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陳父歎了口氣，從屋子裏取出了一捆野菜，“阿忠，俺家種的也都是甘蔗，現在也賣不出價錢。家裏實在是沒啥錢了，這是你嫂子在山腳撿的野菜，帶回家吃吧。”

    “謝謝大哥…”

    陳忠眼含熱淚，他知道，這一捆野菜是大哥能拿出來最好的東西了，“等回頭俺掙到錢了就還你。”

    說罷，轉身就走，古代農民是沒有多少空閑時間的，就算忙完了田地裏的活計，家中也有不少事情。

    “叔，慢著。”

    陳文突然拉住二叔，“你家還有多少甘蔗？現在甘蔗賣多少錢？”

    “哎，俺家還有一屋子的甘蔗，去年甘蔗歉收，最高能賣到四文錢一斤，今年甘蔗大豐收，賣不動價錢，一斤撐死也就賣個一文，哎…”陳忠唉聲歎氣。

    “一斤啊…”

    陳文將一兩沉甸甸的銀子塞到陳忠手上，“一兩銀子，買下你家所有的甘蔗，夠不夠？”

    “這，這，阿文，這使不得啊！”陳忠連忙推辭，“俺家的甘蔗，撐死也就三四百斤，怎麽也賣不到一兩銀子…”

    “放心，我自有用處，二叔快把錢收著，不然我要去收別家的甘蔗了。我和你回家一趟，你叫剛子哥給我幫忙幾天，這一兩銀子也當是給他的工錢了。”

    陳文好說歹說，這才說服了陳忠。

    到二叔家的時候，一個矮壯，黝黑的男人光著膀子劈著木柴，看見陳文來了，他疲憊的臉龐浮現出真誠的笑容：“阿文來了啊，快，快進屋子裏，俺下河給你抓兩條魚吃！”

    陳文心中一暖，二叔生孩子早，這是堂哥陳剛，打小就十分疼愛陳文。

    “阿剛，還是你弟弟有本事，他要花一兩銀子買下咱家的甘蔗。”

    聽到這話，陳剛頓時眉頭緊皺：“阿文，這錢哪來的？一兩銀子可不是小錢，俺家甘蔗能值多少錢俺心裏有數，你自個家都一堆甘蔗！”

    “二叔，你先去忙吧，接下來的事情我跟剛子哥說就好。”

    陳文淡然一笑，他此番來找陳剛，就是要陳剛做自己的幫手。

    陳文的勞動力終究是有限的，肯定需要找人幫忙，但外人容易把配方給泄露，老實且將自己視作親弟弟的陳剛顯然是不二人選。

    “剛子哥，你嚐嚐這個。”

    陳文掏出了幾分白糖，陳剛眼裏掠過一抹驚訝，他一個縣城都沒怎麽去過的鄉下小子可沒見過這等稀罕玩意，沾上幾分放在嘴裏，那股甜蜜的滋味頓時讓陳剛臉上滿是驚喜！

    “這是啥？弟弟，你這是從哪弄來的寶貝啊？”

    陳文笑嗬嗬道：“這就是甘蔗變得，所以你家的甘蔗可不是不值錢的玩意，是寶貝呐！”

    接下來，陳文就耐心地教陳剛用黃泥法將甘蔗製成白糖。

    坦白說陳剛智商不是特別高，好在為人勤快肯學，嚐試了無數次以後，也熟練地掌握了本來就不複雜的黃泥法。

    二人像是探險家尋寶一樣充滿動力，忙到醜時圓月高掛，這才停了下來。

    而看著已經被黃泥洗出的白糖，陳文累得癱倒在地。

    “剛子哥，這回咱發了！”

    這些白糖隻需在晾曬晾曬就大功告成了。

    “老弟，還得是你啊！”

    陳剛眼裏也迸出光來。

    陳文也沒回家，倒床就睡，直到清晨朝陽普照大地，陳文這才醒來，而陳剛這時也端著一碗米粥走了進來：“老弟，快趁熱吃了，這些白糖俺已經裝袋好了，也借來了推車，今兒就能推到鎮上賣。”

    “剛子哥辛苦了。”

    呼嚕嚕幹掉香噴噴的米粥，陳文出屋子一看，白糖裝滿了整整三個麻袋，少說也得有一百多斤。

    “行，那就去城裏吧，鎮上的人可沒多少錢。”

    二人輪流推著推車，緊趕慢趕用了快一個時辰才趕到了縣城。

    陳文直奔王家當鋪。

    王掌櫃坐在門口，優哉遊哉地品著茶，看見陳文來了，笑嗬嗬道：“小大夫，你這是送什麽來了。”

    “進去說，進去說。”

    進了屋內，陳文也不含糊，掏出了一小袋的白糖，“王掌櫃嚐嚐先。”

    “嗯？竟還有白色的細糖？”

    王掌櫃手指一沾放在嘴裏，他眼中頓時迸出了光芒，但還是強壓下了內心的震撼，清了清嗓子：“小大夫真乃奇才也，想必這白糖也是你發明出來的吧？”

    陳文點頭，心中狂喜。

    “這白糖當真是個寶貝啊，如今大盛最常用的乃紅糖，無論外表、細膩還是甜味，都遠不及這白糖。”

    陳文聞言更是樂得合不攏嘴，這下自己不得賺大發了？

    “更何況這白糖比紅糖小不少，方便運輸，相當適合作為商品流通。”

    陳文滿心歡喜隻等王掌櫃報價了。

    “但是…畢竟都是糖，白糖與紅糖二者隻是略有差距，而非天差地別，咱也悄咪咪跟你說一句，這年頭大家日子都不好過，誰兜裏都沒啥餘錢的，除了京城的王公貴族，沒人會出大價錢買這白糖。唔，一斤十文錢吧！”

    “？？？”

    陳文內心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好家夥，黃泥法的出糖率，約莫是六斤甘蔗出一斤白糖，自己家和陳剛家這麽多甘蔗，也就出了一百餘斤的白糖！

    一斤十文陳文有個錘子的利潤，算上勞工等於是給王掌櫃打白工了！

    “剛子哥我們走！”

    陳文沒想到竟還有如此無恥之人，轉身就要走。

    “慢著，慢著，做生意就是要討價還價，你急著走做什麽。”王掌櫃一副萬分糾結的模樣，肉痛似的說道：“也罷，念在你救過我兒一命的份上，十二文吧！”

    “告辭！”

    陳文推著推車就要走。

    “十五文！”

    “二十文！”

    “二十五文！”

    ……

    哪怕王掌櫃把價格提到五十文，依舊沒有阻擋陳文要走的決心。

    “我滴祖宗，你是一點賺頭都不打算給我了啊！來來來，你報個價我聽聽。”王掌櫃一臉生無可戀。

    “一百文。”

    陳文冷笑，這個定價是他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如今一斤紅糖都得賣到二十多文，相比更好看更好吃且非常適合用來做菜的白糖，沒道理賣得便宜。

    不說王公貴族，就是城裏的富人，對這玩意隻怕也是趨之若鶩。

    “土匪都沒你這麽搶的！一百文，你真當錢這麽好賺呐！”王掌櫃痛心疾首。

    “行，那我問問隔壁孫掌櫃。”

    陳文這回要走的姿態很堅決，王掌櫃也終於不裝了：“行，一百文，就這樣，成交！”（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