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佛門諸多神通,唯此法難練第一,吃苦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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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寒山在請示地藏之後,又是一陣觀想......
良久之後,才睜開眼來。
老僧卻也不推脫,將行囊交給身旁的小和尚後,便按照佛門的占察儀規,念起了禮拜禱詞:
王麟思索好了對策之後,抬頭就見眼前一空,人都散了個幹淨,隻剩下了他和其他幾人。
“至心敬禮,十方一切諸佛!
“至心敬禮,地藏菩薩摩訶薩!
人群跑得飛快,村民也沒了先前信誓旦旦,篤定匪寇不敢來犯的自信模樣,早都跑回了各自村中,緊閉起了門窗。
說罷便轉身而去,看都沒看這容貌憔悴,衣衫襤褸的老僧一眼,再不想這求仙問佛的飄渺之事。
趕忙湊到留下的那幾個劍客俠士跟前,邀其一同抵禦賊人。
見此番卜算無果,老僧寒山也不再試,站在原地垂眉閉目,扶了扶頭上的樺樹皮帽子,念起了別家菩薩的經文。
一旁的小和尚擔著滿身的行李,站得又軟又累。
回頭一看,卻見師父已然閉上了雙眼,借機把東西都甩給了自己,假裝修持起了佛法。
他頓時鼻頭一皺,用腳踢鏟著地上的沙石,氣呼呼地抱怨道:
“好你個地藏,不想理我師父也就算了,偏生是在我拿行李的時候來這麽一出。明明是你倆之間的事,怎的就將我拉下水來?平白讓小僧擔了這幾座大山。”
這小孩是越想越氣,越氣就越累,直直便要撂擔不幹,甩下這些似山一般大的包裹,將其扔在泥沙地上。
“不二,你再背會兒吧,等等為師給你買個糖葫蘆,一大串兒!”
眼見大小包裹就要沾泥,寒山隻得停下了念誦,和不二小和尚商量起此事。
聽言,不二又往上提了提那些包裹,歪頭思考起了這事兒。
他越是想那糖葫蘆,身上的苦累便越輕。
“不要酸的,兩串。”
想到最後,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力氣,讓他得以空出一隻手來,朝寒山老僧比劃出兩根手指。
“好,兩串不酸的糖葫蘆。”
“出家人不打誑語?”
“嗯,出家人不打誑語。”
不二樂嗬嗬地笑了起來,也不踢石子了,直個把頭昂了起來,背都挺得筆直。
軍守在一旁暗道晦氣,沒想到竟遇到了兩個傻和尚,一個瘋少爺。
那老的,連個場麵話都不會說。
還真以為地藏王菩薩會理他呢?
拜佛把頭給磕傻了,念經念得人都魔怔了。
那小的,更是不機靈。
附近村莊也就賣點酒水吃食,除了晉陽城中,哪還有賣糖葫蘆的?
路封了,城門也關了,上哪能變出來不酸的糖葫蘆?
真是大傻騙小傻,被那憊懶的師父給哄騙了去。
邀請劍客俠士的事,倒是順利。
那對俠客情侶十分爽快,直接應下此事。
傲然扶著寶劍,挽手施展起了輕功,一下就縱躍到了對麵的小吏之中。
但那身穿錦衣綢緞的公子哥,卻像是瘋了一樣,不停地問著別人有沒有見過他家妹子,聽不進去任何言語,完全無法交流。
身邊有武藝高強的江湖俠客相伴,軍守頓覺心安,也不再理會這些傻子和瘋子的事了,找村中鄉老協調,騰了間屋子出來,供他們歇息。
............
等王麟一路奔回,跑到田間地頭時,卻聽到前幾天師徒倆剛搭成的茅草屋中,傳出陣陣笑談之聲。
“石頭啊石頭,你怎麽想辦起來要收拾這片田了?莫不是心氣重生,意氣重返,終於要去尋那幫鳥人算算舊賬了?”
隻見剛剛村口的那個容貌憔悴,衣衫襤褸的老僧,此刻竟忽然現身於此,盤坐在地上,和他的師父石知樂相談甚歡,連臉色都變得紅潤了幾分,很是激動開懷。
以王麟如今的腳力,除了獵豹角羚外,縱是千裏寶駒,也追他不上。
這村口偶遇的落魄老僧,居然能在無聲無息之間就趕超過他,一路上也沒叫他察覺到,手段本領著實厲害。
不過這也沒什麽好驚奇的。
和自己師父相熟的佛門大能,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那也就不用修甚佛法了,幹脆和自己一起種地算了。
沒看到寒山老僧在軍守麵前出醜的王麟,隻覺對方深不可測,在心裏默默感慨著修仙界的鐵律:
人不可貌相。
石知樂也不搭這老僧的話,眼神瞟了對方一眼,就又低下頭去,不知在想些什麽。
王麟也是剛剛回來,見師父沒出聲,他就默默站在一旁,也不說話,對著老僧執了個弟子禮便罷。
明明沒人理這寒山老僧,但他卻笑得更激動了,坐也沒了個坐樣,把腳上的木屐一踢,自言自語道:
“原來是這小娃兒收拾的,好好好......這田間溝壑遍布,深而不倚,當真是個有心氣的!你這徒弟可收的不錯,這性子像你!
“王麟,好名字,還知道在心底把老僧我誇讚一番,你玄門這是又來了個麒麟兒啊!”
王麟見自己的心聲已被他人知曉,立刻明白了這是佛門六大神通之一的他心通,暗自警醒,以後要在僧侶麵前提防此法,收心斂思。
當即定心寧思,用發呆的辦法來放空大腦,再不敢趁空多想之前懷疑的“座山雕”一事。
“真是個有悟性的,不像我那不機靈的孽徒,什麽壞話都敢在心裏編排,生怕旁人聽不到一般。”
石知樂聞言卻是抬起頭來,皺起了眉,眯眼看向了老僧,一副麵色不愉的樣子。
王麟從沒見過石知樂這副樣子,就連多年與他相識的寒山僧也是一驚,連忙擺出笑臉,迎合道:
“錯了錯了,老僧我錯了,不該打趣你這寶貝徒兒的,讀你心思讀慣了,忘了這茬兒,快消消氣吧,以後我可再不敢在他麵前賣弄這等神通了。”
聽得寒山連連道歉,石知樂這才收起了臉色,重新低下頭去。
寒山悻悻,哀歎道:
“當初就不該費心思練這什麽狗屁他心通,真真是花了功夫最後竟學來了個專門讓人來揍的神功。
“當初別人跟我說,佛門諸多神通,唯此法難練第一,吃苦第一,機敏者不可學的時候,我還不信,隻當別人唬我。
“練成後我才悔已晚矣。
“這哪是佛門第一難練,這是天下第一難練的功夫!
“若不修成個當世無敵,每天隻能混得跟個過街老鼠一般,受盡冷眼,人人喊打,無故就要受得幾拳,真是誰練誰傻。”
最後越說越氣,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剛剛招惹了他的地藏,破口大罵道:
“還是那地藏小子滑頭,自己不練,撿了個犬兒讓它來練,天天聽這個聽那個,自己卻是一點因果不沾,當真人仗狗勢,卑鄙無恥,尋得了這等便宜。”
“高僧,不知地藏菩薩,是如何分說此事的啊?”
老僧低眉一歎,哀道:
“地藏菩薩什麽也沒說,權當作聽不到我念叨,理都沒理一下。”
自是知道佛門不喜卜算占星,此番不過是存個念想,打算討個彩頭罷了。
但見到眼前這老僧,念的居然是《占察善惡業報經》。
這可是佛門中為數不多的,可以用來占算的經文。
心中直呼大妙,這莫不是遇到了高人?
直到老僧寒山做完了整套規程,他才上前問道:
這軍守也是個有見識的,以前也常常跟著上司,去寺中燒香拜佛。
“弟子寒山,今以匪寇作亂一事,敬依菩薩所示三種輪相,如法占察,至心仰扣地藏慈尊,願以大悲力加被拯接,除我疑障!”
軍守啞然,一時竟不知怎說才能圓了此話,隻含含糊糊地勸道:
“應是世道不好,菩薩在地府頗為忙碌,我此番求願也實是禮數不周,誤得大師施法了。”
看到還有兩個佛門道教的異人在此,他喜出望外,動了求仙問佛的心思。
他見王麟雖是道士打扮,但看著年少無須,此時還拔腿欲走,想必道行微末,是個沒本事還沒膽魄的。
當下不再逗留,打算回去尋他師父出麵。
軍守也沒什麽抵抗的打算,將官道封好之後,又呼喊起了逗留的人,一同去村內躲著。
試也不打算試一下,便直接繞過了他去。
等到王麟走後,他諂笑地走到那倆僧人麵前,求問起了凶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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