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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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這幾年來,朋友們也陸陸續續有了自己的歸屬。
再聚在一起,就會有種時光錯亂的奇妙感覺,好像前一天還在附中豔陽高照的林蔭下,咬著冰激淩說笑打鬧,後一秒就各自有了家。
明姒生完昭寶沒多久,正好柯禮傑的第一個孩子出生。
這人一貫打著“單身一時爽,一直單身一直爽”的旗號,平日裏沒少宣揚不娶老婆的好處。
誰知出國旅遊一趟,情場上的浪子終於遇到了命中的天敵,被收拾得服服帖帖,扯證結婚後沒多久就生了寶寶。
柯禮傑結婚之後,出去玩的頻率顯著下降,明姒跟梁現忙著一係列事情,隻在寶寶出生那天去看過他和他老婆。
那之後沒多久,明姒接到了柯禮傑的視頻通話。
以往這種時候,柯禮傑即使沒起床,也會把自己稍微收拾得精神一點,美其名曰“帥哥的自我修養”。
而這次,他卻毫無形象。
手裏抱了個寶寶正在用奶瓶喂奶,整個人蔫了吧唧又兩眼無神。
“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麽要生二胎,”柯禮傑聲線飄忽,眼睛下邊黑眼圈清晰可見,甚至隱隱冒了點兒胡茬,“一個難道不夠嗎,丁克難道不香嗎?”
梁現拿了個枕頭過來,示意明姒起身。
他把枕頭墊在她身後,順帶著朝屏幕裏看了眼,問,“這誰?”
無情的一刀。
柯禮傑:“?”
明姒笑出聲來,抬頭朝梁現配合道,“我也不認識呢,好奇怪一人,突然就打視頻。”
柯禮傑一聽這夫妻倆一唱一和,好像有點想把他電話給掛了,趕緊道,“你倆不能這麽不道德,哄孩子睡覺有什麽妙招告訴我沒?
趕緊的。”
這人還真能哪壺不開提哪壺,梁現輕嗤,“我們能有什麽妙招?”
燦寶當初愛哭,好歹晚上睡覺還比較乖。
昭寶卻跟個自帶雷達的夜貓子似的,哄睡時一有風吹草動就睜開眼嗷嗷大哭,梁大少爺近年來修養出來的耐心幾乎都快被磨沒了。
“那你們就徹夜徹夜不睡覺?”
柯禮傑不可思議。
明姒更不可思議,“最多哄一兩個小時,也不要一夜啊,你怎麽想的。”
柯禮傑:“……”
為什麽他家這個就要一夜?
停下來一刻都能立馬轉醒的那種!
從他仿佛吃了餿飯的表情裏,明姒看出了什麽,得意地笑起來,悠悠道,“這就是報應啊,誰讓你當初老喜歡來嘲笑梁現?”
梁現初為人父那會兒,著實沒什麽經驗,整個人從上到下都寫滿了被迫營業。
所以看他帶崽崽就特別有趣,給燦寶紮個辮子都能被幾個人圍觀半天。
“……”
柯禮傑沒想到自己討教個育兒經驗,還能被迫吃一嘴狗糧,當即一言不發地掛了電話。
“這是替我出氣呢?”
梁現接過她遞來的手機放到一邊,在床沿坐下。
明姒湊上去親親他,聲線有點兒嬌,“現在知道我有多好了吧。”
梁現順勢扣住她後腦勺,低下頭加深這個吻。
難得周末的午後,燦寶和昭寶都還在午睡,親完之後,兩人又甜甜蜜蜜地窩在一起看了部電影。
“不過,人果然要有比較才會有平衡。”
明姒躺在他懷裏,想到柯禮傑那精神萎靡的樣子,又看看梁現。
他今年已經快三十了,卻依然英俊出挑,身材跟二十五歲那時幾乎沒有變化,眉眼間甚至還有些少年氣在。
“怎麽了?”
梁現也轉過來看她。
明姒捏捏他的臉,“跟柯禮傑家的比起來,我們昭寶可太乖了。”
——
都說兩三歲的小男孩是混世魔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過昭寶大概是在嬰兒期就把“調皮”這倆字用完了,長大之後反而沒想象中的鬧騰。
他長得跟燦寶很像,屬於旁人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姐弟的那種,皮膚白白嫩嫩,頭發烏黑柔軟,很可愛。
起初燦寶對這個弟弟喜歡得不行,走到哪兒都喜歡帶著他,跟帶條小尾巴似的。
可隨著昭寶開始牙牙學語,第一個詞語叫的是“媽媽”,並且日漸成為明姒身後的小尾巴時,燦寶不樂意了。
她常常“哼”地扭開頭去。
過了會兒,又擠到明姒身邊。
昭寶給明姒剝葡萄,她就給明姒貼心地捏捏肩,倒倒水。
梁現在旁邊就“嘖”一聲,有點兒懶洋洋的,“不給爸爸倒?”
小孩子的思維,就是搶起來才有意思,昭寶又沒有給梁現倒水,所以還是照顧媽媽好玩一點。
燦寶看了眼梁現,頗為理直氣壯道,“爸爸是男人,會自己倒!”
“誰說的,爸爸也要你們倒,”梁現笑了聲,往後一靠,挑眉示意,“不帶性別歧視的啊。”
燦寶雖然還聽不懂“性別歧視”的意思,但並不妨礙她理解這句話,於是也乖乖給梁現倒了水。
這場倆小孩之間幼稚的爭寵,就以大人獲利而告終。
明姒摸了摸昭寶的頭,又抱抱燦寶,誇獎道,“你們好乖呀!”
昭寶仰起腦袋,認真而稚氣道,“因為爸爸說,媽媽是公主,要用來疼的。”
明姒下意識往梁現那邊看,他似乎早有預感,視線也瞥過來,居功般地揚了揚眉梢。
她“哼”了一聲,最終還是忍不住對他笑。
——
昭寶進入小班的時候,燦寶剛好讀畢業班。
兩個寶寶同一所幼兒園,每天都一起上學,放學回家。
明姒本來以為會出現那種姐弟相互照顧的溫馨場麵,沒料開學才第一天,燦寶跟昭寶回家了就氣咻咻的。
根據保姆的說法,還“冷戰”了一下午。
明姒跟梁現交換了個眼神,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某天,朋友聚會上的一句玩笑話——
“你別說,他倆萬一以後有了孩子,還真有可能打起來。”
而現在他們倆的孩子正在樓上冷戰。
……難道氣場不合這種東西也有遺傳的嗎?
無論如何,還是先上樓看看情況。
上去才知道,這倆小孩為了表示勢不兩立,一個把繪本室的門關得嚴嚴實實的,一個坐在積木搭成的城堡裏,誰也沒回他倆共同的兒童房。
吵架還吵得挺有儀式感。
這種時候得各個擊破,明姒負責昭寶,梁現則去看看燦寶。
進門之前,這倆大人還頗為幼稚地打了個賭,看誰能先達成目標。
昭寶其實早就看到明姒過來了,腦袋湊到城堡的窗戶裏。
他頭發前不久修過,又長長了些,像個萌萌的蘋果頭。
明姒走近了,坐在他的城堡門口,心血來潮般地敲了敲門,“梁以昭小朋友,你在嗎?”
昭寶聽到前邊那句話就樂了,從門裏挪出來,跑了一步紮進她懷裏,“媽媽!”
母子倆玩了一會兒,明姒便切入正題,“昭寶怎麽沒跟燦寶一起玩呀?”
——
跟昭寶這種沉得住氣的性格不同,那邊梁現剛進房門,燦寶就以一種“我好生氣昭寶怎麽可以這樣!”
的語氣,滴滴叭叭地告了狀。
弄清原委,梁現往床邊一坐,順口道,“就這點事兒?”
燦寶頓時用一種氣咻咻的眼神看著他——那眼神梁現可太熟悉了,明姒每回不順意的時候,就是這種炸毛般的狀態。
他輕輕“嘖”了聲,還沒說什麽,燦寶就原地一跺腳,蹬蹬蹬地跑出去找明姒了。
梁現:“……”
剛好不用他哄,他畢生所學哄哄明姒就已經很頭疼了。
於是大少爺心安理得地邁開長腿跟著出去,最後一家四口坐在一塊兒解決問題。
事情的起因是路上兩個寶寶聊天,燦寶為了展示自己作為姐姐的“博學”,告訴昭寶,他是從一個叫醫院的地方生出來的,出生的時候光溜溜,隻有一點點頭發,還皺巴巴的。
昭寶問,“那你呢?”
燦寶得意洋洋,睜眼說瞎話,“我生下來就很漂亮呀。”
“不對。”
昭寶說。
倆寶寶就因為這個事拌嘴個不停,這會兒在明姒和梁現麵前提起來,又隱隱有種要吵架的趨勢。
燦寶堅決不肯承認自己曾經也光禿禿地醜過,甚至結合自己看的繪本故事書,編出了一個十分瑪麗蘇的出生過程。
明姒和梁現在旁邊聽著,忍笑忍得很辛苦,卻又從這倆小孩你來我往的爭執裏品到了一點坐山觀虎鬥的樂趣,於是也心很大地沒阻攔。
到最後,燦寶終於忍不住說,“那你說,我是從哪裏來的!”
昭寶淡定道,“從媽媽肚子裏生出來的。”
明姒微微訝異,想不到昭寶還挺懂科學?
“爸爸有小威,跑得最快的小威鑽到媽媽肚子裏,就有了我們。”
昭寶繼續一本正經。
明姒開始隱隱覺得不對勁。
小威是個什麽東西?
“小威。”
燦寶念著這個名字,疑惑道,“那它現在在哪裏呀?”
昭寶指了指梁現,篤定道,“在爸爸的肚子裏。”
燦寶又好奇地看著梁現。
饒是平日裏散漫不羈,也不代表梁現能經得住小朋友這種目光的打量,而明姒早就已經繃不住淡定的表情,臉頰都有點兒泛紅。
——
根據昭寶的說法,他所有關於寶寶的知識,都是從幼兒園一本《小威向前衝》的有聲繪本裏聽到的。
裏邊說,小威是一顆x子,住在某某先生的身體裏,它最擅長遊泳了。
某天,當某某先生和某某太太在一起,就意味著遊泳比賽的開始……
起初看到這繪本,明姒覺得又有趣又不好意思,但兩人窩在一塊兒想了想,還是覺得必要的性教育這塊兒得跟上。
於是隔天就讓專人采購了一批性教育繪本,每個月給兩個寶寶講一些。
燦寶跟昭寶接觸了很多繪本,不同的人物、動物,知道身上有哪些部位,陌生人絕對不可以碰。
但卻依然對“小威”念念不忘。
甚至某天,昭寶還認真地問,“為什麽這麽久了,下一個遊泳冠軍小威還沒有產生呢?”
明姒跟梁現對視一眼,用眼神催促他回答。
梁現略微思索,輕咳了聲,“因為它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