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帶血的酒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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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了?”
“父親,你看”劉暢指著洞開的大門。
“三少,三少,大事不好了。”就在劉暢拉住父親的時候,那個老獄卒,也從門口擠了過來,擠到劉暢身邊:“有兵卒過來了,可能要出事。你們小心一點,我走了。”
老獄卒說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這是怎麽回事”劉劇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把一腔的火焰澆滅了。
“看來,他們是想把這些人都殺了。住手!想活命的都住手!!”劉暢這才回過神來,原來還真以為是監獄組織的娛樂活動,讓大家活動活動,那些獄卒閑著無事,拿來取樂,現在看來,這是有意製造混亂,為他們下殺手做準備,畢竟這些人都是太子嫌疑人,沒人敢毫無顧忌的殺人,而能找到借口,結果就不一樣了,看來他們是怕夜長夢多,不管這些人中,是不是真有太子,有些迫不及待地要殺人滅口了。劉暢一下子想通了很多關節,顧不得跟父親解釋,大聲叫道。
所有人都被這一聲尖叫,震了一下,等他們發現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好像怒火更大了:“媽的,哪來的小兔崽子!”
於是,又打做一團。
劉暢一看根本沒人理會,急的四處觀望,想找個什麽東西,大牢裏,幾乎沒什麽可以移動的,柵欄是固定死的,牢門是固定死的,除了這些,也沒其他東西了,鋪地的茅草倒是活動的,可茅草有什麽用。就在劉暢急的不知道拿個什麽東西的時候,一眼瞟到放在角落裏的恭桶。
“踩耙耙了!踩耙耙了!!”劉暢提著恭桶就往人群中走去,邊走邊喊。
這一招還真比‘殺人了,救命啊!’強多了,隨著劉暢一路走過,所有的人都停止了鬥毆,所有人的眼睛都直挺挺的盯著劉暢,生怕劉暢一不留神,把裏麵的屎尿倒到自己的腳上。
“別打了,別打了!馬上就要大禍臨頭了!官兵都來了!!”
“官兵?官兵在哪?他們來幹嘛?”
“別聽他瞎說,哪來的官兵,哪來的屁孩子,再亂說老子連你都揍。”看見混亂的局麵就要結束了,有一個人突然跳了出來,指著劉暢大罵。
“這場混亂不會是你挑起來的吧?”
“胡說,明明是。。”眼睛四周踅摸一圈,然後指著躲在角落裏的一個人:“是他!他有意把恭桶倒在我身上,你聞聞,我身上現在都是臭味。小兔崽子,滾一邊去,老子今天非弄死他不可。”
“那你揍他,你打我幹嘛?”另外一個忍不住了,開口質問。
“我什麽時候打你了?”
“還不承認?老子是來勸架的,你抓住老子就打。”
“誰叫你們倆長得這麽像的。老子還覺得你們倆是親兄弟呢。”
“我看你們倆才像兄弟。你看你們倆,除了頭巾不一樣,連衣衫都差不多。”
“我怎麽覺得你們三都差不多。”
“你還不是!哈哈哈!!”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都哈哈大笑起來,都是按照著一張畫像抓來的,怎麽能不像,就是劉劇本人,這段時間的恢複,臉上的紅腫早已經消退,胡須雖然還比較短,也恢複了八成原貌。
“你是有意的吧?”劉暢理會那些相互端詳,各自自戀的一群變態,而是蹲在那個萎縮在牆角的那人的跟前。
“老子就是看他不順眼,娘們嘻嘻的,滾開!”那個攪屎棍看見沒人理會他了,便站起身了,向開著的大門走去。他居然忘了,他自己也是因為娘們嘻嘻才被抓起來的了。
“我保證,你出去就再也回不來了。”劉暢沒有阻攔,而是在後麵,輕聲說道。
“老子當然不回來了,你們就等著把牢底坐穿吧。”
兩人的對話也引起了其他人的主意,尤其是有人走出大門,他們才發現,監牢的大門居然是開的。
看到有人出去了,也有人有些心動,想跟出去。
“出去一個死一個。”劉暢麵無表情,冷冷的說道。
“嚇唬誰啊,他不……”總有人不信邪,這不,就有一個人試探著將一隻腳邁出門檻。
話音未落,就聽外邊傳來‘啊’的一聲。嚇得他連把伸出的一隻腳都沒來得及收回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真真。。。真殺人!?”
“啊~?為什麽要殺我們?”
“你們看!”劉暢指著洞開的大門:“他們這是要找借口,殺掉我們,我相信外麵就是弓箭手。”
“那怎麽辦啊,我還不想死啊。”
“這可怎麽辦?我們趕緊跑吧。”
“往哪跑啊?”
劉暢不在理會那些或像無頭蒼蠅四處亂竄,或呆立像木頭人,扶著劉劇回到原來的囚室。
“啊!差點忘了”劉暢一拍腦門,好像想起了什麽,快步走向牢門,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心頭一喜,食盒還在,就在門邊,就又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將食盒提了進來,然後回到父親的身邊。
“你,你還在!!?”劉暢看見靠近來的一個人,樂了,誰呀,那個倒黴書生!隻是再也不像原來那樣光鮮亮麗了,相反,比當初自己像乞丐的樣子更像乞丐,蓬頭垢麵不說,身上的衣服都看不出原來的色彩了,黝黑發亮,更像抹布。
看見書生欲言又止的樣子,劉暢如何不知道他想要什麽,要吃的唄。第一次當乞丐時,自己比這個書生強不到哪去。自己這段時候,倒也經常給父親送些吃食,但都沒進監舍,而是由老麻雀將父親帶出來,在門崗裏吃的,主要是讓父親有個安靜的進食環境,現在看到書生的樣子,不由想起了那碗黑粥。
“進來吧,進來吧”
“我……”
“我什麽我,快進來。”劉暢快速打開食盒,裏麵食物頗為豐富,有雞,有魚……還有些糕點,都是酒舍定製的。
看見書生還有些難為情的樣子,劉劇也有些不忍心,就指著那隻雞說:“把這個都給他吧。”
“是,父親”本來,劉暢是想等父親用完,再把剩下的給他,聽到父親這麽說,就把一隻整雞都端給了那個書生。
“我,我要一半就好,要不了那麽多”書生強忍住口水,沒好意思把整隻雞都端走。
“給你就拿著”劉暢把碗都塞進書生的手裏,慷慨的一塌糊塗,書生感動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趕緊抓起碗中的雞,回到自己的房間,也不顧什麽形象,抱著就啃。他再怎麽也想不到,劉劇怎麽會吃你剩下的半隻雞。當然,乞討的時候除外。
看到這邊大吃大喝,尤其是看到那個書生,抱著整隻雞在那狼吞虎咽,周圍的人似乎也忘了害怕,紛紛圍了上來,眼巴巴地看著劉劇慢條斯理的一口酒,一口菜的吃著,也有人盯著那隻肥雞,吞咽口水的聲音此起彼伏。
“這……”劉劇終於停下吃喝,不是他吃飽了,而是被這麽大一群人眼巴巴的盯著,實在是沒法吃下去了,而劉暢也傻眼了,就是全給他們也不夠呀,就一個食盒能裝多少。
“你慢慢吃就行,我就聞聞味就行”終於有一個不要臉的聲音從人群中響起。
父子倆交換了一下眼神,劉暢知道了父親的意思,就站起來,有些為難地對他們說:“就這點,也不夠…你們這麽多人…”
“你不吃了?!太好了,這你不用擔心。”那些人大喜過望,還沒等劉暢說完,就把劉劇還沒吃幾口的飯菜都端走了,連酒壺都沒留下,隻剩下父子倆麵麵相覷。
“他們不會又打起來吧?”
就在劉劇父子擔心他們會不會又大打出手的時候,那些人把酒菜都放到地上,就聽一個人說:
“行酒令,誰贏誰喝一口酒,吃一口菜,菜就這麽多,酒就這麽多。”
“行酒令多麻煩,猜枚,就猜枚。”
劉暢這才想起來,經過這麽多次的篩選,能剩下的都是讀書人了,為什麽呢?因為太子是讀書人!
今天的大打出手,純粹就是一種發泄,別說其他人,就連父親這個謙謙君子,不也打得興高采烈的。郡邸獄倒不是克扣大家夥食,飲食還是可以管飽的。可郡邸獄畢竟是監獄,不是酒舍,酒和肉是沒有的。
就在大家絞盡腦汁的,賦詩作對,或大呼小叫的猜枚的時候,聽到門板被‘哐哐哐’被敲的山響,隨後,一個聲音傳來過來:
“誰讓你們在這裏聚眾打架了!”
隨著話音,從大門跑進來七八個獄卒,各個做出如臨大敵一般的表情,帶頭的一個,很陌生,劉暢沒見過。
“沒人打架啊。”大家互相看看,然後一起搖頭。
“沒人打架?”那個帶頭的,圍著其中一個人轉了一圈:“那你一臉的血是哪來的?”
“我臉上有血嗎?”
“老實說,是誰打的!”
“真沒人打,自己流的。”
“你呢,也是自己流的?”頭頭把目光轉向另外一個人,那個人同樣滿臉血跡。
“是是是,也是自己流的”
“你們他媽的是女人嗎,會自己流血?就是女人也不會從臉上流血,老實交代,否則,別怪老子不客氣!”頭兒氣壞了,指著三個臉上留有血跡的人,威脅道。
“你們咋不說實話呢,真鄙視你們,我就說實話,我的是打的。”另外一個人看那個頭兒摸樣的人把眼光看向自己,趕緊坦白。
“你臉上根本沒有血。”他旁邊的人趕緊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在他耳邊小聲地告訴他。
“怎麽可能!我下手可不輕啊,我都感覺往下流了。”
“你還好意思說,你流的是鼻涕!”
“好!你說,是誰打的?不管是誰,大膽說,自有堂官為你做主。”那個頭可沒聽到他們倆嘀嘀咕咕的說些什麽,聽到他主動說自己挨打,馬上高興的給他鼓勵,讓他大膽地說下去。
“我,我自己打的。”流鼻涕的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低聲說道,同時,用手背擦了擦鼻子,一看,果然是鼻涕。把頭低的更低,似乎想在地上找一道縫隙。
“什麽?你自己打的?你在戲弄本官嗎?”聲音雖然低,那個本官還是聽到了,可把他氣壞了。
“不不不,我怎麽敢戲弄您呢。我們都是斯文人,孔子曰:君子動口不動手!怎麽會動手動腳這麽粗魯。我們在行酒令,贏的喝酒,輸的自己打自己。我最慘,酒一口沒喝到,他居然說我流的是鼻涕,還有沒有天理了。我怎麽那麽倒黴呢。”地上沒找到縫隙,這個老兄趕緊抬起頭,給自己做個解釋,語氣還很委屈。
“酒?你們哪來的酒,誰給你們的酒?”本官這才注意到在地上擺著的碗碟和一個小酒壺。
“酒?啊這個……”這個問題一下把大家問住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麽回答,當眾出賣一個孩子,也不好意思不是,尤其這個孩子還給他們帶來酒食。
“酒是我帶來的。”劉暢從走上前,歪著脖子看著這個自稱本官的人。
“你?是誰?哪來的?”看到一個孩子出現在自己的麵前,說實在的,這個本官還真吃了一驚。
聽到詢問,還沒等劉暢回答,從‘本官’後麵走出一個獄卒,劉暢一看,正是今天早上給自己使眼色的那位,隻見他在那個‘本官’的耳邊低聲說著什麽。
“哦~你是三少?本事不小嘛,牢房重地,你居然來去自如,說,是誰帶你進來的?”
“我說這位‘本官’大人,我人小,搞不懂你們大人那些繞過來繞過去的那些話。你就直說,你要殺了我們,讓我們配合,不就完啦,真磨嘰。”
“誰告訴你的?不,你聽誰說的?”
“哎”劉暢像大人一樣歎了口氣:“跟你們大人說話真累,你不是獄卒,應該是兵卒,應該是個伍長或者是什長,我說的沒錯吧。想殺我們又怕擔責任.你不就是想讓我們從這裏跑出去嗎?然後給我們定一個集體越獄的罪名嗎?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這個道理,我懂!”
“黃口小兒,休要信口胡說。絕無此事!”
“你們來的應該是百人隊,你們的百夫長應該也來了,當然,帶隊了,最少應該是千夫長,萬夫長將軍也有可能,畢竟,要殺太子不是你們這些小嘍囉能做的事。你是喊他來,還是我去?”
“哈哈,小娃娃,果然不簡單,老夫佩服!老夫就是萬夫長季勇。”從那個小頭目帶來的七八個獄卒中,突然傳來一陣爽朗的大笑聲,隨著笑聲,從中走出一個彪形大漢,身約八尺,虎目豹眼,三屢長髯垂在胸前,雖然也是獄卒服飾,卻自帶虎威。
看到此人走出,那個小頭目趕緊低頭後退,隱在背後。
“季將軍,小兒有禮。”劉暢也趕緊給這個自稱季勇的將軍鞠躬行禮,而圍觀的都趕緊退後,再也不敢像剛才那樣嬉皮笑臉。軍人,在大漢朝,還是很受尊敬的,尤其是將軍,更是百姓崇拜的偶像。
“智勇雙全的人老夫見過不少,但像你這般,這麽小的年紀就如此足智多謀,老夫的確沒見過。”看著眼前這個孩子,將軍眼裏充滿溺愛之色,而言語,更是不吝讚美之詞。
“老將軍過獎了。”
“你真的就不怕老夫一怒之下,將這裏夷為平地嗎?”
“不是不怕,是賭老將軍不會。”
“哦~?為何如此篤定?”老將軍好奇的問道。
“你上午還在放人……而且,”
“而且什麽?”季將軍更是拍案稱奇,不錯,他放人,正是不想多殺無辜,能救一個算一個,所以,他對‘而且’後麵,很感興趣
“而且做事磨磨蹭蹭,我想將軍一定還心有不忍,沒下最後的決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