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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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暢離開後,剛開始,一切還都如預料的那樣,官府驚恐幾日,就開始追查巫蠱的來源。巫蠱之物,是劉暢安排的數千乞丐,借著黑夜,到處拋灑。乞丐都是烏合之眾,得了錢之後,總有人四處張揚,慢慢地也被官府的察覺了。
一時間,監獄倒也如劉暢的預料,被乞丐塞滿。劉暢在做這件事的時候,也十分的謹慎,也沒有安排幫裏的任何人,都是他親自出麵。
而這些底層的乞丐,根本不知道劉暢是誰,但不管是誰,幹活拿錢,這些乞丐也不管那麽多。
所以,官府無論怎樣審問,這些乞丐都異口同聲的說,是一個孩子給錢,讓他們幹的,至於孩子是誰,他們也不知道,一時間,案件陷入僵局。
直到十月,也就是劉暢離開的四個月後,京城被一個消息震驚了,那就是投靠匈奴的李廣利,被匈奴單於給殺了。
整個京城都沉悶了好幾個月了,一下子傳來這麽個大好消息,朝野都激動異常,為了慶賀,朝廷特意取消三日宵禁,與民同樂。
丐幫的五馬堂主,除了馬新和馬進,聽從了劉暢的安排,每人拿著萬金,帶著家人消失在人們的視線,沒人知道他們到底去了哪裏了。
而馬守、馬威和馬如風,雖然安靜了兩個月,但都舍不得長安城的花花世界,手裏又有大筆的錢,耐不住寂寞,趁著取消宵禁,忘了劉暢當初再三囑咐,不準他們互相聯絡,三人一起相約進城了。
“彪子哥,大事不好了。”縣尉柱子,偷偷溜進縣丞彪子的辦公署,看看左右無人,才悄悄在彪子的耳邊輕聲說道。
“啊,縣尉大人,什麽風把你吹過來了。”彪子伸手製止柱子,然後,用熱情洋溢的語氣,大聲說道。
他和柱子同衙為官,平時雖然很少走動,但相互認識也是正常。劉暢曾經嚴厲交代,他們,包括縣衙裏的丐幫眼線,必須全部蟄伏,沒有幫主的親自交代,不準他們相互聯係。
今天,柱子親自過來,肯定是出大事了,但這裏是衙門,他們也不敢過分親密,畢竟他們屬於倆個不同的部門,過度親密,會引起別人注意的。
柱子心領神會,也大聲哈哈道:“這兩天不是取消了宵禁麽,可忙死我啦,這不,到你這裏討杯水喝。”
“來人呀,上茶!”彪子招呼一聲,隨即就有一個下人斟滿一杯茶,遞到了柱子的麵前。柱子也做出饑渴難忍的樣子,抓起茶就往嘴裏倒,這下,把他燙的跳了起來,哇哇大叫。
“這、這、這”彪子也急的跳了起來,對著那個下人大罵:“誰叫你倒這麽燙的水,你瞎了啊!”
“哎呦,哎呦,不礙事,不礙事,是我急切了些”柱子口齒不清的說道。
彪子扶著柱子就往外走:“還不礙事,我帶你去找醫工。”柱子說道:“這多麻煩,我還要當值呢”
“當值也不耽誤你找醫工”
“那,多謝了”
等二人轉到一處無人之處,彪子才急忙問道:“出了什麽大事,幫主怎麽交代的,你忘了!?”
柱子捂著腮幫子,說:“這關係到腦袋,我哪敢忘啊,哎呦,疼死我了。”
“快說,別那麽矯情,如果沒有大事,別怪兄弟翻臉無情。”
“馬守、馬威和如風進城了,喝醉了,還在女呂鬧事,被北軍的人給拿住了。”柱子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也顧不得疼痛,將事情簡短地說了一遍。
“啊!什麽時候的事?你怎麽知道的?”
“就在兩個時辰之前,馬守和馬威不認識我們,可馬如風認識我們啊。是他點著名,讓我去給他平事,我是瞅個機會,才過來跟你說一聲,你趕緊拿個主意,該怎麽辦?”
“北軍那,你有認識的人嗎?”
“沒有”
“這可麻煩了。北軍手裏,沒人可以蒙混過關,這三個直娘賊,你馬上去通知三位將軍,讓他們帶著老爺趕緊出去躲一躲,你也別回來了。快!在老房子那裏,有汗血馬,你就騎著它去,快!”
“你怎麽辦?”
“別管我,我會想法子脫身。”
思子宮落成,劉暢沒回來;武帝簽發《輪台詔》劉暢沒回來;丐幫被清洗,劉暢沒回來;三副幫主和二十四堂正副堂主被斬,劉暢沒回來;劉據父子被殺、王夫人被殺,劉病已失蹤;劉暢沒回來。
這次的複試,劉暢還是勉強過關。不是技能測試,也不是體能測試,而是進化評估。
“缺心眼!”劉暢憤怒了,這半年自己幾乎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體能訓練上,每天被折磨的欲仙欲死,結果自己準備的考題一道沒考:“你給我出來!”
“哎哎,我在”缺心眼浮在劉暢的麵前:“主人,你的憤怒值爆表,是要出大招嗎?”
“你不是說我必須強化身體,達不到甲等就會被淘汰嗎?為什麽會這樣?我還是差點被淘汰!”
“這事不賴我啊”缺心眼立刻遠離憤怒的劉暢,以免被暴走的小不點的大招波及:“這是你姑姑說的,你找她。我可沒說啊。我是有記憶的啊,這不賴我。”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個該死的缺心眼”劉暢想起來了,當時缺心眼的確一問三不知,是姑姑讓他加強訓練的。
現在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現在需要一個出氣筒,這個缺心眼大小、高矮、胖瘦正好。
“反正你也通過了,幹嘛那麽大火氣?”缺心眼有些憋屈,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我正在掛機,就遇到無妄之災,真正的無妄之災。
“我太生氣了,你必須讓我揍一頓,出出氣”劉暢目露凶光,一步一步向缺心眼逼近。
“憑什麽”缺心眼很委屈:“你應該找那個女人。我很貴的”
“打壞了,重新修!”
“配件也很貴”缺心眼戰戰兢兢,邊說邊退。
“那你想個辦法,讓我出口氣!老子拚死拚活,還是個墊底的。”
“好好好我這就想。啊~對了,我們到東海捕鯨,那玩意又大,可以讓你出氣。聽說還有神仙,和神仙打一架,更解氣。”一聽劉暢的語氣放鬆了,缺心眼大喜,立刻禍水東引,鯨魚大哥、神仙老弟,對不起了,死道友不死貧道。
劉暢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年之後,後元初年四月,也就是他走了十二個月之後,劉暢出現在長安的大街上。
看著曾經歡聲笑語的小院,已經淪為焦土、曾經和兄弟們胡吃海喝的辦公署,已經人去樓空、小侄兒的駐地也一片瓦礫。
劉暢沿著以往熟悉的街道,一處一處的看著,走著。一切都好像昨日之夢。街道上,乞丐都沒有了,坐丐也沒有了,整個街道清清靜靜,路上的行人也很少,看見有人,馬上跑回屋內,關好門窗,仿佛見了鬼一樣。
還是那個孩子在街上閑逛,還是一隊巡街的捕快,還是警告他馬上回家。一切都回到原點。劉暢走到皇宮北,來到當初與父親站立的地方,看見那座思子宮已經完工了,金碧輝煌。父親葬在哪?他不知道;嫂子葬在哪?他也不知道;
小侄兒,一想到小病已,就仿佛看見那個小不點張著一雙小手,向自己撲來,還一邊喊著:“小叔,小叔”,本來麵無表情的他,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眼前的宮殿也仿佛對他發出嘲笑。劉暢默默得往回走,又來到當初的那個酒舍。那個遇見邴吉,並由此見到嫂子、小侄兒的那個酒舍,劉暢走了進去,來到同樣的位置。
廳堂裏的酒客不多,零零星星的,也是時間不對,也許是不敢出來,被嚇到了。
小二還是那個小二,看到劉暢還是那個笑容。劉暢還是點了同樣的菜,同樣的付錢方法。劉暢用同樣的進食方法,等了很久,卻沒有同樣的人出現。
劉暢飯足酒飽,雙眼有些朦朧。他又招來跑堂的,付出一包銅錢,讓小二買來一隻巨筆和十幾丈長的白麻布。劉暢把幾案上的盆盆罐罐都一掃而空,然後把白布的一頭鋪上,拿起巨筆,蘸著濃墨,一個字一個字的寫著,寫完後,丟掉巨筆,將白布收攏夾在臂下,向二樓走去,走上二樓又繼續向閣樓走去。然後,通過閣樓,站在樓頂的邊緣。
所有的食客都被這怪異的舉動引發好奇心,紛紛或站在樓梯口、或站在廊下,聽見外麵有動靜,有一窩蜂的跑到外麵。隻見劉暢站在飛簷之上,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根木棍,應該是樓梯的扶手,伸手一插,將木棍橫插在飛簷上,然後將白布的一頭分別綁在木棍的兩頭,在然後,一條飛練從上飛到下。當人們看清上麵的字後,又一哄而散,隻見上麵大書:
丐幫幫主在此,隱幫主速來見我。
能在這裏消費的,非富即貴,哪有不識字的,又一看是丐幫幫主,前倆月才鬧得天翻地覆的丐幫,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有人敢自稱幫主,更是膽大包天,誰還敢逗留?做完這一切,劉暢又回到一樓,重新要來一樣的酒菜。而這回跑堂的小二,把酒菜送齊後,連錢都沒要,跑了!劉暢在慢慢的吃著、慢慢的喝著。
大約不到半個時辰,隱副幫主沒看到,衙役和捕快卻來了一幫,數十個,將這裏團團圍住。捕頭帶十幾個捕快衝進大堂,大堂裏已經沒有人,除了一個孩子,捕頭疑惑的四處張望。
劉暢看著捕頭的神情,心裏卻暗暗欣慰,看來,他的手下並沒有出賣他。
“你們是來找我的吧,我就是幫主,就是你們要找的人。我現在有些事要處理,暫時不能跟你們回去。你們先散開吧,這裏的事不是你們能解決的。”劉暢平靜地說,連頭都沒抬,繼續喝著酒。
捕頭帶一班捕快,雖如臨大敵,卻個個不知所措。把一個幾歲的孩子當幫主抓回去,怎麽向上級交代?他的老臉還要不要了?捕頭並沒有理會劉暢在說什麽,也許根本也沒在意劉暢在說什麽,隻是揮揮手,掌櫃和那個跑堂的,被帶了出來。
“你說的就是他嗎?”捕頭疑惑地看著劉暢,向掌櫃和跑堂詢問。
“是,就是他,那個條幅就是他掛的,我親眼看見的。”掌櫃沒吱聲,跑堂的信誓旦旦。
“你知道戲弄衙門的後果嗎?你知道誣告的後果嗎?”
“知知道”
“好,你知道就好。如果他”捕頭一指劉暢:“不是幫主,你就是幫主,你與幫主同罪。”捕頭把事情的嚴重性直接跟跑堂的說清。
“我我我也沒說他他是幫主,我說的是有人自稱丐幫幫主”跑到的被嚇到了,趕緊辯白。他也不太相信這個孩子就是把長安城弄得汙玄玄的丐幫幫主,隻是那個條幅出現在他們的酒舍,如果知情不報,也是有罪。
“你剛才說什麽?你說你就是幫主?”與掌櫃和跑堂的核對後,捕頭來到劉暢的跟前。
“是的”
“你是幫主派來的?”
“我就是幫主本人。”
“你姓什麽,叫什麽名字,你父母是誰?”
“我姓劉,叫劉暢,我的母親死於巫蠱事件,我的父親死於這次的丐幫清理,我現在是孤兒”
“你是來替你父母喊冤的?”
“不是,我是來投案的。”
“投案你不到衙門,跑這來幹什麽?”
“我想,投案以後,再也喝不到這裏的美酒了,來這裏加深一下回憶。”
“劉暢,現在我不把你當做一個孩子。你能為自己的話負責嗎?你知道藐視官府的後果嗎?”
“是不是藐視官府,也許很快就會有答案。現在姑且把他當做一個玩笑吧,我隻想印證一些事。如果你們把這件事當成一個笑話,你們姑且離去,如果你們不放心,也可以留下來。我真的有事,要不我跟你走,要麽你們退下,行不?”把所有的人都整楞了,這是幾個意思?我們是執法人員,你居然嫌我們礙事?
“這樣吧”,捕頭看著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很多人都抱著看熱鬧心態,嘻嘻哈哈,指指點點,甚至有人說“他要是幫主,我就是幫主的大爺”等等風涼話,這樣下去,終究不妥。但也不敢就此收隊,撒手不管,畢竟與丐幫案有關。
“你還是跟我們走一趟吧,把事說清楚了就可以回家了”所有的人都認為這是孩子在調皮鬧事,也不知道誰家的孩子?
“也好,留我一人在這,你們肯定不放心,我就跟你們走吧。多大的事兒,你,上去把字幅取下來,別弄壞了,花錢買的,很貴的。”劉暢指使一個衙役。
“走吧”
看自己的那個條幅取了下來,衙役也沒敢弄壞,這是呈堂證據,衙役也不敢弄壞。於是,一大群人圍著一個小屁孩,浩浩蕩蕩的回衙門去了,周圍的人看見人都走了,沒熱鬧看了,也就散了。不過,丐幫幫主現身的消息卻不脛而走。
“我要見縣令大人”到了衙門,劉暢直接跟捕頭說。
“見什麽縣令,你隻要跟我們去錄個口供,告訴我們這字是誰寫的,誰讓你掛的,就可以回去了。”耿耿於懷的捕頭,心情很糟糕。自當差以來,第一次出現這種被戲弄的感覺,自己還束手無策,覺得所有人都用看白癡的目光看著自己。
“我知道了,等一會我就說,你和幫主是一夥的,我告訴你,你好叫幫主趕緊跑。”這種當麵誣告,可是百試百靈,童言無忌嘛。
“小屁孩,別亂說!亂說我打死你”捕頭被這話也嚇得一激靈,小孩不懂事,還有另外一句,叫孩子不會撒謊啊。萬一有人認真,這句話可當真要命。
“我說對了吧,你還想殺人滅口!有人殺人滅口了!!有人殺人滅口了!!!”劉暢大聲呼喊,所有的人都聽到了,有的人不知道事實,露出疑惑的眼神,就像真有人要殺人滅口。
那個衙役趕緊捂住劉暢的嘴,沾到丐幫的事還真不是小事,衙門和當地駐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這個案子解決,可到底誰說幫主,到現在他們也沒弄清楚,都猜背後一定是一個皇親國戚一般的重量人物,不然不會有那麽大的能量,組織幾十萬人的大宗門。
一旦把幕後人物找出,一定又是一場血雨腥風,這事誰沾誰倒黴。
“好吧好吧,帶你去見縣令大人,可別亂說話啊。”就這樣,一群人又呼啦嘩啦地來到縣衙正堂,就是縣令辦公的地方。等這幫人跟縣令交代清楚,又呼啦嘩啦出去的時候,縣令也用疑惑的眼神看自己。
“這樣吧縣令大人,我也跟你解釋不清,你讓人把剛拿回的條幅掛出去,在條幅下麵安排一榻一幾,弄點茶,慢慢等,喝了一肚子酒,渴死了。會有驚喜的。怎麽樣?”
“來人,按他說的做。”縣令也沒多費口舌,也沒法多費口舌。當庭審問?別逗了,不管審問出來的結果是真是假,都會被認為是假的,自己還會成為同僚中的笑柄。既然這個孩子玩這麽大的題目,自己又不敢不接,就讓他自己玩吧,我們看著他玩,玩不下去,就好解決了,王法無情,不隻針對大人,對孩子也有效。
很快在衙門前樹立起一根高大的旗杆上麵,飄揚著小不點的墨寶。旗杆下麵,小劉暢悠閑地坐在榻上,品嚐孤獨。衙門裏有暗線,劉暢是知道的,有些還是他親自布置的。雖然是遭到清洗,但不可能清洗的那麽幹淨,暗線雖然不認識他,但可以通知他的隱形副幫主,這個找人的效率比他去找快多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