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來啦？”平兒見鳳姐進來了先是愣了一下，遂看見鳳姐眼睛紅紅的臉上的妝也花了也唬了一跳。
    忙將鳳姐請進來先打水來給鳳姐洗臉，又拿出自己的妝奩水粉盒子給伺候鳳姐補妝。
    這些本都是當初平兒伺候鳳姐慣了的，如今又重操舊業也沒顯得生疏。
    平兒也不問鳳姐是怎麽了，隻是默默地在一旁伺候，永遠是那麽溫順。
    鳳姐不由得歎了口氣道：“平兒，還是你的命好啊，跟了三爺，往後有你享福的時候呢。好好伺候你家三爺吧！”
    平兒臉一紅說道：“都是奶奶的恩典……好了，奶奶看看還中意嗎？”
    “我這會子又不出門又不見客的，那麽講究做什麽？”鳳姐照著鏡子瞧了一眼說道：
    “到底還是平兒會服侍人，一句話不用多說就做得好好的。
    若是換做豐兒，化個妝下來不知道得費我多少口舌！”
    賈路探進來個腦袋說道：“二嫂子，你可不興反悔往回要人的！平兒已經讓我給收了，你要我也是不依你的！”
    “三爺~”平兒羞紅了臉嗔道。
    鳳姐笑道：“知道了知道了！瞧你那小氣勁兒，要說多少遍？”
    賈路也笑道：“還是時不時的說一說，強調一下主權歸屬問題比較好！”
    鳳姐白了賈路一眼道：“你嫂子是那種說了的話還要咽回去的人麽？說了給你就是給你了。再說，要回去你問問平兒願意嗎？”
    “二奶奶……”平兒的臉更紅了。
    賈路道：“我知道二嫂子不是那樣的人，可我怕你禁不住別人纏磨不是？”
    鳳姐方知道賈路說的是怕賈璉還不死心，不禁又想起方才的事來，將兩條柳眉一豎道：“呸！他做夢去吧！那不要臉的東西！”
    平兒也猜到了鳳姐肯定是在罵賈璉，便不言語了。
    賈路見目的答道了忙陪笑道：“哎喲，是我不好了，我怎麽把這茬給忘了，又提起璉二哥來讓嫂子生氣了，該打該打……”
    鳳姐瞪了賈路一眼道：“你小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不用在這裏跟我弄鬼！”
    賈路也不反駁，而是笑道：“行，你眼珠子瞪得大，你有理，聽你的！”
    “行了行了，不說這個了！平兒，你去吩咐廚房，多做幾樣好菜，記在我名下，端到這邊來，我得好好犒勞犒勞你家三爺。”
    平兒答應一聲去了，鳳姐又歎了口氣。
    賈路說道：“二嫂子別想了，還是聽我跟你說說你那作坊吧。”
    “你說吧，沒看我都讓人給你準備好飯好菜了麽？”
    賈路撓了撓腦袋問道：“方才說到哪兒來著？”
    鳳姐道：“說不同香氣的雪花膏香皂！說劃分三六九等！”
    賈路道：“想起來了！二嫂子你想啊現在許多人家都習慣用香皂了不是？
    可現在的香皂，都是一兩銀子一塊，大夥兒都用一樣的，這多沒意思啊是不是？
    我覺得接下來就應該多做幾種出來，分個高低貴賤了！
    就比如說現在賣的是最基礎的，是不是換成麝香的香皂就可以賣得貴一點？
    這生意啊，怎麽才能火爆？你得揣測消費者的心裏！
    有的人買東西圖的是性價比，有的人就認便宜，可還有一種人，隻選貴的，這樣才能彰顯出他的身份來，二嫂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打個比方，哪個國公府裏的誥命慶生，那些親戚朋友都來恭賀。
    一屋子的誥命太太們在一處，不用說話，隻拿著鼻子一聞，你用的是一兩銀子一塊的香皂，我用的是十兩銀子一塊的沉香香皂，她用的是一百兩一塊的龍涎香香皂，誰有麵子不就一下子就明白了？
    什麽叫成功人士？成功人士就是買東西不買最好，隻買最貴！”
    鳳姐被侃得腦袋有點大，蹙眉道：“你這是什麽混賬話？還有這樣的人？”
    賈瑞嗬嗬一笑：“有沒有試試不就知道了嗎？橫豎現在九公主要不同香氣的雪花膏呢，弄出香精來，再少做一點香皂搭配著賣唄！
    還可以推出點藥皂什麽的，就比如硫磺皂能去痘，咱們也可以做出其他摻和了草藥的藥皂出來嗎！
    到時候就說能強身健體益壽延年或者金槍不倒什麽的……”
    鳳姐啐了賈路一口捂著嘴笑道：“你這小屁人，哪兒來的這麽多詞？”
    賈路也發現說順口了，笑道：“反正就是這個意思唄，把品種做多一些。”
    “這……這玩意真能治病嗎？”鳳姐蹙眉道：“你這麽說，別到時候人家找上門來同你吵架。”
    賈路道：“咱們隻是說有保健功能，又沒說包治百病，怕什麽？
    那些賣大力丸的都敢賣，又沒有什麽食藥監、廣告法的，瞎吹唄！
    真有病了就算是吃藥也不一定就能吃好不是？憑什麽就要求用了藥皂就能藥到病除了？
    咱們賣的是什麽？是人們對於健康的美好訴求，懂不懂？
    有個詞叫心理療法懂吧？就是給他點心理暗示……”
    鳳姐聽了連連擺手道：“罷幼，你先別說了，我的頭都讓你給說大了！你說的這些我可弄不來！”
    賈路笑道：“你瞧，我不跟你說吧，你說我向著外人。這會子我跟你說了，你又說頭大，二嫂子，你這麽難伺候可讓我如何是好？”
    鳳姐道：“怎麽，你跟薛姨媽寶丫頭也這麽說？”
    賈路道：“那是自然了，說得比這個還快呢！寶姐姐都能聽得懂。”
    鳳姐冷笑一聲道：“是是是，你說得很是，我比不得寶丫頭聰明！”
    賈路苦笑道：“你看，二嫂子我跟你說，你老這樣陰陽怪氣的跟我說話是不對的，我又沒招你沒惹你不是？”
    鳳姐歎了口氣道：“我還不是煩的嗎！你就別跟我一般見識了！”
    正說著，卻是廚房裏已經準備好了幾樣菜蔬，兩個老媽子拎著食盒送過來了。
    “要不咱們先吃些東西？”賈路問道。
    “好，正頭大呢。”鳳姐道。
    平兒和晴雯忙端了水盆毛巾服侍二人洗手，婆子們打開食盒將菜一樣樣的擺好了。
    鳳姐剛來到桌前還沒等坐下，臉色就沉了下來。
    賈路不明所以，順著鳳姐的目光往桌上一看，原來正中間擺著的是一條清蒸鱖魚。
    一條近一尺長的鱖魚直挺挺的躺在魚盤中，上麵鋪著蔥薑絲，還淋了一層明油，顯得那魚愈發的鮮嫩可口。
    賈路一下子就想起方才賈璉說鳳姐是死魚的典故來，差點沒憋住笑出聲來。
    鳳姐更惱了：“笑什麽笑？平兒，把這魚給我端走！讓廚房裏記著，我往後不吃魚！”
    賈路忙說道：“別啊，這魚看著就新鮮，你不吃我吃總可以吧？”
    鳳姐將一雙丹鳳眼一瞪：“吃什麽吃？你也不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