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望向王啟年，殺人誅心般的問道：

    “你一家被殺，妻女慘死，那些將士不知道怎麽作踐，你就一點都不氣憤嗎？”

    賈詡的逼問，讓眾將士的神色有些陰沉下來了！

    他們不是疑惑王啟年的情緒變化，而是覺得賈詡沒有眼力價，不懂的察言觀色，不識時務。

    如今眾將校都一致認為可以鋌而走險，你賈詡一個人反對，那就是有些特立獨行了。

    這種人在官場，絕對會被排斥的！

    為何會如此？

    因為對於這些將領而言，哪怕此次鋌而走險失敗，法不責眾，董卓不可能將他們全部斬首了，最多就是懲罰一二。

    可有一個賈詡反對，那結果就大不相同了，隻會顯得他們這些將領鼠目寸光、顯得他們無能！

    就好像蓮花出淤泥而不染那般，你想要聖潔高貴，但我們想要拖你下水，共同承擔風險，以此平攤風險過後，等於沒有太大風險！

    但賈詡的質疑反對，無疑等於他不願意“平攤風險”！

    現在一些將領，甚至對賈詡這個“不合群”的校尉，動了殺心了！

    賈詡心下一驚，脊背發涼，忽然驚醒過來，明白自己有些過界了。

    有些話就算知道，他也不能多問。有些事情就算明白，但也要裝糊塗。

    這對於一向以“明哲保身、獨善其身、趨利避害、保命為上”為守則的他而言，稍稍有些錯漏！

    說實話，這也是賈詡對西涼軍還有些在意，畢竟是鄉黨。但經此一事後，他也完全醒悟過來了。

    能靠得住的隻有自己！

    也在此時，王啟年陰晴變化的神色，經過一番掙紮後，發出了最終結論：

    “將軍您說的是，但隻要可以贏得將軍們的認可，得到將軍們的幫助，妻子沒了可以再娶，孩子沒了可以再生嘛。

    “好像以前有個叫越王勾踐的，為了活下去連妻子都送人了，我們這些平民老百姓為了活下去，又有什麽問題呢？”

    賈詡不在尋根問底的追問了。

    這些話語其中有很多漏洞，甚至最後越王勾踐可是臥薪嚐膽，打敗了吳王夫差。

    但現在若是繼續打破砂鍋問到底，賈詡覺得死的人一定是他！

    李傕等將哈哈大笑起來了。

    胡封拍了拍王啟年的肩膀，直言他識時務者為俊傑，以後跟著他們西涼軍吃香的喝辣的，什麽老婆找不到？

    這些人似乎心思各異，但卻心照不宣！

    既然“確定”王啟年“沒有問題”，那麽接下來就是群策群力，考慮對汜水關奇襲的戰術上麵了。

    眾將校各抒己見，群策群力。

    李傕再次望向賈詡，雖說前麵進攻汜水關的計策，賈詡沒有一次成功讓敵人引蛇出洞，但賈詡展現出來的某些能力，還是讓李傕等將有些認可。

    賈詡沒有多言，隻是讓他們潛入汜水關的先鋒小隊，需要每隔半個時辰回稟一次，軍令口號密碼的變動，避免發生意外而不知道。

    還有其他的種種安排，都是謹慎至上，甚至考慮的是他們奇襲失敗後的退路！

    ——賈詡從頭至尾，就認為此次奇襲必定失敗。但他擋不住“大勢所趨”，擋不住“人心所向”，在利益麵前，他的反對隻會讓人厭煩，隻會讓自己有殺身之禍！

    但賈詡也不可能看著他們去送死，因此一切的考量，都在力求將損失降到最低，不至於無法挽回的地步！

    這種謹慎的做法，李傕等將自然不會抬杠拒絕了。

    但接下來的其他詢問，賈詡都保持“一問三不知”的姿態，擺明了是不太讚同此次奇襲，但並沒有直言不諱說出口的樣子。

    李傕等將也沒有多說什麽，隻要賈詡不直接反對，不直接表態，那麽就相當於他“默認”此事！

    接下來若是成功，他們就是一榮俱榮了！但若是失敗，那就是一損俱損，平攤風險了！

    此次會議足足商議了一個時辰，兵貴神速，借著夜色，他們直接選擇雷霆出擊！

    畢竟軍中肯定有孫堅的細作間諜，若是拖延下去，說不定會有走漏風聲的可能！

    他們西涼軍這個臨時營寨，可沒有能力將細作間諜，防守的滴水不漏！

    這也是他們至今疑惑的問題——汜水關到底是怎麽做到的？讓間諜細作傳不出消息來的？！

    此次奇襲若是可以成功，他們就能一探究竟了！

    ......

    汜水關。

    這一夜由韓當守關，他美滋滋的舉著“夜視儀”，正在欣賞著“萬家燈火”。

    ——經過夜視儀照射，汜水關如同白晝。夜視儀附帶的熱成像功能，讓巡邏的士兵像是一個個紅色人影，隻要有熱特征的人事物，都能清晰暴露在夜視儀下，這可不就是另類的“萬家燈火”嗎？

    韓當雖然已經守夜多次，也使用“夜視儀”多次，但依舊如同孩子般，愛不釋手，玩的不亦樂乎！

    經韓當之手抓到的通風報信的細作間諜，超過五指之數，他也算是借此立下小小功勞了。

    這時，韓當突然發覺西北方向有密集的“熱特征”人影走動，這裏不屬於汜水關正麵城樓方向，而是偏側麵的黃河方向。

    ——值得一提的是，汜水關依山而建，因為地勢，有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峻。

    汜水關城門口，就是依靠山嶺的斷口處修建，借著身側黃河之水，有護城河環繞。

    但想要通過汜水關，並非隻有這個必經之路！

    在汜水關周圍一些山嶺方向的懸崖峭壁，留有一些羊腸小道，這些雖是險峻山路，但一些獵人或者擅長山地走勢之輩，卻可以攀爬上來。

    天地自然就是如此奇妙，看似無路可走的絕境，總會留有一線生機。正如《周易》有雲：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是為變數。

    但問題是，這些方向的羊腸小道，自然也是易守難攻，隻需要駐守數名士兵，就能居高臨下壓製，任誰也難以想要奇襲汜水關。

    可是現在！

    韓當舉著“夜視儀”望向西北方，哪裏確實有密集的“熱特征”人影走動。

    “敵人這是想要奇襲汜水關？”

    韓當嗤笑一聲：“西涼騎兵這是改行當西涼步兵了嗎？他們會山地戰嗎？咦！不對！”

    韓當望著望著，突然發覺那些有“熱特征”的人影，逐漸消失在夜視儀之中了！

    “這不可能！！”

    韓當站立的位置，處於汜水關的最高處，居高臨下，以這種角度俯瞰，敵人除非遁地，不然不會突然消失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韓當再次觀望片刻，發覺“熱特征”人影沒有出現後，直接果斷選擇匯報劉辰，召集孫堅等將！

    不管是“夜視儀”出問題了，還是敵人有什麽“陰謀詭計”，這時候都需要喚醒他們了。

    此次明顯與當初敵人的“假裝夜襲”不同，完全超出了韓當的理解範圍。

    甚至，身經百戰的韓當，隱隱感受到一種如芒在背的危機感出現，似乎有什麽巨大危機降臨了！

    ......

    劉辰與趙雲、典韋正在“寢則同榻”睡覺，這數日時間的同床暢聊、秉燭夜談，無疑拉近了雙方之間的關係。

    劉辰覺得，距離他招攬趙雲和典韋的“告白”，隻差一個契機了！

    ——告白是勝利的凱歌，不是衝鋒的號角！

    劉辰一直覺得，需要萬事俱備，方才踏出那最後一步。省得感情不到位後，讓對方猶豫或者拒絕，出現尷尬！

    劉辰將這個契機，選在此次與西涼軍之戰上。

    就如同患難與共的情侶，總是更加情比金堅。並肩作戰後的戰友之情，也會拉近他們的感情。

    不過因為賈詡的出現，這段時間，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西涼軍等將倒是接連挑釁，關前搦戰，但劉辰卻讓孫堅等將無視了。

    因為一眼就能看出那些人有所圖謀！

    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誘引他們出戰，敵人的圖謀，已經十分明顯了——引蛇出洞。

    但敵人越是迫不及待，越是說明他們有些坐不住了，劉辰反而更加可以沉得住氣！

    雖然不明白賈詡為何沒有壓住那些將領，或者賈詡如今還太年輕，沒有未來那個毒士的老道。

    但不管如何！

    劉辰知道，等到敵人完全沉不住氣的時候，必定會喪失理智，那時候就是他們的機會了！

    這種等待中，當傳令兵匆匆到來，告知了韓當的發現之後，劉辰覺得他們的機會應該是來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