到衛家的，所以，當初鳳遙想要奉還長刀的時候，明德帝當著臣子的麵說這把刀代表的是皇家的權威，放在你鳳遙的手中，朕很放心。
    煙蘭長刀滴著血，地上流淌著鮮血，六條被斬斷的左臂，六個哀嚎的人。
    人群在衛昶出手砍手臂的時候已經害怕的往後退了好幾丈，楊家和賀蘭家的兩位主母都是一身雪白的衣衫，都是武將世家出身，什麽世麵沒見過，當即就拍起手來，大聲叫嚷道：
    “這才是衛家的好兒郎！”
    “朱雀大將都敢在背後議論，還真是有本事，衛昶侄兒，你砍手臂做甚，直接把腦袋砍下來，楊伯母給你撐腰，到了陛下的麵前，也不會讓你吃虧。”
    這位楊家的主母可是上過戰場的人，身材修長，健壯，四十歲的人，每日早起舞劍，刮風下雨從不間斷，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強悍氣勢，剛才也是她一出現，人群自動讓開了一條路。
    “楊伯母，賀蘭伯母。”衛昶用衣服將長刀上的血跡擦拭幹淨，將刀還鞘後，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呦，你們一幫大老爺們湊在一起看熱鬧，也不覺得躁得慌。”楊家主母朝衛昶做了一個不必多禮的手勢，對鳳沅遞過去一個眼色，上前幾步，衝著一幫看熱鬧的大人們扯開一記嘲諷的笑意，“滾開些，別擋著老娘去吊唁，衛家的任何一個人，都對不起他們的姓氏，想看笑話的，都給老娘滾回家去，別在這裏礙眼！”
    對於文人來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所以，能避開就避開些，對於楊家主母這樣強悍的女子，自然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據傳，年輕的時候，楊家那位英俊的家主被人拖著去了青樓喝酒 ，楊家的主母直接拿著長劍殺到青樓，追著她丈夫把青樓砍得七零八落，最後當著眾多外人的麵跪下來請求夫人的原諒，這事才算完。
    那以後，楊家這位將軍懼內算是整個臨安城都知曉了，誰都請不動這位將軍去喝酒，就是酒樓也不成，用楊夫人的話來說，有喝酒聊天的時間，還不如在家督促孩子們多多練功。
    楊夫人所到之處，無一不是讓出一條路來，氣勢之強大，連當今皇後也無法比擬。
    楊夫人和賀蘭夫人是閨中好友，向來都是一個做惡人，一個當好人。
    賀蘭夫人雖然是武將世家出身，但是，隨了她母親，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說起話來也是帶著一股子令人不防備的柔弱感，但是，有時候，有些話卻是句句戳心。
    “各位大人站著做甚，難道還真是來看熱鬧的不成，趕緊進去，這裏的事，自有衛家人來處置。”
    “賀蘭夫人說得對，這是衛家的家事，有人欺到衛家的頭上，衛家人若是不還手，還會有下一次，咱家這就回宮，將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稟告給陛下，想來，陛下也是要重重懲治這些個惡人的。”
    “黃公公這就回宮嗎？”鳳沅趕緊上前一步，態度畢恭畢敬，“用了素齋再走吧。”
    “咱家這就回宮，這頓飯你就給咱家留著好了，咱家休沐的時候，自會上門來討著吃。”
    “哪裏話，哪裏話，公公什麽時候休沐，在下親自去請公公來，親自下廚，為公公做一桌素齋。”
    “這話咱家可是記下了。”內侍拍拍鳳沅的肩膀，“好好護著衛家，有陛下撐腰，誰想看熱鬧也得看看陛下願意不願意。”
    “恭送公公。”
    “公公走好。”
    “公公走好。”
    一堆大臣抱拳行禮，也並非要拍馬屁，內侍代表的是帝後，他們的態度不得不恭敬。
    鳳沅已經囑咐人把六個被砍了手臂的人送到附近的醫館，也通知了部尉司的人前來處置，笑著請看熱鬧的各位大人請回去，都已經準備好了素齋。
    人還有一半沒有進府，他轉過身來，朝衛昶厲聲喝道：“你大哥哥將煙蘭寶刀留給你是讓你這樣砍人的嗎？給我跪下！”
    圍觀的人群散去了一些，但還有一大半留著繼續看熱鬧，畢竟是流了那麽多的血，衛家並非不講道理之人，所以，就等著接下來，這個自稱老子的衛家小爺會被怎麽處置。
    一個個聽了鳳沅的話，都覺得，雖然這位是衛家的家主，可是，跟衛家毫無血緣關係，處置起這位衛家的小公子，恐怕不會留情，畢竟這麽一鬧，衛家的名聲總歸會被敗壞了些。
    衛昶跪下，低著頭，一言不發。
    “原本讓你守孝三日，再追趕你大哥哥的隊伍，如此一鬧，你也用不著給你三爺爺守孝了，脫下孝服找你大哥哥去吧，我衛家能上戰場的都上戰場了，留在家裏的不是傷就是殘，但守孝這種事，還是做得了。”
    眾人都豎起了耳朵想要知道鳳沅會說出什麽樣的懲罰來，結果是脫了孝服追趕早些時候離開離開臨安城的大將軍，這根本就是用最嚴厲的語氣說出來的包庇之言。
    “是。”衛昶這麽聰慧的少年郎，自然知道哥哥這是趕他走，省得受人指指點點，畢竟家裏還有兩天的喪事要辦，來往的人不是朝中的官員，就是關係很好的友人，街坊鄰居的也不在少數。
    “幫公子脫了孝服，不必給他牽馬去，讓他走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