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路到底還是沒吃到清蒸鱖魚，笑道：“罷了，二嫂子不吃，讓平兒和晴雯兩個拿到外頭去吃總可以把？平兒，快端走，不然一會兒你二奶奶要掀桌子了~”
    平兒忙答應一聲把魚端走了。
    婆子因為做了條魚還挨了一頓數落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鳳姐顯然氣還沒撒完，看了看桌上的菜又問道：“酒呢？”
    婆子隻得陪著笑小心答道：“因平姑娘吩咐說二奶奶是要送到三爺屋裏來犒勞三爺的。
    我想著三爺年紀又小，也從來沒有要過酒，就沒拿……”
    鳳姐罵道：“放屁！都是十四歲的爺們了還不能吃酒？寶玉和路三爺一般大，你們沒見過他吃酒麽？
    別說寶玉了，環哥兒蘭哥兒逢年過節老太太也賞他們吃一盅呢！
    可見是你們這些人一個個的狗眼看人低，平日都不把路三爺放在眼裏！”
    那婆子也不知鳳姐哪兒來的這麽大火氣，差點就給跪了。
    到底賈路看不過去了，笑嗬嗬的說道：“還在這裏愣著做什麽？快去燙一壺好酒來啊！”
    婆子忙應了一聲匆匆的去了。
    鳳姐還在背後不依不饒：“你瞅瞅，一點子規矩都沒有！等我得空了可得好好收拾收拾這群老貨！”
    賈路笑道：“二嫂子別惱了，我平日裏在家確實不大喝酒，我正長身體的時候呢，喝酒怕傷身子。
    二嫂子何必和這些人一般見識呢？趕明兒又要有人說你厲害，對下人刻薄了。”
    鳳姐冷笑道：“怎麽，你也說我厲害麽？我厲害了還壓服不住這些老貨們呢，若是仁慈了還了得麽？”
    賈路道：“可光發脾氣罵人也不好使不是？我覺得二嫂子也是得學著點恩威並施才行……”
    鳳姐哼了一聲道：“恩？給他們恩這些人知道感恩才叫恩呢，若是隻想著恩將仇報，給他們恩做什麽？”
    聽鳳姐居然說出這麽有哲理的話賈路不由得愣了，一時竟無言以對。
    正說著婆子拿托盤端著一整套酒器進來了，又規規矩矩的給二人擺放好，笑著臉問道：
    “壺裏的酒已經燙好了，外頭還有預備著的隨時可以填，二奶奶還有什麽吩咐？”
    鳳姐不耐煩的揮揮手打發婆子下去了才朝賈路冷笑道：
    “看到了沒？這種人越是打著罵著她才肯對你恭敬呢！
    雖然隻是表麵上的，到底也隻敢在背地裏發發牢騷。
    這種人天生就是賤骨頭，就不能給他們好臉色！”
    賈路笑著起身給鳳姐倒了一杯酒道：“受教了！”
    鳳姐端著杯子卻長歎了一口氣：“陪二嫂子吃一杯！”
    賈路隻得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陪鳳姐吃了又倒滿了。
    不想再同鳳姐在如何管家教訓下人的問題上糾纏，賈路便問道：“二嫂子，方才我說的那些，你覺得如何？”
    鳳姐嘴角微微上揚苦笑道：“我哪裏知道如何？你說好想必是好的，可我實在是聽不太懂。
    你也看見了，我現在煩心的事也多，哪兒有心思理會這些？”
    賈路聽了思忖片刻說道：“其實我也想說呢，嫂嫂雖然是個脂粉堆裏的英雄，要強的人，到底一個人精力有限，隻怕顧不過來這許多。
    既然這樣，為何你不幹脆把香皂的生意也讓給薛姨媽家裏？
    二嫂子就隻管讓心腹人替你經營著作坊，負責生產和供貨就可以了，銷售一概不問，這樣絕對可以給你省不少精力。”
    鳳姐眼神有些不解的看著賈路，這香皂生意她也是費了腦筋的，如今已經步入正軌了，如果保持現狀的話已經不需要太操心了，怎麽能拱手讓人？
    別說是姑媽了，就是親媽也不好使啊！
    賈路道：“二嫂子別不舍得，若是你能按著現在薛家做雪花膏的辦法和精力去做香皂，隻怕做得要比現在好多少倍呢！
    到時候你那邊隻管生產，又省心，賺得隻怕比現在還要多呢。”
    “是嗎？”鳳姐顯然有些不信。
    “當然了，我還能忽悠嫂子不成？你看我大概給你算一算你就明白了。”
    賈路說著用手指沾了酒果然在桌子上就寫畫了起來：
    “你現在一塊香皂就賣一兩銀子，咱們就算你一錢的成本，一塊能賺九錢。如果五錢銀子賣給薛家，一塊能賺四錢，每個月多賣出去二點三倍的銷量就能和你自己現在的收入持平……”
    鳳姐心裏已經有了個大概算計，便不耐煩的說道：“行了行了，我不過是聽不懂你那些稀奇古怪的詞匯，又不是傻得算不過賬來，我還能不明白？
    我也知道寶丫頭有本事又聰明，香皂的生意若是給她按著你的法子去做肯定也跟雪花膏一樣能做得更好。
    隻是……你就沒有想過，寶丫頭如今十五的人了，還能在家裏當幾年的家？
    等她出了閣，薛家這份產業還能讓她帶了去？
    她更不可能在婆家操持著娘家的生意不是？
    這才做了二三年，正該是興旺的時候，結果寶丫頭走了。
    你說是薛姨媽能接手還是薛蟠能挑起這擔子來？”
    “呃……”賈路也是一陣無語。
    他還真沒往這方麵考慮過，畢竟他的潛意識裏還覺得女孩二十多歲結婚太正常了。
    鳳姐見賈路無話可說便高興起來：“哈哈，怎麽著，你就沒想到這一點麽？
    隻以為薛家給了你一成的股份你就可以穩穩的賺上一輩子？來來來，吃酒！”
    賈路一手端著杯子一手捂著臉笑道：“大意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啊！”
    鳳姐一仰脖又把杯中酒給喝幹淨了。
    幾杯酒下肚雙頰不禁浮現出一抹紅暈，眼中的戾氣似乎也減少了幾分。
    見賈路仍在舉著杯子發愁，鳳姐嗬嗬一笑說道：“我倒是有個好主意可以幫上你！”
    “哦？二嫂子有什麽好主意？”賈路好奇問道。
    鳳姐道：“寶丫頭這麽能耐的一個人，薛姨媽肯定不舍得把她嫁出去，若是能招個上門女婿那不就結了嗎？
    路哥兒，你同寶丫頭年紀又差不多，說話也合得來，幹脆我跟姑媽說，讓她招贅了你當個上門女婿，這不就什麽都解決了嗎？”
    “咳咳咳……二嫂子，喝多了吧你？”賈路嗆了一口酒，咳嗽了兩聲才說道。
    鳳姐見了賈路的窘樣越發笑得花枝亂顫了：“哎喲喲，這是怎麽，是害羞了還是生氣了？
    是覺得寶丫頭配不上你，還是覺得給薛家當上門女婿委屈你這人了？”
    賈路一臉黑線：“二嫂子，你怕是真喝多了！”
    鳳姐的表情卻認真起來：“賈路，你別說，我是玩笑著說的這話，可細想想，你若是真給薛家當了女婿，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嫂子說話直你別不愛聽，到底你不是嫡子，將來賈家這份產業你能得多少？
    別說是你了，就是你璉二哥也不見得能分著多少呢。
    大老爺隻敗不進不說，老太太這邊八成要把大頭留給寶玉的。
    你若真給薛家當了上門女婿，也是半個兒，你和寶丫頭的能耐加在一起，還愁家裏不興旺？”
    賈路則是一陣無語，他可不是以給人當個贅婿為終極奮鬥目標的！
    鳳姐卻以為是賈路心思活動了，又說到：“你若是真有這心思，我有了機會就跟姑媽先透個話。
    她和寶丫頭都愛你的才能，你這次又幫了她家裏這麽大的忙，說不定這事一說就成了呢！
    到時候什麽香皂雪花膏的，隨你們兩口子怎麽折騰去，我也放心不是？
    若是這門子親事真成了，我把作坊的一成利給你們做賀禮！”
    賈路幹笑了兩聲：“二嫂子的美意我心領了，隻是我還小呢……
    況且婚姻大事也得老爺太太給做主不是？哪兒有我自己拿主意的理兒？”
    同時心裏吐槽：我真娶了薛寶釵還用得著你弄個破作坊幫我生產香皂，讓你在我這裏扒一層皮？
    自產自銷它不香嗎？再說了，香皂雪花膏這些東西不過是小打小鬧，他會的東西可多了去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