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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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叔伯太太的意思是請了族裏的老人來議了,開了祠堂,名正言順地把大老爺杜宏昌逐出宗族去,如此一來日後就是有什麽也牽連不到族裏。
    老太太卻是聽得臉色有些難看,隻是不曾開口說話。若華在一旁瞧著,知道她必然還是念著大老爺是她嫡親長子,雖然如今迫不得已要分了家將他逐出宗族,但這般光明正大地麵上心裏終究不好過。她又瞧瞧一旁低著頭垂淚的若蘭,就是為人子女心裏也是悲戚難言的。
    想了想,她開口道:“老太太,幾位叔伯太太,我倒是有個法子,不知行也不行。”
    那幾個叔伯太太見她開口,哪裏敢說什麽,隻是笑容滿麵地道:“聽王妃吩咐。”
    若華拉著老太太道:“如今雖然是萬不得已,但大老爺終究是我們姐妹的父親,子不言父之過,就是老太太心裏也是不好過,若說明著逐出宗族,一來族裏和大老爺麵上都不好看,傳出去也是漫天風雨,於族裏府裏的名聲不好聽,隻怕日後若梅若芳也不好說人家。”
    她停了停,又道:“二來於族裏規矩也不合,明麵上大老爺也不曾做過什麽忤逆不孝的事,若是貿貿然這麽做了,隻怕反倒惹人懷疑,鬧開了去反倒枉費了老太太一番苦心。”
    老太太聽她如此說,連連點頭:“還是你想的周全,我也是這麽個意思。”
    若蘭在旁擦幹了淚道:“隻是如今該如何是好?”
    老太太拉著她姐妹二人的手,長歎道:“我一早已經想好了,前些時日潘氏在我跟前鬧過要分家的事。這些時日我與你們二叔和嬸母商量了,打算設法給你二叔謀個外放的職缺,如此便有了理由,就說你二叔要帶著嬸母和幾個弟妹去任上,索性就分了家罷了。至於族譜上,就與幾個叔伯老爺商量著,打著重修族譜的名頭。開了祠堂,長房一脈便分出去,不放在族裏了。”說著又是滾下淚來,“我這是造了什麽孽,這把年紀了還要這般擔驚受怕。還要讓孩子們操心這些,真真是家門不幸呀!”
    若華心裏也是酸楚難當,卻也對老太太很是敬佩,能在這種混亂緊迫之時,舍棄了長房保住了二房、府裏出嫁的女兒和全族,也算是壯士斷腕。不是果決剛毅之人是做不出這樣的決定的。
    眾人勸慰著,幾位叔伯太太也點頭道:“這般也是兩全之策,隻是怕日後大老爺發現了。要鬧將起來呢。”
    老太太冷了臉道:“這是我這個做娘的定下的,他若是要鬧就隻管來我跟前鬧,他既然敢豁出命去做下那些殺頭掉腦袋的事,就不要連累無辜。”
    如此便定了下來。老太太又向若蘭若華二人道:“隻是你叔父謀職缺的事怕是還要著落在你們身上,也不求什麽肥差美缺,隻要是能安身立命的便可,他性子懶散慣了,咱們家也不缺那幾個銀錢,隻要領一份俸祿便可。”
    若華輕聲道:“我回去與王爺說一說,姐姐還要照顧宜章。不必費心這些了。”若蘭的夫家終究是外戚,這些外放的職缺不好多插手。
    這些都商量定了,老太太喚了藍琴進來:“你去請大夫人和二夫人過來。”
    大夫人這幾日都見不著老太太,連晨昏定省都免了她的,正狐疑著,問過大老爺也說老太太不曾讓他過去,隻覺得越發詭異了,她親自過去二夫人那裏,卻也不曾探出什麽究竟來,心裏很是不安。聽藍琴說老太太請她過去,忙不迭地換了衣裳,便要去壽安堂,路上又想起來,問道:“還有什麽人在那邊?”
    藍琴倒也不瞞著:“王妃過來了,大小姐也回了府來,幾位叔伯太太都陪著在正房裏坐著說話。”
    若華若蘭居然都回來了,自己竟然一點也沒得到消息!大夫人有些慌了,這架勢倒不像是尋常說話那般簡單,隻是這老太太究竟要幹嘛。她不及多想,腳下步子飛快地去了。
    才打起簾子,就見二夫人已經到了,正在陪著老太太說話,若華若蘭二人也在上位坐著,幾位叔伯太太也是笑臉盈盈,見她進來眾人臉上的笑意都斂了幾分,二夫人與若蘭起身迎了,若華卻是似笑非笑地坐在位上瞧著她,讓她不由地一陣不自在。
    雖然不願意,但還是照著規矩向若華拜下去:“給王妃請安。”
    若華也不想挑這個時候給她難看,起身虛扶了扶:“母親不必多禮了。”
    她強壓著氣,又堆了笑向老太太和幾位叔伯太太福身道:“老太太,幾位嬸子安好。”
    老太太淡淡道:“你來了,坐下吧。”大夫人這才起身在下位坐下。
    老太太掃了一眼她,開口道:“今兒叫了你來,是有事要與你商量。二老爺到京中也有五年了,年後要謀了外放的職缺。先前你也說過要分家一事,原本我是不同意的,畢竟我還在,容不得他們兄弟就這麽把杜家給拆散了,但是如今你妯娌要跟著二老爺去任上,若梅若芳文斂還小,自然也是要跟著去的,也就不在京城了,若是還強留著倒也不是個長久之計,所以請了族裏幾個叔伯老爺和太太們過來,給你們做個明證,把這府裏清點清點,照著曆來的規矩分了。”
    大夫人一時聽得目瞪口呆,先前二老爺包戲子那回她鬧過分家的事,卻被老太太一口駁回,還把杜宏昌叫道房裏訓斥了好一頓,回來都不曾給過她好臉色看,如今卻又突然說要分了,因為二房要謀了外放。說來先前半點消息也沒聽說,這二房怎麽就謀了外放了,也不知打點得是哪一處的關係?她想著,卻是一眼瞥見若蘭與若華兩姐妹,莫非是她們幫著二房謀了這個職缺,老太太怕長房有意見,才一直遮著瞞著。
    她突然有幾分怒意,論理這若蘭若華兩姐妹終究是長房的女兒,卻一點也不知道幫襯著長房這邊,如今還幫二房謀了這個職缺,終究不是自己生的養不熟,還是若瑤貼心。至於這分家,她瞧了一眼二夫人,必然是二房的意思,既然不在京裏,自然也就無所謂公中貼補了,索性分了拿了自己那一份,該怎麽用也不必擔心長房這邊了。
    想到這裏,她覺著明白了這些時日府裏的動靜,心裏有了定計,笑著向老太太道:“先前是我糊塗了,才會說出這等話來,如今是萬萬不敢做這等打算,二夫人打理府裏中饋也是極為精明能幹,還請老太太莫要在意先前我那點子愚見。”她雖然一早就想著要分家,自己女兒已經是肅王府的夫人,老爺也是工部員外郎,之後的日子隻會越來越好,實在不想被二房那不爭氣的二老爺拖累,而且二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燈,爭了這多麽多年,好容易能自己做主。但她就是要氣氣二夫人,二老爺要外放,分家的事也該她著急,看她怎麽說。
    她說完瞟了眼二夫人,卻見二夫人如同泥雕木塑一般,麵上並無半分懊惱和著急之色,隻是淡淡低頭不語。
    老太太卻道:“這不是你的意思,是我的意思,二房要去任上,我要跟著叔伯太太們回徽州去,這樣一來不如分了家倒還利落些,你也不必多說了,就把這意思說與大老爺聽,你們商量好,選個日子讓叔伯老爺們過來替你們拿主意。還有,我吩咐人準備好了三牲六畜,要開祠堂重修族譜,把她們姐妹二人入了族牒。”她指了指若蘭與若華。
    大夫人聽得老太太要回徽州,一時愣了,長房二房老爺都還在,老太太卻誰也不跟居然要回徽州去,這是個什麽道理。又聽說要重修族譜,卻是為了把若蘭若華二人加進去,偏偏不曾提若瑤,有些氣不過道:“那若瑤如今也是肅王府夫人,也該進族譜才對。”
    一邊的叔伯太太們聽得不入耳,開口道:“大夫人這話便不對了,若瑤雖然是王府夫人,但還是個妾室,妾室哪裏能入族譜。”把大夫人氣得倒仰,但礙於輩分不敢反駁,隻得強忍著。
    她想了想又道:“這分家的事,老太太既然已經定了,我自然不敢多說什麽,隻是咱們府裏雖然外邊瞧著風光,其實也不過是靠著船行和田莊鋪子呢,當初船行也是老爺一手打理的,給若瑤做了陪嫁帶去王府了,這田莊和鋪子當初從徽州走時便都兌換了現銀子,到京中買了幾個鋪麵,可是也都不曾賺過銀錢,如今怕是沒多少可分的。”
    老太太卻是一眼瞧穿了她的意思,淡淡笑道:“這些暫時不必說,等那日族裏叔伯老爺們來了,都擺在明麵上,讓大家瞧過就是了。”
    大夫人一時咽的無話可說,隻得不再打這些心思,低聲道:“既然如此,那等老爺回來,我與老爺說一說。”
    老太太點頭道:“好,你們回去商量一番,選了日子我再讓人知會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