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於冬梅暗自傷神，方翰民把端著的酒杯放下，桌上的氣氛變得十分壓抑。
    過了兩三分鍾，於冬梅振作起來，“咱倆這是幹嘛呢？我到這裏是有任務的，剛才不是提議喝酒嗎？怎麽把杯子放下了？”
    “你剛才的情緒那麽低落，怎麽喝酒呀！”
    “好啦，喝酒吧，我有正事跟你說。”
    各自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後，於冬梅大致介紹了這兩天的辦事經過，“我們學校今年的備用編製已經用完了，魏校長給我引薦了雙菱六中的陳校長，六中雖然有備用編製，但不同意單向調入，陳校長想跟你們做一筆交易。”
    “什麽交易？”
    “陳校長有個兄弟是讀機械專業的，前幾年大學畢業後，被分配到一個縣的農機修造廠，一直想調回市裏，也是找不到接收單位，至今沒有調回來。陳校長的意思，隻要你們紅星製藥廠能接收她兄弟，你女朋友就能調入雙菱六中。”
    “哦----，”方翰民想了想，“她兄弟讀的是機械專業，跟我們的機修車間倒是專業對口，問題是從外麵調入職工，我說了不算呀！那得經過廠長同意才行。”
    看臉方翰民為難的樣子，於冬梅提醒道：“你們廠長能為你去市教育局找關係，你還擔心他不同意幫你促成這筆交易嗎？”
    “嗯，你說得對，我跟廠領導匯報一下，看他們什麽意見。”
    “方翰民，這件事我隻能幫到這裏，成與不成，就看你跟你們單位領導交涉的結果了。”
    “謝謝冬梅！你已經為我們幫了大忙，我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幫助！”
    於冬梅自嘲地一笑，“嘁，你就會說好聽的。咱倆本來相處的很好，又是同班同學，你突然把我甩了，回過頭來我還要想辦法幫你的新女朋友調工作，方翰民，你說我是犯賤，還是上輩子欠你的？”
    “冬梅，你這話就像用刀子紮我的心！咱倆是同學，是朋友，請不要這麽說好嗎？”方翰民哀求道。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方翰民低下頭，無言以對。
    於冬梅不顧方翰民的感受，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突然問道：“呃，你這位女朋友是不是長得特別漂亮？”
    知道於冬梅在戲弄自己，方翰民白了她一眼，啥也沒說。
    “聽說她是咱們的下一屆校友，在我印象中，下一屆女生沒有特別耀眼的呀！能得到你的青睞，應該不一般吧？”於冬梅戲謔道。
    “行啦！大家都知道你於冬梅是桂春二中有名的美女，誰也沒有你漂亮！”方翰民沒好氣地說。
    “喲，這還生氣了？我也沒有不尊重你女朋友的意思啊！”
    “我沒生氣，為這種事生氣，值得嗎？”
    “那就好。方翰民，我還真是佩服你，跟我相處的時候，你內向木訥，後來怎麽就突然改變了？是你變得更受女孩關注，還是對女孩更有手段了？”
    於冬梅的揶揄，讓方翰民有點掛不住了，“冬梅，老同學，你今晚跟我見麵的目的，就是要對我窮追猛打嗎？”
    “先談的正事好不好？然後才跟你聊天，怎麽就窮追猛打了？允許你把我甩了，聽不得我說幾句，你也太玻璃心了吧！”
    方翰民連忙示弱，“好好好，你繼續說吧，我洗耳恭聽。”
    “怕傷你自尊，咱們換一個話題。呃，方翰民，既然你跟新女友都準備談婚論嫁了，能不能跟我聊聊你們的戀愛經過？這個話題比較輕鬆。”
    “有什麽好聊的？”
    “酒才喝了一半，肚子還沒吃飽，要不現在就結束吧？”於冬梅故意做出準備起身離開的樣子。
    “你坐下吧！既然酒沒喝完，肚子還沒吃飽，幹嘛著急結束呢？”
    “酒桌上沒有話說，咱倆就這麽一口接一口地喝悶酒，就算不喝醉，你覺得有意思嗎？”
    “我也沒有不讓你說話呀！海闊天空，話題多的是，隨便聊。”
    “聊什麽？國際國內形勢，你的工作，還是明星八卦？我對這些都不感興趣。”
    “就對我的戀愛經過感興趣？”
    “可以這麽說，因為你既是我的同窗好友，也是我的前男友，至今仍是我最關注的人，對你的戀愛經過感興趣，完全在情理之中。”於冬梅振振有辭地說。
    “難道這不叫八卦？”
    “我又沒在背後議論你的事，當著你的麵，由你親口說出來，這怎麽叫八卦呢？”
    方翰民搖了搖頭，拿這位老同學加前女友真沒有辦法，隻好大致說了說他跟宋玉萍的認識交往經過，但故意隱瞞了於冬梅敏感的細節。
    也許自己的好奇心得到滿足，於冬梅聽得津津有味，還不忘揶揄一句，“她中學階段就關注你了，說明這個宋玉萍早熟嘛！”
    “你也不是晚熟呀！”方翰民反唇相譏。
    “我再早熟有什麽用，煮熟的鴨子不是照樣飛了嗎？”隻要涉及情感問題，於冬梅總能站在製高點敲打方翰民。
    “冬梅，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咱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好嗎？說說你吧，跟呂輝聚會那天，記得你說自己有男朋友了，我衷心祝你幸福！”說完，方翰民端起杯子，跟於冬梅麵前的酒杯碰了一下。
    “謝謝你的祝福！至於幸福不幸福，現在看到的隻是表麵現象，誰知道以後怎麽樣呢。”時至今日，於冬梅還是不能徹底忘記她跟方翰民的那段情緣，即使有了新的男朋友，她也時常回憶起他們過去交往的經曆。
    看見對方情緒再次變得傷感，方翰民馬上打住剛才的話題，“冬梅，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生活還得繼續，忘掉過去，麵向未來，重新開始。以前我就說過，咱們任何時候都是同窗好友，今後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隻要力所能及，我將會竭盡所能。”
    “放心吧，事已至此，我會麵對現實。”說完，於冬梅把杯中剩下的酒一口喝幹了。
    方翰民還要給於冬梅杯子裏倒酒，被於冬梅拒絕了，“你想讓我在你麵前再哭一場嗎？”
    這話把方翰民嚇了一跳，“好，不想喝就算了，吃點菜吧。”
    於冬梅放下筷子，“菜也不吃了，已經酒足飯飽。別隻顧聊天，把正事忘了，你回去抓緊時間跟廠領導溝通，盡快把結果告訴我，陳校長那邊還等著我給她回信呢。”
    ......
    其實，不用於冬梅叮囑，方翰民也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第二天上班後，方翰民第一件事就是找廠領導反映情況，進入老袁辦公室，他直截了當地說：“袁廠長，關於我女朋友調動工作的事，我托朋友做了一些運作，現在有個問題要向你匯報。”
    本來以為方翰民在雙菱市舉目無親，沒想到他還能找朋友在私下運作，減輕了自己的壓力，袁廠長當然很高興，“好啊，運作的怎麽樣？遇到了什麽問題？”
    “上次你說教育局沒有編製，我女朋友調動的事，要麽去郊區中學，或者等兩年以後再說。我朋友經過一番了解，得知所有學校都有一兩個備用編製，基本掌握在各校校長手中。”
    “唉----，教育局的文副局長怎麽沒跟我提到這個情況？看來他在故意向我隱瞞真相，我得問問她。”袁廠長抓起電話就要撥號。
    方翰民馬上勸阻道：“袁廠長，你不用打電話了。實際上，公對公辦事，人家文副局長已經盡力了，因為教育局現在確實沒有編製，他說要麽去郊區中學，要麽再等兩年，也算給你交底了。至於每個學校的備用編製，那個權力在校長手裏，文副局長沒向你透露這個信息，也許出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考慮，屬於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但是，如果不找老文，怎麽解決你女朋友調動工作的事？”
    “我就是來向你匯報這方麵情況。我的朋友知道雙菱六中還有備用編製，就直接找到六中的陳校長，這位校長沒有拒絕，但提出了一個條件。”
    “哦，什麽條件？”袁廠長急切地問。
    “她想跟咱們做一筆交易。具體地說，這位陳校長有個兄弟，大學畢業後被分配到縣城的一個農機修造廠工作，一直想調回市裏，也是因為找不到接收單位，至今沒有調回來。”
    “也就是說，她想利用自己手裏的備用編製，換取咱們同意她兄弟調入紅星製藥廠？”
    “對，她跟我朋友明說，隻要咱們同意她兄弟調入紅星製藥廠，她就同意我女朋友調入雙菱六中。”
    袁廠長沒有猶豫，“原則上可以跟她做這個交易，但是，她兄弟在大學讀的什麽專業？調入紅星製藥廠，專業是否對口？調來以後好不好安排崗位？這些事情一定要先搞清楚。”
    “我們了解過了，陳校長的兄弟在大學讀的是通用機械專業，在農機修造廠是做機械加工的。”
    袁廠長想了想，“機械專業，咱們廠的機修車間，跟他的專業是對口的，但製藥機械和農業機械差別很大，不過，以他大學通用機械專業的基礎，應該很快適應過來。”
    “袁廠長，你的意思，同意跟對方做交易？”方翰民想知道最終答案。
    老袁明確表態，“可以交易，紅星製藥廠就數機修車間技術力量最薄弱，一名正規機械專業技術人員的加入，有助於提高機修車間的技術實力。”
    得到袁廠長首肯，回到自己辦公室，方翰民立即打電話把消息告訴於冬梅，隨後，他又撥通了宋玉萍所在中學教務處的電話，非常高興地問：“玉萍，你那邊說話方便嗎？”
    宋玉萍知道方翰民有重要事情跟她通報，但又不想讓外人知道，因為還有其他人在教務處，她隻好搪塞了一句，“我現在有事，一會兒給你回電話。”
    離開教務處，宋玉萍直接往校門外走去，來到公用電話旁，撥通了方翰民辦公室的電話，“剛才你在電話裏想說什麽？”
    “玉萍，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