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時流年(藜蘆/本體嫻場合,已替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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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很擔心統領,統領不僅是他們的指揮,是他們的大腦,更是他們的家人,是他們不可或缺的長輩。

    他們一回想起統領剛才陷入的絕境場麵,不由得一陣陣心悸。

    若統領出事了,他們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整日整年的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戰鬥搏殺, 將生死置之度外,連靈魂都疲憊不堪,生命了無興趣。

    哪怕是為了人族存亡,日複一日堅持殺戮,也讓他們的心神遭受了巨大的打擊,埋葬在重重陰影之下。

    不是沒人離開,隻是離開的人在外界都不到月餘便回來了。

    他們已經無法在外麵的世界生存。

    他們周身嬴蕩著死寂與荒蕪,眼眸犀利又毫無生氣,他們格格不入,與外麵鮮活的世界相反。

    好似為了這天地付出一切後,他們除了這片黑暗,再無歸處。

    統領的存在,就是他們的燈塔,照亮他們人生的方向,告訴他們人活著,努力著,還有價值。

    是他們心靈的慰藉,是幹涸的天地裏一捧燦爛山花。

    說的有些肉麻,但對於數十年甚至數百年沉浸在殺戮與黑暗中的人來說,統領便是如神一樣的存在。

    好在統領沒事。

    好在統領還活著。

    “時哥,剛才發生了什麽?”與統領關係最近,也可在統領不在時發號施令的副統領衣薇蘭詢問道。

    統領時流年是所有人的主心骨,統領差點死去的事實讓她這會兒都還心跳加速,如同大石壓頂。

    她可以拚死戰鬥, 卻做不到如統領那樣成為眾人的靈魂。

    時流年沉默片刻, 嘴角微微揚起,那張總是被血汙布滿的臉頰此刻幹幹淨淨。

    當他不再板著臉,綻放出笑容時,如同寒冬過去,春雷將生。笑容衝淡了他周身的冷硬氣場,使得他整個人柔和了許多。

    他很帥氣,笑起來還有兩顆小虎牙,眼角眉梢處更顯露幾分風流恣意。

    可以看得出來,他少年時定鮮衣怒馬,意氣風發,鮮活驕縱。周圍永遠圍著一群兄弟,喝酒吃肉,看戲唱曲,好不自在!

    “我碰到了驚喜。”他幽幽的說。

    或許那是一個驚嚇,他從未想過重圍天會有自己的意識。

    還是他曾忌憚過,並列為敵對勢力的‘人’。

    衣薇蘭好奇的問:“是什麽驚喜?”

    其他人也跟著起哄,並非是海獸不重要了,而是自那白霧彌散開又消失不見後,好似將所有海獸也一並帶走了。

    這難得輕鬆, 讓他們都活潑了幾分。

    有人道:“是啊統領, 快說說是何驚喜?您剛才消失不見, 又完好無損的出現, 莫非是——”

    另一人默契接話:“有不知名的仙子路過此處,將您從獸嘴裏救下來了?”

    “統領何時帶夫人見見弟兄們,#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

    時流年咧開嘴,露出兩排森白的牙齒:“你們是公婆?”

    眾人忙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打著哈哈幹笑著不說話了。

    時流年與眾人關係十分親近,如同家人一樣。

    沒有戰鬥的時候,他們總會溫馨的在一起談天說地,喝酒嬉鬧。

    這也隻他們排解心底負麵情緒的一種方式。

    時流年信任他們,正如他們信任著時流年。

    時流年想了想,還是沒有隱瞞他們,將剛才的遭遇給眾人詳細講述了一遍,看著大家一驚一乍的模樣,聽著他們互相爭論重圍天,他心底暖洋洋的,也多了幾分愉悅和期待。

    能有新鮮的事牽扯住他們的注意力,讓他們不會如平日一樣懶洋洋躺在地上,毫無生氣的發呆,然後等待著下一場戰鬥的到來,真是太好了。

    藜蘆對重圍天發生的一切心知肚明,自從進了重圍天,這裏對她便沒有了任何秘密,她在此處無所不能,無所不知。

    重圍天身處一處漩渦狂流中,藜蘆安穩的站在漩渦上。

    她不高興的道:“天道。”

    天道沒有回應,連絲氣息都沒有垂落。

    藜蘆冷笑一聲,“既然你不想跟我談,那就跟本體談吧。”

    不等天道反應過來,藜蘆身上的紅嫁衣轉瞬間變成了黑紅色龍袍,頭上的蓋頭被十二琉冕冠取代。

    眉眼溫柔的女子眸光一轉,多了一絲神采。

    她的神情漠然,居高臨下地俯瞰著蒼生,哪怕沒有任何動作,都有一種鋒利又沉重的氣勢撲麵而來,仿佛寶劍瞬間出鞘,寒光湛湛耀花人眼,盡顯運籌帷幄、決勝江山的威嚴氣魄。

    這是天上天下,唯她獨尊!

    “天道。”她語氣沉沉的叫道。

    天道立刻團成團出現了。

    二者之間究竟如何商談的誰也不知道,隻知藜蘆依舊擔任重圍天意識化身,一切好似照舊,並無變化。

    她垂眸看了眼重圍天下鬧騰的一群人,心神微動。

    一縷縷眷顧落下,融入到這群人的身體裏。

    有了重圍天的眷顧,他們在對抗海獸時將更加幸運,重圍天內的生靈也會愛他們。

    頭頂常年密布的烏雲散開,她像是穿梭了無數的曆史的縮影,陽光打在她的臉上時帶著一種非人的神性。

    她輕笑,再無死氣和陰暗,像是洗去了鉛華,獲得了新生。

    藜蘆做完這一切後,便轉身消散,重回海域另一片空間,那裏還困著數十位金丹修為的海獸。

    至於重圍天裏再次出現被轉移過來的海獸,她並未插手其中。

    那些人為了人族生死拚搏無數年,他們是人族的脊梁,是人族的未來,人族也由他們守護。

    而不是她突兀出手,解決一切麻煩。

    她也不能在重圍天插手人族與異族的戰爭。

    某種意義上說來,她也是異類呢。

    還是不要去挑戰人類敏感脆弱的神經了。

    白霧縈繞的長生穀裏,對峙還在繼續。

    在重圍天外,沒有了那片獨立天地的加持,她的力量並不強。

    除了法則給予的不死不傷外,修為還得自己想辦法提升上去。

    如今也不過是利用長生穀詭域的特性困住這些海獸,一隻隻以打磨的方式殺死,將它們的全部精華融入詭域,提升詭域的力量。

    她端坐在白骨鑄成的王座上,鮮紅的嫁衣像是被血水泡過一樣。

    她輕點紅唇,神色困惑不已。

    那些海獸為何頻頻登岸,沒有爬上大陸時又潛藏在何處?

    無盡海域雖無邊無際,可若發生大規模戰鬥還是能察覺到的。

    她可不信海獸藏身在海域內能和平共處。

    人與人尚且內鬥,海獸沒有多少智慧可言,尊崇的更是強者為尊,定然會爆發出戰爭來。

    人族一直沒有察覺,很可能——

    有更強大的海獸以絕強的力量鎮壓下了一切不服,讓海獸這個族群遵循它的規則行事。

    她神色不太好看,本體被封印,她與扶光這兩具化身行為並不強,甚至在邊界這場戰爭中排不上號,有些憋屈呢。

    本體並非不能解開封印,可解開封印後呢。

    真要將海獸殺幹淨嗎?

    天道都沒這麽幹!

    至於原因是何,有哪些秘辛,她不想知道。

    知道多了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她迅速打消了這個想法,還是徐徐圖之吧。

    就先從打退這次獸潮開始,不讓人族損失太多強者。

    她在無盡冰海如魚得水,自由自在,容嫻那邊,心神回歸。

    她剛睜開眼,麵前是逐月那張放大的臉。

    容嫻半點都沒有嚇到,對上逐月探究的目光,還假模假樣的思考一番,振振有詞道:“你靠這麽近看我,瞎嗎?”

    逐月嗤笑一聲,退後了幾步,嘴裏咬著狗尾巴草,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我要是瞎了才好。見到某人走著走著睡著了,直接一腳踩上去就是,何必辛辛苦苦連拖帶拽將人帶到路邊,省得擋了路呢。”

    在容嫻沒有看到的方向,逐月神色凝重,那雙總是帶著不羈的眼眸沉了沉。

    少樓主並非是睡著了,應該是突兀間暈倒了。

    他跟瑾瑜小心將人挪到一旁石凳上,靠著亭子柱子休息。他好奇之下想要探尋少樓主是否受到不明的攻擊,或者身體出現什麽問題。

    剛湊近便見少樓主蘇醒過來。

    他絕對沒有看錯,少樓主剛剛醒來的瞬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當她不再微笑時,那些真知與真理將會拂開霧紗和水麵,展露出一絲非人的神性。

    如同公平公正、對天下萬物一視同仁的天。

    再結合她以往的表現來看,逐月心底倒吸了口涼氣。

    再看少樓主時,眼神仿佛就像看到怪物披上了人類的皮囊。

    一個人應該有自己的喜好偏向,厭惡不喜,但少樓主太反常了,她好像能接受任何扭曲的想法,能理解任何可怕的動機。

    在她眼底,一切都具備#存在即真理#的可能性,所有人都具備了任何行為都可理解性。

    這是一種寬容的溫柔,讓人可怕到戰栗——因太過於極端而令人恐懼。

    這等神性,讓整日與她打鬧的逐月都有些退縮。

    平日裏少樓主的嬉笑怒罵鮮活至極,曆曆在目。

    可一想到這具備了神性的少樓主,逐月就焉兒了。

    這樣的人招惹不得,也不能太過親近。

    因為你無論怎麽親近她,也無論她怎麽親近你,其實都隻是表麵功夫,你與那些素未蒙麵的人並無兩樣。

    “你這一副#癡心錯付#的模樣怎麽回事?”容嫻臉一黑,火氣無法自控,“我還沒說你將我#連拖帶拽#呢,你倒是先委屈上了。”

    逐月表情扭曲了下,一想到對少樓主癡情,他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他腳步重重在地上一踩,猛地轉身過來大聲道:“你嫁不出去也別毀我名譽,我還冰清玉潔呢。”

    這嫌棄的姿態毫不掩飾。

    容嫻:這話有些耳熟,像極了當年她對妙舞說的。

    這可真是#風水輪流轉#,對吧。

    孫瑾瑜表情猙獰,一拳頭砸在逐月頭頂,咬牙切齒道:“逐月,我們好好聊聊關於我小侄女嫁不出去的事情,以及你三丈外汙人清白的事。”

    逐月:……

    他捂著腦袋不敢置信道:“瑾瑜,你不講道理。就算是#幫親不幫理#,那也是我親啊,你這行為說起來就是在大義滅親!”

    孫瑾瑜額角青筋跳了下,“你不會說話就閉嘴。”

    逐月無奈道:“我們自小一起長大,學堂裏的先生都一樣。我若不會說話,瑾瑜也好不到哪裏去吧。”

    “而且瑾瑜明明比我還笨。”

    這態度,這語氣,讓孫瑾瑜拳頭癢癢,恨不得將自己的拳頭與某人的頭狠狠摩擦。

    “逐月,你要懂禮節,不要戳人傷疤。”容嫻不讚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朝孫瑾瑜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抱歉小叔,逐月總愛說大實話,我會好好教他的。”人在流光樓,想怎麽教就怎麽教。

    孫瑾瑜卻冷笑了兩聲,轉身就走,再摻和進著二人之間,他就叫月,逐不要了。

    他邊走邊一腳將路邊的石頭踢飛,惡狠狠地輸了口氣。

    這倆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就他一個老實人逮著了就可勁兒的坑。

    容嫻揉了揉額頭,站起身道:“小叔,你別氣,你把我弄丟了。”

    孫瑾瑜:“……”

    差點忘了,他是他娘給小侄女的護衛,小侄女要是出事了,他娘能生撕了他。

    孫瑾瑜氣哼哼的轉過身,快步來到容嫻身邊,他也怕小侄女被人拐走。

    但口中卻還賭氣說道:“你看看別人家的孩子,聰明乖巧,懂事孝順。”

    “我也不求你孝順,你乖巧些總可以吧?你不想他人見到你都誇讚你多好多好嗎?”

    “小叔。”容嫻踟躕片刻還是沒忍住道,“……做人不能太攀比。”

    “……”

    孫瑾瑜眼冒金花,隻覺得被小侄女氣如同中毒般,難受得要命。

    逐月見好友情緒不多,連忙上前安撫:“瑾瑜,別氣別氣,你看你都氣成這樣了。”

    “小嫻,你的小叔被你氣成這樣,你難道不該被懲罰嗎?”逐月質問道。

    容嫻警惕道:“你想做什麽?”

    逐月微微一笑,“我記得你已學會禦劍術,就由你帶我們前往域東吧。”

    容嫻:一柄飛劍乘三個人,你還真敢想!

    她沉聲道:“小月月,咱可不能揠苗助長啊。”

    剛學會飛劍你就來壓榨,你還是人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