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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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我給你撐腰”這句話,明姒其實聽得並不少。
    比如小時候,成昱就經常像個大哥似的,動不動就拍著胸脯放話:“明姒,梁現是不是又欺負你了?
    別怕,我給你撐腰!”
    豪言壯語,氣勢洶洶,非常能唬人。
    可惜,明姒就從來沒信過。
    但梁現這輕描淡寫,甚至不怎麽認真的一句,卻讓她莫名有了一丟丟……好像真的有了底氣的感覺。
    明姒撇開腦袋裏的奇怪想法,定了定神,睨他一眼,“我像是能被人欺負的樣子嗎?
    那小白蓮花,當然是被我嚇退了。”
    梁現輕笑了下,“嗯”了聲。
    明姒不知怎的也彎了一下唇,然後忽然察覺到,這會兒車裏的氣氛好像很融洽。
    融洽到有點陌生。
    她唇角的弧度漸漸收斂,最後抿了一下。
    側頭看向窗外。
    梁現大概也發現了,有好一會兒,他們誰也沒說話。
    車窗外,路燈一盞一盞地掠過,朦朧的光線裏,影子飛速倒退。
    最後,是他先開口問了句,“當初造謠我們關係的也是她吧?”
    明姒應了一聲,“是啊。”
    那件事情說起來更氣人。
    馮施如這人心眼小,暗戀梁現又不敢說,看哪個女生都像跟他有一腿的。
    其中明姒目標最大——她跟梁現本來就是發小,後來又一起上家教課,關係自然比一般同學親密。
    落在馮施如眼裏,就成了她跟梁現勾搭的證據。
    後來鬧到岑心雁那邊,明姒一氣之下跟成昱他們吐槽的時候,不小心把被冤枉早戀的事也說了出去。
    某天上家教課前,大家坐在一起吃水果。
    不知怎的,又聊到馮施如。
    成昱忽然咳嗽了一聲,“現哥,明姒,有句話我想說很久了——你倆不會真的在談戀愛吧?”
    她是怎麽回答的?
    對了,她當時順手抽了本物理書,伸手就要去打他,“別躲,腦袋伸過來,我給你控控水!”
    成昱抱著腦袋逃竄,最後一臉委屈地縮在沙發上,嚶嚶嚶地說:“但是你們看著挺配的啊……真沒考慮內部消化一下?”
    明姒沒好氣,“配你個頭,消化你個頭。”
    “現哥呢?”
    成昱又伸著脖子問。
    梁現當時好像已經開始寫作業——他雖然人看著散漫,不過成績卻很好。
    他聞言抬了下頭,目光輕飄飄地往她那一掠,“沒興趣。”
    明姒哼了聲,“好巧,我也對你沒興趣。”
    ……
    所以,也不知道是為了反駁岑心雁的胡亂懷疑,還是因為她從小就被無數男生捧得很高,而梁現那三個字有點傷人自尊……總之明姒看他越來越不順眼。
    這麽說來,她跟梁現的關係不好,其實也有馮施如的一份“功勞”。
    不過,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明姒不想再去回憶,平添不快。
    她忽然想起另一茬,轉頭看他,“我家有隻貓。
    萬一把賀歲吃了怎麽辦?”
    梁現隱約有點印象,之前見她在朋友圈曬過幾次,“那隻布偶?”
    寶石藍的眼睛,白色的毛,看著漂亮又乖巧。
    明姒:“嗯。
    絲絲脾氣挺乖的,但是——”
    一隻貓,一隻鳥,不是天敵嗎?
    “沒關係,你別讓它跟賀歲接觸,”梁現看起來並不在意鸚鵡的人身安全問題,他倚著靠背,神色鬆鬆,“賀歲愛看搏擊,而且對陌生的小朋友比較凶。”
    聽梁現的語氣,好像賀歲武力值max,能腳踢幼兒園似的。
    可看了再多的搏擊,它也隻不過是隻鸚鵡,還能把貓揍一頓麽?
    到家之後,明姒托著腮,看著在籠子裏安安靜靜梳毛的賀歲,“你主人沒良心,也不怕你被吃了。”
    賀歲恰好在梳胸前的羽毛,腦袋低著一啄一啄,就像在頻頻點頭似的。
    明姒被取悅到了,笑眯眯地跟賀歲拍了個合照。
    梁現的話不知道可不可信,明姒還是很小心的,沒把賀歲放出來,隻讓它跟絲絲隔著籠子認了個臉,也沒指望它們能成為好朋友。
    ——
    梁現離開平城之前,去見了那幾個新保鏢一麵。
    考核的場地就安排在mma俱樂部,兩兩對打,無限製規則。
    梁現坐在場下,單手撐額看著他們的爭鬥,偶爾低頭看一眼手中的資料。
    石泰辦事靠譜,找來的保鏢履曆詳細,每一條都附帶相關證明,身手也很是了得。
    梁現讓人將雇傭合同下發,之後四名保鏢便將潛伏到明姒身邊,輪流以便衣的形式保護她的安全。
    這一切塵埃落定,他才動身前往機場。
    黑色的賓利在路上飛馳,梁現靠著椅背,接過身旁助理遞來的文件,抬指按了按眉心,另一隻手翻開。
    紙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英文。
    ——
    無論如何,從第一次見麵起就惦記上了賀歲,現在能把它養在家裏,明姒從心底裏來說還是十分滿意的。
    湊近了看,再次發現賀歲真的長得很漂亮。
    羽毛是那種鮮亮的紅,翅膀邊緣和尾部各有黃和藍色的毛,綢緞似的反光。
    尤其它還挺有靈性,晚上明姒在工作台上看設計稿的時候,賀歲就會沿著桌角溜溜達達,不吵不鬧,還會幫她叼鉛筆。
    偶爾踱步過來,歪著腦袋蹭蹭她的手。
    毛絨絨的,簡直能把人的心都萌化。
    明姒托腮看它,忽然間想起前不久梁現半夜給她發賀歲梳毛小視頻的事兒。
    對於梁現,她向來有仇必報,於是拿起手機,拍了張賀歲叼鉛筆的照片。
    「可愛嗎」
    梁現那邊,過了有半個多小時才回複。
    那會兒明姒正坐在梳妝台前,進行每晚的護膚程序,她瞥見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梁現發來的一個問號。
    明姒沒理,等護膚完畢,才撿起手機,回了他一模一樣的四個字:「給你看看」
    看到明姒的回複,梁現偏頭失笑。
    就說她不會無緣無故給他發消息,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
    小孔雀還挺記仇。
    他抬指打了幾個字:“可愛,不愧是我的。”
    剛要點發送,忽然想起上次被拉黑的事。
    於是想了想,換了一串省略號。
    「可愛嗎」
    「?
    」
    「給你看看」
    「……」
    明姒看著那個憋屈的省略號,得勝似的翹了下唇角。
    ——
    品牌開幕酒會過後便是秀展。
    這一季的成衣秀以反差為主題,風格嫵媚又帶點兒小酷,正好戳中了明姒的審美。
    等到隔天的fitting,她眼都不眨地刷了一百來萬的單,還不包括飛至工坊定下的一條紅梨色高定小禮裙。
    若要以金錢衡量親情,明正淵其實對她不薄。
    明姒在集團中占有一定的股份,不多,比例恰好不至於對其他人產生威脅,又極大限度地保障了她優渥的生活。
    不過也不是白養。
    就跟京弘梁家聯姻這事兒,明正淵已經收到了幾倍不止的回報。
    冷不防手機鈴響,打斷了明姒的思緒,她接起來,那頭林奚珈在哭天喊地,“啊啊啊啊啊怎麽辦,我寫不出來了嗚嗚嗚,後天就得交我拿什麽交啊啊啊!”
    說來也巧,兩人的工作都極其需要創意跟靈感,因而明姒對她的痛苦感同身受,直接讓她別寫了,先出來玩一圈。
    “我剛出機場,要不直接來接你?”
    司機替明姒打開車門,她彎腰坐入,輕輕理了理裙擺。
    林奚珈:“你幹嘛去了?”
    “去巴黎做了條小裙子。”
    明姒想到小裙子,心情就很不錯,笑眯眯的。
    林奚珈這段時間一直悶頭在家寫劇本,都沒顧上補充換季衣櫃,聞言更是悲從中來,她猛地一拍桌子,“走!陪我逛街!不寫了!買他娘的!”
    兩個人徑直去了城中心的購物商場,匯合之後把四層樓掃蕩了個遍。
    司機跟在身後拎了七八個大大小小的袋子,饒是人高馬大也跟不上前邊兩位踩著高跟鞋的大小姐。
    最後林奚珈坐在咖啡廳,痛心疾首地捂住了錢包。
    “我們還是換個不那麽燒錢的消遣方式吧……”
    “parrot”俱樂部門口,明姒下車後,摘掉太陽鏡,微微仰起頭。
    上次來的時候沒有注意,這次一看俱樂部的黑色招牌,“parrot”,不就是鸚鵡的英文單詞麽。
    看來賀歲排麵不小。
    林奚珈跟她挽著手入內,將近晚上八點,這會兒俱樂部內氣氛已經炒熱。
    放眼看去到處都是攢動的人頭,比賽即將開場,格鬥迷們都很是躁動。
    明姒跟林奚珈找到位置坐定,沒過一會兒,趙經理匆匆跑來。
    “明小姐,林小姐,晚上好!請去vip席位就坐!”
    他跑得很急,額角都出了細汗。
    如果說上次來的時候,趙經理是熱情招待的話,那麽這次,他就差點頭哈腰了。
    林奚珈覺得怪怪的,“vip的票不是賣完了嗎?”
    parrot是平城mma俱樂部裏的後起之秀,門票賣得特別快。
    她臨時起意來看,哪還有好的位置。
    “對於別人來說沒有,但是老板特意吩咐過,以後如果二位小姐過來,無論什麽時候,都可以坐老板私人的席位。”
    趙經理的呼吸順過來了,笑著解釋。
    這家俱樂部的老板……明姒反應了兩秒,“梁現?”
    趙經理保持著微笑,“是的。”
    既然有好位置,她們也沒必要待在這裏。
    明姒跟林奚珈很快坐上了vip席位,恰好比賽開始,從這個角度看去,視線暢通無阻,堪稱全場最佳。
    明姒看了一會兒,拿出手機打開了梁現的對話框。
    兩人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幾天前,他被她噎了一句,發的那串省略號上麵。
    其實他對她,從來都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