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通電話打來，江眠自然是睡不下去了。
    她在床上磨蹭了會，然後起床換了身衣服。
    宋姨看到她下樓，“少夫人不是說睡覺嗎？怎麽這就醒了？”
    “突然不困了，待會要回趟老宅。”
    “好，少夫人餓不餓？廚房裏有吃的，我給你拿點兒。”她抬頭，臉上笑容和藹，盡是關切。
    江眠回以一笑，“那幫我泡一杯燕麥片吧，吃的隨意。”
    宋姨給她熱了一碟核桃包端上桌。
    江眠一邊看手機，一邊慢慢啜飲。
    這才發現微博上洛氏已經官宣了新劇《九州錄》的男女主，分別是景州和南微。
    除了景州，其他人都是洛氏公司自己手底下的人。
    官宣評論區下麵已經被粉絲控評了，各種期待造勢，開機時間就在下個月。
    江眠微微凝眉，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夜翼和他說過，《九璃》開機時間也在下個月。
    到時候，兩個劇組會在橫店遇到嗎？
    思及此，她拿出手機給夜翼發消息。
    江眠：【九璃那邊下個月在橫店開機嗎？】
    夜翼：【對，淩河可能會晚點進組，他跟我說了，有點事】
    江眠：【知道了。】
    她摩挲了下手機，心裏很明白，洛氏很明顯在壓九璃這部劇，盡管她還沒拍。
    一旦播出，兩個同類型的仙俠劇肯定會被拿來進行各方麵比較。
    不過那又怎麽樣？有競爭才有動力。
    她兀自思考，小魚幹跳上她膝蓋，叫了兩聲吸引注意力。
    江眠放下杯子，低頭看了一眼，寵溺道：“小淘氣。”
    她rua了幾把貓，把小白叫了進來。
    小白站得老老實實，還以為自己要挨訓。
    江眠沒察覺他異樣，抬頭問他，“待會有空嗎？送我回一趟老宅。”
    “有、有空，少夫人我有件事忘了和你說。”他支支吾吾道。
    “你說。”
    “總裁讓我留話了！讓我跟你說他出差去了，對不起少夫人，我現在才想起來。”
    江眠一怔，難怪好幾天沒回來，原來，是去出差了麽。
    “沒事，”她淡淡笑了一聲，“我們現在就準備出發吧。”
    少夫人不怪他就好，小白大大鬆了一口氣，大聲道，“好！”
    季家老宅厚重古樸，江眠來過幾次，心中.印象一直沒變過。
    傭人個個都很沉靜知禮。
    見到江眠也隻是一聲“少夫人好”，然後就低下頭各自做各自的事。
    江眠回以微微頷首。
    她進了客廳，一眼就看到季母坐在沙發上，在看電視，播放的是《鎖心傳》。
    “她穎妃算什麽東西？不過是仗著母家有勢力，才能霸占皇上恩寵。要我說……”
    “好了，我說你，和她置什麽氣，今兒去皇後那裏請安，可有見到小皇子……？”
    電視裏，一個人聲憤慨，一個溫柔淡定。
    江眠對這段台詞很熟，因為這段是同宮殿裏的思嬪受了氣，回來便說她飾演的樂嬪聽。
    樂嬪總是這樣，淡淡的，誰也不偏幫，說話總是溫和有禮。
    才會博得女主信任，以至於在背後捅了一刀。
    江眠還在想這段劇情。
    季母眼角餘光已經掃到她了，“來了？在門口站著做什麽？進來。”
    江眠回神，微微一笑，走回去，“媽媽。”
    季母嗯了一聲，“吃飯了嗎？”
    “還沒。”
    “我讓傭人給你留了飯，你先吃飯，等我把這集電視劇看完。”
    江眠點點頭，“爺爺和爸爸他們不在家嗎？”
    “都出去了。”她頭也沒回道。
    江眠見她看得入神，沒再說話。
    除去電視裏的人聲外，偌大的客廳很是安靜。
    江眠下午吃了點兒，這會就不餓。
    季母說是給她的留的飯，但江眠看得出，這些菜都是完好無損的，沒人動過的。
    她吃得慢，最後一口結束時。
    電視劇剛好播完。
    季母起身看了一眼她，“跟我上樓。”
    江眠放下筷子，心口忽的沒由來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跟在季母身後，盯著樓梯台階。
    腦袋禁不住的想七想八，抬腳的時候險些一個絆倒，幸好她眼疾手快扶住了樓梯扶手。
    還好季母沒回頭見到這副丟人的場景，江眠鬆了一口氣。
    兩人去的是書房。
    這不是江眠第一次來了。
    季母坐到書桌後，“坐，把門關上。”
    江眠應聲把書房門關上，在她對麵坐了下來。
    “媽，您找我，到底是有什麽事？”她忍著心底那點兒緊張，主動開口道。
    季母也沒多廢話，拉開書桌下層抽屜，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她，聲音平靜，“簽個字。”
    江眠不明所以接過，小心翼翼翻開。
    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隨著她的動作赫然映入眼簾。
    她腦袋有一瞬間的發暈，捏緊紙張，竭力坐穩身子。
    江眠覺得喉嚨有些發緊。她深呼吸一口氣合上離婚協議書，同她目光直視，“為什麽？”
    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為什麽好端端的，要讓她和季知修離婚？
    “這是我的意思，你不用誤會知修兒。江眠，話我就放在這裏了，我不會同意你和修兒在一起。”
    該是她做的，她不會否認半分。
    她也不想因為這事兒，江眠記恨修兒。
    江眠不知道該不該敬季母坦誠。
    聰明人說話就是好，隻一眼，季母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份離婚協議書，是季母的意思還是季知修的意思，於她而言很重要。
    既然不是季知修的意思，江眠緩緩推回離婚協議書，“抱歉，我做不到。”
    她的不接受在季母意料之中，季母沒著急。
    知道她沒仔細看內容，幹脆解釋道：“江眠，你看看條件，現在離婚我會給你五千萬，另外盛世華庭那套房子修兒寫的是你名字吧？離婚後，這套房子依然屬於你，另外送你兩輛五百萬的車。你和季氏的合作我也看了，廣告片我很滿意，我也會讓公司全力投放線上，季氏帶來的影響力不用我多說了吧？總之，在物質上絕對不虧待你。”
    “你現在簽了字，等修兒回來我自然會讓他簽字，你就趁著這段時間離開秀水山莊。”
    江眠冷靜下來，開始思考眼前這副情形。
    她緩緩出聲，“媽是特地把爺爺和爸爸支出去的吧？”
    季母一愣，心下感歎她的確是很聰明。
    她沒否認，“是又怎麽樣？”她輕而易舉看穿江眠心思，“你不用拿父親來壓我，父親雖不讚同我這麽做，但也攔不了我。”
    江眠心下苦笑一聲，季母於她而言是長輩，季知修不在，她的確是不能怎麽樣。
    季母明明已經接受了她，現在又突然要求她離婚，這斬釘截鐵的態度。
    其中必然是出了什麽問題。
    但江眠不明白，究竟是因為什麽，季母才要她非離婚不可。
    看季母這模樣，顯然不會告訴她了。
    她抿了抿唇，語氣軟下來，“我想等他回來。”
    “你以為拖到他回來就不用離婚了嗎？那我告訴你，你簡直就是在癡心妄想。”
    “江眠，我不想說些難聽話，趁著你們這段關係還沒公布於眾，你還可以另擇他人。一切都來得及。”
    這話還不夠難聽嗎？
    江眠自嘲一笑，而後堅定道：“在沒離婚之前，我還是繼續叫您一聲媽。媽也不必從我這邊下手，如果季知修同意離婚，媽就不會找我了對嗎？”
    季母望著她，對於她全數猜中頗感頭疼，“你不用說這些有的沒的，你隻要簽字就行。”
    確定是這樣之後，江眠反倒鎮定自若起來。
    她勾起唇角，“我不簽字。除非讓季知修親口和我說。時間不早了，晚上我不在這邊休息，就先回去了。媽也早點休息。”
    說完這段話，她起身出門一氣嗬成。
    季母沒攔她。
    她怔怔看著桌麵，如果可以她何嚐想拆散兒子。
    可讓她到底該怎麽接受！！
    她辦不到！！
    三天前。
    季老爺子坐在書房，看著季母，“淑華，你讓我查的事我查到了。”
    季母緊張地握緊了手，咬牙道：“你說吧爸，無論是什麽結果我都能接受。”
    季老爺子歎息一聲，“那孩子的確就是如今的繁花夜總……”
    季母淒愴一笑打斷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對母子還會回來！果然如此！”
    這麽多年了！都不肯放過她！
    季老爺子眉頭皺起，“不是你想的那樣，淑華，你先聽我說。”
    “當年他們母子出國，沒多久那女人就病逝了，這孩子也一直在國外，這兩年才回京都。”
    那孩子身上畢竟流著季家的血，季母聽得出季老爺子話中的淡淡憐惜之意。
    但她不怪季老爺子，當年如果沒季老爺子撐腰，她恐怕也早就撐不住了。
    但那個女人，耀武揚威的畫麵始終在她腦中揮散不去，如影隨形。
    要讓她相信這孩子回來對季氏沒一點想法，她絕對不信！
    “江眠是他公司旗下的。”她怒聲道，“他別有心機接近江眠，亦或者他們本就是一夥的。”
    “淑華，你冷靜。”季老爺子沉聲道，“我知道當年此事對你打擊過大，但你也不要凡事想的如此偏激。當年這些事，除了我們沒人知道，孫媳婦又怎麽會知道？”
    “還有，修兒如今有了自己的幸福，你不要說這些讓孩子們之間有了芥蒂。”
    “不，不行，”季母喃喃自語，“我要讓修兒和她離婚。”
    季老爺子擰眉，麵色難看起來，“淑華，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爸！我接受不了她和這個私生子有來忙，你去調查，應該也看見網上那些對他們之間關係的報道了吧？可見二人交情匪淺。我不能容忍我的兒媳婦和我厭惡的私生子在一起！”她雙眼泛紅，幾乎是聲嘶力竭，難以自控。
    見她情緒激動，季老爺子後退一步，語氣緩和道：“你別激動，淑華，你忘了？李醫生說過，你不能大喜大悲，慢慢來。”
    季母慢慢放平呼吸放鬆身體，“好……我不激動，這件事，我隻希望爸別攔我，一切讓我自己來。”
    “我並不重要，修兒是你生的，他的脾性，你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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