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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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朧月色下,耶月天獨自站在八角亭子裏,亭子八角上掛著幾盞小燈籠,亭子裏的石桌上擺著各式各樣的菜。
    江意瀾遠遠的看到耶月天挺身立在月下,修長的身影映照在地麵上,顯得孤寂而又落寞。
    她心下微微一動,緩步上前,走近小亭子,淡淡的笑了笑,“你這是要與我月下飲酒麽?”
    耶月天回過身,麵上帶著一絲清冷,彎身在石凳上坐下,拿起酒壺斟滿一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將空杯子倒轉過來,朗聲道,“先幹為敬。”
    江意瀾蹙蹙眉,在他對麵坐下,輕聲道,“陛下好酒量,那我可不可以說不會喝酒呢?”
    耶月天笑著搖搖頭,“不可以,喝酒沒有會不會,隻有願意不願意。”
    淡淡的笑自他嘴角漫開,將這漫天的星光都給比了下去,給這無邊的月色增添了萬千鳳華。
    不知怎的,江意瀾覺得今日的耶月天有些不一樣,她兀自倒了一小杯酒,放在嘴邊輕輕抿了一口,嫣然一笑,“好,我陪你。”
    她唇邊的笑溫婉甜美,令他心神一動,他又斟滿了一大杯,依舊端起來一飲而盡。
    江意瀾有些愕然,輕聲勸道,“陛下慢些喝,這夜長的很。”
    耶月天卻冷冷的笑了笑,“長夜漫漫,及時行樂,不醉不歸。”
    說著他又喝光了一大杯。
    江意瀾卻不敢再喝了,試探著問道,“陛下有心事麽?”
    隻有有心事的人才會借酒消愁。
    耶月天斜睨她一眼,“你以為我是借酒消愁嗎?”
    江意瀾沉默不語。
    耶月天忽然站起來轉過身去,仰頭對著天上明月,朗聲道,“孤將大戰天下,稱霸於天下,無所不能,哪裏有什麽煩憂?又何須借酒消愁?”
    江意瀾幽幽的道,“但陛下心裏終究不快樂。”
    耶月天冷嗤一聲,“你怎知我不快樂?你那些所謂的快樂在孤看來都是無所謂的。”
    江意瀾端起酒杯在唇邊抿了一口,笑道,“陛下,既如此,那咱們便不醉不歸。”
    狂傲的人心裏一般都住著一頭牛,無論你怎麽說,那頭牛都不會改變主意,與其費盡口舌,不如三緘其口。
    耶月天似是有些驚訝,緩緩轉過身來,一把抓過酒壺,對著嘴倒下來,竟是一口氣把一壺酒都喝光了。
    江意瀾目瞪口呆,眼見他從地上提起個罐子來,直嚇了一條,驚叫道,“陛下……”
    耶月天提著酒罐子,半眯著眼看她,“怎麽?怕我酒量不行?”
    江意瀾搖頭道,“陛下是請我來喝酒的,怎的自顧自的喝起來了?若你喝醉了,我豈不是喝不下去了?”
    耶月天嗬嗬低笑,將罐子裏的酒倒進酒壺裏,複又坐回到石凳上,“江意瀾,咱們今日不醉不歸,你莫要叫我陛下,還如在京城時叫我沈夜天吧。”
    江意瀾也不扭捏,道了一聲,“好,沈夜天,咱們不醉不歸。”
    端起桌上的杯子一飲而盡。
    兩人相視一笑,望進彼此眼裏,似是都多了一分惺惺相惜之情。
    兩人一邊說笑一邊斟酒對飲,直到圓月爬上正天空,夜已深。
    江意瀾喝完一杯的時候,耶月天已喝完了一大罐子,身形微微搖晃,在月光下晃動,似是在獨舞。
    江意瀾嗬嗬笑著,酒意襲上來,醉了心智,大聲的喊道,“沈夜天,你知不知道你長的很美?比女人還要美,你走在大街上有沒有女人要把你拉家走?”
    耶月天微眯著半醉的眼,伸手指著江意瀾,“隻有我踢人的份,沒有敢近我身的份,哪個敢拉我?”
    他笑嘻嘻的湊過來,挨近江意瀾,吃吃笑道,“如果你把我拉回家,我不會踢你的。”
    “哈哈……”江意瀾笑的毫無芥蒂,豪爽而暢快,“沈夜天,你太美了,把你拉回家就是自找麻煩。”
    “哈哈……”耶月天不屑的白她一眼,“女人生成你這樣太悲哀了,也就駱玉湛那個傻蛋把你當寶貝,如果我是你,就不活了。”
    江意瀾哼笑道,“我這樣子已經很好了,還多虧了沈媽***調理,跟你自是沒辦法比的,可是也沒你說的那麽可憐吧?讓我說,男人生成你這樣才是禍害。”
    她抓起酒杯將裏頭的酒盡數倒進嘴裏,頓覺眼前一陣眩暈,她扶著石凳搖了搖身子,終是抵不過猛然襲來的酒意,趴在桌上睡著了。
    耶月天哼了哼,看著她,目中露出一絲奇異的亮光,隻一霎便消失不見了。
    他舉起手上的罐子,仰頭一飲而盡,下一刻,撲通趴在石桌上,再也不動了。
    一直隱匿在暗處的駱玉湛,早已氣的牙癢癢,若不是江意瀾曾經死命的懇求他不準露麵,他早就衝過來把江意瀾抱走了。
    他從暗處走出來,徑自走到江意瀾跟前,動作輕柔的伸手將她抱在懷裏,狠狠的瞪了耶月天一眼,轉身消失在夜色裏。
    身後耶月天緩緩的站起身,醉眼朦朧的望著無邊的夜色,心下說不出的沉痛。
    這個與他惺惺相惜的女人,永遠都不會再屬於他了。
    其實駱玉湛與江意瀾在葡萄架下的事他早就知道,他自有習武,耳聰目明,細小的聲音都逃不過他的耳朵,而他也相信駱玉湛一定是故意的,好讓他知難而退。
    他不得不承認駱玉湛是光明磊落的,兩國交戰,駱玉湛完全可以趁著他酒醉將其擄走,甚至取下首級都有可能。
    而駱玉湛隻是把他心愛的女人抱走,對他沒動任何邪念,甚至連動都沒動他一下。
    耶月天的心沉了又沉,換做他,他做不到這般,但凡他想得到的,無論付出什麽代價無論多麽的不擇手段,他都會得到。
    但這一次,在麵對江意瀾的時候,他退縮了,不想用任何手段。
    也許這就是天意。
    他自嘲的笑了笑,搖晃著站起身,踉踉蹌蹌的走出小亭子,奔進月色裏。
    而在他身後,謝雲暢從亭外的樹叢裏緩緩走出,麵色凝重。
    耶月天一早就吩咐不許任何人靠近亭子,不管有何異動都不許任何人出來,但他不放心,恐有人偷襲耶月天。
    他從未見過耶月天如此落魄又如此寂寞,也許耶月天真的變了。
    懷裏的人兒嚶嚀一聲,低語出聲,“沈夜天,我告訴你,人生在世快樂為首,你若不快樂,這一世就白活了,縱使得了天下又如何?”
    躺在自己懷裏還想著別的男人,駱玉湛嘴角抽搐,低聲道,“不準再想別的男人,尤其是沈夜天。”
    江意瀾卻接著笑道,“沈夜天,我心裏隻有駱玉湛一個,你不要白費力氣了,天下美女千千萬,你尋別的去吧。”
    駱玉湛心下暗喜,十分受用,把她緊緊的攬在懷裏,低頭在她臉上親了親,輕聲呢喃,“我的小妻子,為夫的心裏也隻有你一個。”
    他望著醉意朦朧,麵色酡紅的小女人,心神蕩了蕩,抑製不住的湧上些異樣來,身上更是火熱一片。
    他強自吸了幾口氣,逼迫自己別開眼,不去看她迷蒙的誘人模樣,才剛轉眼,便看到她衣領鬆散,露出胸前一大片潔白的肌膚,兩眼就再也移不開了。
    恰時,江意瀾翻個身,好巧不巧的壓在他身下某處,登時便漲了起來。
    他艱難的移了移身子,實在不想趁人之危,可江意瀾卻偏要考驗他的定力,兩隻手緊緊的攬在他腰間,整個頭都要埋進他懷裏了,還低低的叫了聲,“駱玉湛。”
    駱玉湛心下一喜,以為她清醒過來,遂掰過她的身子,柔聲道,“瀾兒,瀾兒……”
    江意瀾卻哼了一聲仍是閉著眼,駱玉湛不禁有些失望,但心底裏仍是驚喜的,她雖然醉了,卻還知道與她在一起的是誰。
    江意瀾挪了挪身子,嚶嚀一聲,“駱玉湛,你愛我嗎?”
    駱玉湛心下微動,抱住她的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下,“瀾兒,我愛你。”
    江意瀾似是很滿意,滿足的在他臉上蹭了蹭,嘻嘻笑道,“駱玉湛,我也愛你,很愛很愛。”
    瞬間,駱玉湛的心裂開一條縫隙,點點亮光照進來,照亮了他的整個世界。
    他緊緊的抱著她,像是擁住了全世界。
    “姑娘,您醒了嗎?”茉兒在門外輕聲叫道,她本在房裏等著姑娘回來,不知為何竟然睡著了,等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
    今日是為太後設宴的日子,陛下說不定會宣布與姑娘的婚事,姑娘一定不能去晚了。
    屋裏頭,江意瀾覺得頭疼欲裂,整個腦袋像是快要炸開了一般。
    茉兒的聲音又傳進來,“姑娘,您醒了嗎?”
    江意瀾緩緩的搖著頭,沉聲道,“進來吧。”
    茉兒端著青枝纏花盤子進來,放在桌上,見江意瀾緊皺著眉頭,遂道,“姑娘,您昨兒個喝醉了,現在還難受麽?奴婢給您燉了醒酒湯,您喝一口吧。”
    江意瀾淡淡的哦了一聲,半坐起身子,接過茉兒遞上來的碗,口正幹的厲害,一口氣便喝了大半碗,腦子頓時清醒了不少。
    她記得昨晚與耶月天一起喝酒,然後就喝醉了,可是後來似乎又與駱玉湛在一起,還說了一些話,她似乎主動向他表白了。
    她的心情不自禁的顫了顫,昨晚到底是不是駱玉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