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封帶領的這支騎兵小隊，確實是出去巡邏，並且搜尋糧草。

    這個糧草包括將士食用的糧食，外加戰馬食用的水草。

    但問題是！

    現在是二月份，冬去春來，糧食還沒有收成，就算是冬小麥，也需要到五六月份收成。

    胡封靠什麽去搜尋糧草？！

    他給出了答案！

    胡封率軍掃蕩了周圍的村落，劫掠村民的存糧！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道出的內容卻讓賈詡都不禁緊皺眉頭！

    村民會主動讓出自己的存糧嗎？

    肯定不會！

    那麽胡封會選擇放棄嗎？

    以西涼騎兵的蠻橫無理、心狠手辣，更加不會放棄！

    結果會怎麽樣？

    燒殺劫掠，奸淫擄掠！

    若是賈詡所料不錯，那些村落十有七八已經被胡封率軍屠戮一空了！

    這並不誇張！

    哪怕在京師洛陽之內，董卓都能縱容部下在洛陽城內劫掠富戶，搜刮財物，奸**女。

    更何況是這些城外的村落？！

    匪過如梳、兵過如篦！

    賈詡甚至可以揣測，實際上胡封等西涼軍，隻是因為接連受挫，接連對汜水關無計可施，而出現的暴躁不滿無處發泄，故意以搜尋糧草的理由，將這些村落屠戮一空罷了！

    這隻是他們泄憤的渠道之一！

    那些無辜的村民隻是他們發泄的渠道，成為無妄之災下的刀下亡魂了！

    胡封還為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我隻是因糧於敵，也是為了大軍考慮！”

    兵法有雲：因糧於敵，勝敵而益強。對此，賈詡並不陌生！

    這是孫子兵法中的兩個重要戰術思想，意思是——

    因糧於敵：行軍打仗應該設法從敵人那裏獲取補給，而不是源源不斷的靠自己輸出。

    古代道路交通不便，糧食運輸耗費的巨額支出，很有可能拖垮國家財政，成為敗仗的關鍵之一。

    勝敵而益強：就是戰勝敵人的同時更應該增強自己。

    行軍作戰單方麵的消耗，隻會造成兩敗俱傷，或者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應該在這種戰鬥中武裝自己，劫掠敵人的物資裝備為己用，繼而利用這些武裝打敗敵人，這才是勝仗！

    這兩個戰術思想，看似是分開的，但實際上也可以連成一個整體！

    胡封率軍出去“因糧於敵”，削弱敵人的補給渠道，增強我軍的勢力，從戰略層麵似乎沒有問題！

    但關鍵是！

    《孫子兵法》是春秋戰國時期的兵書，那時候各國各自為戰，甚至互相仇視！

    可是現在！

    初平元年！（公元190年）

    他們是一個整體！

    他們都是大漢王朝的一份子！

    《孫子兵法》雖然是兵家聖典，雖然堪稱偉大，但問題是，你也要結合當下情況來研究，而不是死讀書、墨守成規的套入當前環境去“因糧於敵”。

    哪怕胡封是對匈奴、對羌氐異族“因糧於敵”，賈詡都不會這麽反感，因為這些村落百姓，都是大漢子民，都是他們的同胞！

    賈詡知道胡封隻是找了一個“因糧於敵”的借口，去對這些百姓發泄不滿，任意屠戮，燒殺劫掠！

    這讓賈詡心中再次肯定，西涼軍是沒有未來可言的！

    王莽可以篡漢，但他董卓，卻隻能千夫所指，成為天下人口中的“董賊”！

    因為他不懂的約束手下，他不懂的什麽叫做“得民心者得天下”！

    但現在的關鍵不是這個！

    賈詡望向胡封和王啟年，再次問出了關鍵：

    “那麽這位王啟年的家人呢？你們如何對待他們的？他為何願意幫助我們？告訴我們這麽重要的情報？你們是放過了他的家人？給予了他無法拒絕的報酬嗎？”

    賈詡的問題，再次直指核心，也讓李傕等將望向了胡封。

    “這......”

    胡封終於從激動的情緒沉默下來了，王啟年那諂媚的神色，都顯得有些黯淡。

    “說！”

    李傕皺眉問道。

    胡封猶豫再三，這才開口解釋，一說出口就是驚天動地的言論，讓李傕等將直接麵色嚴肅下來了！

    胡封的部下，殺了王啟年全家！

    轟隆——

    就如同晴天霹靂般，讓李傕等將那激動的情緒，完全的恢複平靜了！

    一個全家被殺，有著生死大仇的中年人，為何突然無緣無故的選擇幫助他們西涼軍？

    王啟年還沒有開口，胡封倒是為他解釋起來了：“這廝怕死，為了苟活，因此道出了這個秘密。若非這個秘密，我也不回手下留情的！”

    “多謝將軍饒命！多謝將軍饒命！”

    王啟年跪在地上諂媚的磕著頭，臉上有著劫後餘生的慶幸，似乎一家慘死完全比不上他苟活來的重要，精致利己主義者。

    李傕等將領上下打量，竟完全看不出王啟年有演戲的樣子，情真意切，不似作偽，這又讓他們狐疑起來了。

    貪生怕死之輩又不是沒有！

    上到王公貴族、世家大族，下到黔首百姓，奴隸下人，誰不怕死？

    好死不如賴活著，死道友不死貧道！

    譬如楚漢相爭時期，項羽擔心長期對峙下去對他不利，於是抓了劉邦的父親，揚言劉邦不投降就殺了他父親燉成肉羹吃，劉邦聽說後說：我們兩人是結拜兄弟，我的父親也是你的父親，如果殺了的話就分一杯羹給我！

    薄情寡義，古今有之！

    這位王啟年為了自己苟活，就算不顧生死大仇有什麽意外的？！

    若是可以借此立功，攀上他們西涼軍的大腿，王啟年同樣可以開啟新人生！

    李傕等將領很是自我安慰的想著。

    為何會有這種僥幸的心理？

    因為這個誘惑力太大了！！

    奇襲汜水關！

    擊敗孫堅等將，甚至奪回汜水關！

    這可是大功一件！

    他們涼州係將領，不僅可以挽回“華雄戰敗、汜水關被奪”的影響，還可以將功補過，再次立功了！

    也不用看著呂布那“三姓家奴”在虎牢關大發神威，也不用看著並州係踩在他們涼州係的頭上作威作福了！

    這個誘惑力大到，哪怕李傕等將明知道其中有風險，但他們依舊覺得可以鋌而走險！

    隻要有足夠利益，資本家可以販賣出絞死自己的繩索。對於將領而言，隻要有足夠利益，他們可以以身犯險，博取那一份封候拜將、封狼居胥的機會！

    這實際上是人人皆有的“賭徒心理”，況且此次收獲還大於風險，回報率高到讓人承受不住誘惑！

    這讓胡封再次激動振奮起來！

    若是成功，胡封他就是當居首功，就是大功一件！

    隻有利益，可以讓人喪失理智！

    但賈詡顯然沒有被利益衝昏頭腦！（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