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大難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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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夢浮生記!
    “柳種遠,是不是你扔的?”夫子反手從頸後掏出條黑乎乎的墨錠,頓時臉色就黑了。他惡狠狠的盯著柳種遠,像隻被摸了屁股的瘋狗。
    “不是我不是我,是它,它自己飛過去的啊!”柳種遠哭喪著臉,這解釋連他自己都不信。可是那墨錠的確是它撞到到夫子後腦勺啊,自己剛才還在翻書呢,哪有時間去扔?
    黑子張著嘴,目瞪口呆的看著柳種遠桌旁的那個嬌小身影——是芸兒!這小丫頭不知什麽時候跑出來了!
    見到黑子望過來,她調皮的衝黑子笑了笑,白生生的小手上還沾著些黑乎乎的墨汁——剛才偷襲夫子的人,肯定就是這個無法無天的小丫頭了!
    “你,你……”黑子艱難的吞了吞口水,他那顆小小的心髒跳得好像都快要跳出了胸膛。
    他生怕夫子會發現芸兒。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夫子對著柳種遠橫眉怒目,卻對旁邊小手還是黑乎乎的芸兒視若無睹。
    芸兒晃蕩著小手,若無其事的踱到黑子身邊。不顧希凡哥哥拚命給自己打的眼色,她轉著小腦袋朝四周看了看。發現朱有才書桌上有一端碩大的硯台,她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頓時亮了。
    有些吃力的舉起硯台,在黑子那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她把硯台朝著夫子狠狠的砸了過去!
    “柳種遠,為師罰你去抄《論語》……”夫子舉著戒尺,唾沫橫飛的衝柳種遠吼著。
    “砰!”
    一聲悶響,他的後腦勺又挨了一下。這次可比剛才痛得多。夫子怒火攻心,回身大吼
    “這又是誰幹的的?!”
    然後,他看到了正低著頭,捂嘴偷笑的小胖子。
    “啪!”夫子狠狠的把戒尺抽在了朱有才的手臂上。
    小胖子怒氣衝衝的抬起頭來,看到打自己的是夫子,小眼睛裏的怒火頓時化為了委屈。他剛想張嘴分辨,可是卻突然發現自己桌上的硯台不見了!
    朱有才的胖臉立馬“唰”的一下就變白了。他顫抖的站起來,結結巴巴的辯解“不是,不是我,我,我,我……”
    “啪!啪!啪!”夫子又狠狠的抽了他幾下。
    “你,你你居然敢冒犯師長,你也去抄《論語》……”
    夫子的胸口不住的起伏著,還待說下去,卻看到小胖子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無比,然後他兩眼一閉,“咚”的一下往後倒去了!
    此刻屋子裏鴉雀無聲,夫子也隱隱感到有些不對。他吞了吞口水,戰戰兢兢的轉過頭去。
    自己麵前,正憑空懸浮著一大把毛筆!
    夫子呆若木雞。
    那把毛筆突然一抖,然後像羽箭一般朝夫子射了過去,打在夫子那張蠟黃的臉上,“啪啪”作響。
    不用問,這肯定又是芸兒的“傑作”了。黑子低下頭去,默默的為夫子默哀。
    “鬼,有鬼啊!”不知是誰突然了大喊了一聲。
    原本鴉雀無聲的屋子裏頓時一片鬼哭狼嚎。書桌,椅子被撞得亂七八糟,硯台被打翻在地,裏麵的墨汁撒的到處都是。那些小小的少年們此刻完全忘了什麽恭謙禮讓,相敬如賓,俱都是慌慌張張的躥出門去。
    被嚇得愣在原地的夫子也回過了神來,他不知被誰一推,一屁股跌就跌坐在了地上。頭上的綸巾也被人擠落了,他披頭散發,麵如土色,跌跌撞撞的跪著往外爬去了。
    片刻之後,偌大的私塾裏就隻剩下呆若木雞的黑子,還有在一旁拍手嬌笑的芸兒。
    看著滿地的狼藉,黑子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做夢一般。他從未想過,平日裏肅穆整潔的私塾,有一天也會髒亂得像是菜市場。
    “嘻嘻,希凡哥哥,壞人都被我趕跑啦!”芸兒扯著黑子的衣袖,高興的向他邀功。
    “嗬嗬,是,是啊……”黑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望著笑臉如花的芸兒,他撓了撓頭“那,那現在不上課了?”
    “是呀是呀,希凡哥哥,我們去玩吧!”芸兒拉著黑子轉身就跑。
    “哎,等等,我先收拾一下啊。”黑子手忙腳亂的把瓷枕、書本筆紙統統塞進考箱裏,然後和芸兒一溜煙的往外跑去。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黑子還猶自感覺有些不太真實。以前的自己連逃課的念頭都沒有,可是今天卻是被芸兒給“拐帶”出來了,最最可怕的是自己還對此沒有什麽抵觸,仿佛天經地義一般。
    想到這裏,黑子不由得停下了腳步。芸兒一怔,轉過身來,看到了自己希凡哥哥那張苦著的小黑臉。
    “芸兒,要不,我們,我們還是回去上課吧。”
    “希凡哥哥不是不喜歡上課嗎?”芸兒歪著小腦袋,疑惑的看著黑子。
    “我其實是喜歡的……”黑子低下了頭去。“隻是我自己太笨了,惹得夫子老生氣。”
    “可是希凡哥哥去上課是為了什麽呢?”芸兒可沒有被雲天長拉去私塾過,是以並不理解黑子為什麽這麽在意上課。
    “當然是為了學習啊。”黑子抬起頭來,苦口婆心的教誨這個調皮膽大的小丫頭,完全忘記了自己還被夫子罵作“頑石”。“芸兒妹妹,我們現在還小,就要好好學習啊,不然以後怎麽考取功名?”
    “功名是什麽?為什麽要考取它?”芸兒更是不解了。
    “功名,這個……”黑子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了。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一定要去考取功名——爹爹沒有功名,不還是活的好好的嗎?
    “嘻嘻,原來希凡哥哥也不知道啊。”小丫頭完全不顧黑子的臉麵,直截了當的就說了出來。
    “我,我,我……。”黑子紅著臉想要辯解。可是好像自己是真的不知道……他幹笑著摸了摸腦袋。心一橫,拉著芸兒就跑了起來!
    是啊,反正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考取功名……那就不管了!
    勤奮刻苦的好學生張希凡,就這樣踏上了逃學的第一步……
    他拉著芸兒,一路往那些小吃攤前逛去,可惜囊中羞澀,到最後也隻買了一串糖葫蘆。
    “芸兒,你吃吧。”黑子把糖葫蘆遞給小丫頭,卻是忘記了自己都快不記得糖葫蘆的甜味了。
    “這個可以吃嗎?”芸兒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這串圓滾滾的東西。
    “好吃,可好吃了。”黑子暗暗的吞了吞口水。
    “哦。”芸兒輕描淡寫的應了一句,轉而伸手一抓,一串糖葫蘆直接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黑子望著她手中的那串糖葫蘆,久久無語。他輕輕咳了咳,決定要給這個目無法紀的小丫頭講講道理“芸兒妹妹啊,你不可以這樣的,你如果想要吃,哥哥這串……”
    “唰!”小丫頭三兩下解決了糖葫蘆,然後隨手扔掉光禿禿的竹簽,右手在虛空裏一抓,一串糖葫蘆又出現在了她白嫩嫩的小手上……
    “希凡哥哥,你剛才在說什麽呀?嘻嘻。”小丫頭的大眼睛在狡黠的轉動著,勾起的嘴角還掛著黃橙橙的糖漬。
    “沒,沒什麽……”黑子望著地上的竹簽,心裏卻開始同情起那個賣糖葫蘆的小販來。他怕芸兒還要施法,隻好拉著她往河邊逛去了。
    ………
    ………
    “原來是跟這個小子在一起,難怪我一直找不到芸兒。”躲在河邊的柳樹下,青雪望著兩個小家夥的背影,喃喃自語。
    她原本是在廬州城外的乾乙洞裏苦修的,可是在三天前卻突然感應到了天狐妖氣。開始她還以為是玉玲霜下界來了,結果興衝衝的沿著天狐妖氣去尋她,卻是半路遇到了公孫玄。要不是用自己的本命青鱗擋住了公孫玄的致命一擊,她現在怕是都香消玉殞了。
    就在今天早上,她又感應到了天狐妖氣,不過卻是在這個小鎮裏。她咬著牙,還是狠下心去探究了一番。
    然後,她看到了芸兒大鬧私塾的那一幕。
    看到小丫頭如此胡鬧,藏在屋頂的她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她也想看看芸兒到底是和誰在一起,所以就暗中一直跟來了。
    她有想立即帶走芸兒的衝動。
    可是自己上次被公孫玄那個老家夥的“太陰伏魔斬”給狠狠的斬了一劍,傷勢直到現在也還沒有恢複過來。若是自己施法釋放出妖氣,再次招來公孫玄,她和芸兒估計都逃不了。
    想到這裏,她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