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打鼠 傷玉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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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大去集市想要買些東西,沒想到竟被人喚住,定睛一瞧是熟人。
“沒想到還能在這裏見到鸚哥姑娘。”孟大又退後一步說著。
鸚哥眉眼間帶著嫵媚的笑,手中的絲帕有意無意地往孟大臉上呼扇,那股子濃厚的香氣讓孟大不由得皺眉。
“老朋友相見,找個地方聊聊吧!”她擠眉弄眼的暗示著,“我現在住的地方就在這附近,跟我來!”
“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孟大見到她在大街上就要過來拉扯,板著臉說著,隨後扭身就要走。
鸚哥瞧見冷哼一聲,說道:“別把旁人都當成傻在耍,你利用了我就甩到一旁去,天底下沒有那麽便宜的事!”
“你想怎麽樣都隨你的便!當初你心中何嚐沒有懷疑,可還是去陳家,因為你有所圖。不妄想自然就不會吃虧,一切都是你太貪心的結果。”孟大自然是不害怕她的威脅。
“你……”她氣得臉色通紅,心裏明白拿孟大沒辦法。轉念,她又笑了,“我有這個下場是自作自受,不過那無辜之人被牽連卻是你的罪孽。”
聽見她話中有話,孟大停住腳步。她瞧著孟大得意地笑著,“還有一位故人,你要想見就跟我來。”
孟大聞言一怔,看見她扭身往胡同裏走,還扭頭朝著他別有深意的笑了一下。孟大唯恐她搗鬼,可聽見她說得有幾分故事,又想到自個堂堂男子漢,何必怕她一個弱質女流!
他幾步追過去,跟著鸚哥左拐右拐,最後到了一個僻靜的所在。這地方比馬尾巴胡同要難尋,若不是有熟人相攜隻怕要轉暈了。鸚哥瞧了三下門,不一會裏麵有人走近,卻並未開門也輕敲了三下,她又敲了一下,門這才被打開。行事這般詭異,不知道在搞什麽鬼。
“這裏比不得勾欄院,更比不得我在馬尾巴胡同,完全沒有人照拂,一切都要自己小心。”她苦笑了一下解釋道。
孟大隨著她進去,開門的婆子連忙把門插好,還多瞧了他兩眼。
“李婆,這位是我們的舊識,不是客人。”
“難怪,我瞧著不像那些……”後麵幾句念叨的聲音極輕,孟大也沒聽真切。不過他大概明白了些事情,看樣子這鸚哥是自立門戶重操舊業了。她不是在陳大為身上賺了不少銀子嗎?應該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過悠閑的日子,怎麽會又做起這勾當?
這院子不大,就見屋子裏出來個女人,四月份的天氣穿著單薄如紙的衣裳,上身通紅下身翠綠。腳上的繡花鞋麵上帶著顫巍巍的毛茸茸的線球,一看就不是正經姑娘的穿戴!
整張臉擦得雪白,眼眉黝黑,嘴唇血紅,孟大怎麽都瞧不出哪裏美。隻看了一眼他就扭臉,可又覺得麵善,想到鸚哥的話再細細的瞧起來。等看出眼前之人,他不由得愣住。
麵前的女人見到他也愣住,鸚哥哼了一聲說道:“你們站著吧,我可要屋子裏坐著喝茶了。”
“陳阿嬌?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跟著遠房親戚走了嗎?你跟鸚哥怎麽糾纏在一起了?”孟大心中有無數個疑問,他邊問邊上下打量阿嬌的周身,有些話不問也有些明白了。
屋子裏的鸚哥嬌聲罵道:“我怎麽了?雖說不是什麽正經女人,卻是憑本事吃飯,比那些子奸兄狼舅強多了!你別瞧不起我們這種女人,沒有花心薄情又好色的男人,也沒有我們這勾當!世人隻知道對我們喊打喊殺,卻不知道譴責那些臭男人。”
他聽見這話心下一動,看向鸚哥的眼中多了一些讚許之色。之前他一直以為鸚哥不過是個下賤的風塵女子,虛榮、貪財又玩弄感情,可聽了這番話才知道自個錯了。這女人倒是有幾分見識,不似表麵那般膚淺。
阿嬌把孟大讓進屋子,倒了一杯茶給他。孟大掃視了四周,隻見屋子裏的擺設很簡單,好在還挺幹淨。
“放心喝,那杯子是沒用過的,沒什麽爛七八糟的病!”鸚哥見到他不喝在一旁挖苦著,“別人都有本事瞧不起她,唯獨你不行!想當初要不是你一手設計,她也不會家破人亡,也不會落到現如今的下場。我腦子笨,可多想想就明白了。隻是陳大為喪盡天良,做出殺人的勾當,誰都不會幫他說話。我白白算計,最後落得一場空,可見世上真有現世報一說。你不必得意,聽了下麵的話也難逃良心的責備!”
阿嬌聽見父親的名字臉上出現一絲悲戚之色,隨即又恢複平靜。
“人這一輩子哭著來又哭著走,本就是來贖罪的。等到罪孽滿了,就去地下報道。怎麽活都是一輩子,每個人都有該償還的債,這是命!”阿嬌年紀不大,張嘴卻比活了一輩子的老婆子還要心如死灰。
不知道這幾個月發生了什麽事,竟讓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變成行屍走肉般。
原來,接走阿嬌的是她本家遠房表舅,常年不走動,跟他們家本就不親近。不知怎麽聽說了她家的事,匆匆忙忙趕著車就來了。
她舅舅和舅母一心惦記陳家的財產,自然是對她萬般討好,說盡了好話。可等到把陳家的財產都騙到手,卻翻臉不認人了。
每日裏對阿嬌冷嘲熱諷,使喚她幹活,稍有不順心便打罵。那阿嬌原來也是嬌生慣養長大,沒吃過苦沒受過罪,模樣周正,整日裏打扮自個是活。她從富足人家的小姐,一下子就淪為連丫頭都不如的境地,心裏怎麽會舒服?
她想要把銀子偷出來逃跑,沒想到卻被舅舅發現抓回去一頓毒打。躺在炕上三天三夜才勉強爬起來,差點就去見了閻王爺。
她表兄見到她有幾分顏色,趁白日裏家中無人強奸了她,被表嫂抓住了又是一陣打問。舅舅、舅母罵她是狐狸精,小騷貨,小賤貨,做主把她嫁給鎮上的王家。
王家有一個兒子,打小得的是肺癆,原想娶個媳婦衝衝喜,沒想到剛拜過堂入了洞房,新郎官就死了。王家罵她是喪門星,用大棍子趕了出來。
舅舅家她不想再回去。經過這麽多事早已經心灰意冷,索性就在鎮上遊蕩。誰給些剩飯就吃一口,晚上找個避風的地方就躺著睡。幾天的功夫,好好的姑娘成了乞丐。
偏巧這鸚哥帶著金銀細軟想要遠走高飛,不曾想在路上遇見強盜。她急中生智,把幾張銀票塞進鞋裏,用泥土把臉抹髒,這才沒被扒光了糟蹋。
身上的銀票沒剩多少,她隻好回到鎮上租了個小房子,又操起舊行當,招引男人到家裏來。
一日,她在街上偶然遇見阿嬌。沒想到她眼睛夠毒,竟一眼就認了出來。她想到自己謀算一場最終一場空,心中多了些頓悟,竟發了善心把阿嬌帶了回來。
自從家逢巨變,阿嬌何曾被人好生待過?她感激涕零,無以回報,決定當暗娼幫鸚哥賺銀子。
孟大聽到此處不由得皺眉,“報恩的方法很多,你又何苦糟蹋自個?”
“這身子已經被別人玷汙了去,還守著做什麽?”阿嬌冷笑了一下,“我聽鸚姐說了,你也不用自責,都是我爹娘種下的孽根,不過現如今由我償還罷了!”
孟大心中難受,想著自個一心為民除害,原沒想要牽連無辜,可到底是為了打老鼠傷了玉瓶,毀了一個姑娘好好的一生!
孟大回了陳家村,孟朵見他空著手回來有些納悶。明明去之前開了單子,上麵列了不少必買之物,難道是有什麽事絆住腳沒得空?
遇見阿嬌做暗娼的話,孟大怎好跟孟朵說?他一個人思量了半晌,做出一個決定。
“咱們家可還有富餘銀子?”他私底下問孟朵。這一陣子他每天都跟五福進山打獵,五福力氣大學的又快,他們每天都能打到不少獵物。家裏偶爾吃些,其餘的皮毛和肉全都賣掉。
前幾日,他們還獵得一隻火紅的狐狸,皮毛整齊亮澤,一根雜毛都沒有,拿到鎮上脫手就是二十兩銀子。聽說,這個價錢還賣便宜了,倘若做成圍脖或肩搭,估計幾百兩也是它。
富貴人家最喜歡這種物件,冬天用著暖和又氣派,用幾張皮子縫製大氅更是不愁沒人要。
孟大看見這個生意好做,正想了一個賺錢的營生,還沒來得及和孟朵商量呢。眼下卻有一件更要緊的事,必須先辦了。
家裏的銀子一直是孟朵收著,她聽見孟大詢問忙問要多少。
孟大想了一下,回道:“先給我十兩銀子,不夠我再要!”孟朵聞聽趕忙去拿,並不問他做什麽。她知道孟大一向不亂花錢,有什麽事都會交代清楚。如今可能是有難言又不得不花錢之處,她又何必多問呢?
轉過天,孟大拿著銀子走了,去了一整天才回來。雖然神色有些疲憊,可心情瞧著還不錯。
“大伯往鎮上去多加些小心吧。”孟朵一邊盛飯一邊說著,“我聽說最近有一夥強盜在鎮上附近出沒,專門搶劫財物。李大娘家的馬車去鎮上,總要有幾個男人才敢出發。”
“做強盜之人到底是心虛,再怎麽猖狂也不敢大白天出來行事。況且他們也敢對婦孺下手,我不怕!隻是你來往的時候要多加小心。再去鎮上讓五福陪著。”
最近雖有些不太平,確實是些落單的女子眼見黑時遇險,孟大之言不無道理。
五福聽說要去鎮上,就吵著要吃臭豆腐。上次孟朵帶回來一些,四丫、三春倒還湊乎,唯有他吃得噴香,隔三差五就提及。
剛好轉過天孟朵就要去鎮上,原來是陳家姑奶奶要回京城,這一去說不準什麽時候回來。孟朵想著她的恩情,自然要去送送。
不是初一、十五,沒有拉腳的馬車去鎮上。家裏有馬車,可孟大又不放心讓五福趕著去鎮上,她們隻好一大早就出發。家裏養了一大堆的雞鴨鵝狗,不能不留人,四丫想跟著也去不了。
孟大一再囑咐五福,不可以淘氣,一定要聽孟朵的話,早去早回免得出事。
五福乖巧的一一應下,一轉身就做鬼臉。出了門拉著孟朵,直說孟大是個老頭,整天念叨的人頭疼。
孟朵看見他吐舌頭,瞪眼睛,跟小孩子沒什麽區別,不由得無奈地笑了。
“我就跟你說過,不要拉拉扯扯讓人瞧見不像話!”孟朵抽出自個的手,笑著罵道。
“這裏不是沒有旁人嗎?”五福還有了道理,笑嘻嘻的又抓住她的手,“朵朵,我們倆一起出門真好!”
“不是一起去過鎮上?連縣城都去了!”孟朵以為他在說傻話。
五福卻回道:“那怎麽一樣!隻有你和我,這是第一次!”他邊說邊用手摸摸荷包,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五福在家裏有些瘋癲,出了門卻挺聽話,而且滿心護著孟朵,不然孟大也不會放心讓他跟著出來。況且鎮上這條路他們沒少跑,每當獵物多了,孟大就帶著五福去鎮上賣掉。
兩個人到了陳府,門上的人都認識孟朵,倒是第一次見到五福。孟朵隻說是自個親戚,陪著一起過來。
外男怎麽能進後院?孟朵把五福留在後門,悄悄拜托婆子多照看一眼,委婉地說出他腦子不正常的事。
那婆子滿口應承,看著五福可惜地搖頭,“生得難得的周正,真是白瞎了……嘖嘖……我這有些果子那點給他吃。”
“婆婆真是大好人,長得好像一個人……”五福盯著婆子瞧起來,片刻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前幾日我在廟裏瞧見觀世音大士,可不跟婆婆有幾分像!笑眯眯的樣子一模一樣,還最喜歡給人家吃果子、點心。”
“哎呦,我都快見閻王爺的人了,哪裏敢跟菩薩相比!聽聽這張小嘴,抹了蜜糖一樣。我這剛好有奶奶賞得凝香露,和上水最是香甜,今個兒就便宜你了。”說著又屁顛顛去取。
五福朝著孟朵擠眉弄眼,孟朵無奈的笑著搖搖頭。也不知道這廝是真傻還是假傻,這撒嬌賣萌嘴甜的把戲好人都學不來。偏生他最會這一套,在家裏也就算了,到了外麵越發的不知道收斂。
看他的樣子估計吃不了什麽虧,孟朵放心的往內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