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危險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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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絕塞恩仇錄!
    三個青年從遠處就已經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隻是看到一群人圍著不知在做什麽,到後來,竟看到一朵青雲帶著騾子與一道士騰空而起,大感驚異。
    三青年中的一個,麵龐俊朗,身材勻稱,穿著一身銀白色褂子,正是前方北關州城刺史的二公子司馬衛光。北關城刺史長年信奉道教,這公子也結交了許多道兄巫友,常聽聞奇跡,卻隻見過彈指斷鋼、油蒸澡浴,見這青雲攜著人畜升空那可真是十分了得,十分歎服。
    都尉扭頭卻見是他們,並不收起弓箭,隻鬆手把那箭放出去,衝天而去擦掉幾片青雲,這才把弓箭收起來。朝前來的司馬衛光說道,“司馬公子,你們怎麽到這裏來了?”
    司馬公子驅馬上前,“原來是都尉,剛才沒有看清,還以為是哪個將官呢。恕我剛才無禮了,您這是做什麽呢?”
    都尉說道,“一個邪壞的道士,在這裏興風起怪唬弄路過鄉人,我要捉他們回去審一審。”
    後邊一個青年也上前來,隻見他穿著打扮一身幹練颯爽,背著弓箭,聲音婉轉悅耳卻不像是男子,“都尉可是親眼所見?都尉可知,在這條路上,許多盜匪,虎狼又多,除了你們這些將官,我們這些浪蕩兒,哪還有鄉人會走,又怎麽會有道士在這裏唬弄路過的鄉人。”
    都尉大笑一聲,“這可是刺史家司馬小姐,不愧巾幗,也敢來這裏耍。小姐說的是,這裏長不走人了,剛才卻是誰說的!”都尉轉身回向將士,“誰說的!”
    那白眼士兵上前來,聲音怯懦,“都尉,是在下,我也是聽聞,最近城邊有一個麻子臉道士興風作怪,我以為便是那個。”
    “好了,不是你的錯!”都尉又轉臉看向三個青年,收起了剛才的笑容,“好了,這件事就到這裏,你們快走吧!小心天黑,最近這一片也是妖風陣陣,看剛才那道士也還沒有多少邪味,看來還沒做多大孽處。”
    那司馬小姐仍舊說道,“道人哪有作壞的,即便有作壞的也隻是那山野裏的妖人,剛才那青雲透著祥和絕不是壞的。”
    司馬衛光上前道,“好了,妹妹不要多言。”又轉身朝那都尉說道,“都尉多有打擾,我們不再妨礙您公事!”說完一拜,便催馬朝另一邊走了,後邊兩人也緊忙跟著。
    司馬小姐仍舊說道,“哥哥,你可看到,剛才那道人或是受了那霸道都尉的傷了,我們需去瞧瞧。”
    另一個一直沒有開口的青年,朝司馬小姐說道,“裳妹妹,天要黑了,這四處近來確是不太平,明早我們再來吧。”
    司馬衛光也附和道,“巧哥說的是,想那道人必有神佑,無大礙的。等一早城門開了我們即來。”
    司馬裳還是放不下,說道,“管他什麽太平不太平,我還真想會會草莽裏的怪物,你們倆回去,我自己去找。”
    司馬衛光苦笑一聲,“拿你沒辦法,那巧哥先回去,到我們府上告一聲,我們倆就去找那個道人。等一會兒天黑,我們就去前邊石村找那王二五,到他那歇息。”
    巧哥也苦笑一聲,“你們兩個要去找,那我怎麽能不跟著。衛光,你就放鴿子回去告一聲。”
    公子衛光即與鴿子耳語兩聲放它回城裏了。
    真走著,忽然見前邊黑影裏有什麽在閃躲。巧哥舉箭即射,正中了。聽那小畜生嘶叫一聲,忽然又不見。
    裳姑娘說道,“是隻兔子嗎?我見是射中了,竟然還跑了。”
    巧哥獨有一項本事,目光銳利,可看到十分遙遠、十分細小的事物,說道,“是一隻狸貓!我射中了它的肚子,竟然還能跑了,真是奇怪。”
    那公子衛光皺皺眉頭,“巧哥慧眼,我也隻見到一團黑影,卻覺得有點怪異,有點妖氣,那狸貓看來不簡單。
    司馬裳說道,“不管那麽多了,我們趕緊去找那道人吧!”
    回頭再說那尹龍陽,與騾子駕青雲飛在天上。青雲為利箭所穿,在天空慢慢消落,消落的青雲也緩緩落下,最後,落至一河渠旁邊。
    騾子趴在地上沒有力氣,尹龍陽喂他水與幹糧,騾子隻是不吃。尹龍陽心裏著急,正想起來,曾見這騾子在路上啃食路邊樹上的果子,便連忙走去附近去尋找果樹。
    沿河走不遠,就見到前方有幾所房子。尹龍陽急忙趕到跟前,見房子前的河邊有一位女子,正在淘洗一框黑色的東西,把一片河水也染的黢黑。
    天色昏昏,尹龍陽看不清那女子的模樣,那女子卻好像已看清了他,問道,“小哥你是哪裏來的?”
    尹龍陽更走近一點,見是一位女子,穿著土布衣服,頭發盤起來高高聳著,正端著筐子站起來,上下打量他,見他不說話,又問了一句,“小道士,你這是從哪裏來啊?”
    尹龍陽張張嘴把手擺一擺,朝她比劃一個圓,意思是說要個果子。
    “原來是個啞巴。”那個女子不禁詭秘的一笑。“這是比劃什麽?是要餅吃?那跟我進來吧。”
    尹龍陽在後邊搖搖頭,那女子已經走進房子裏,到屋裏放下筐子拿出一個餅,“來,拿去吃吧。”
    尹龍陽閉口不言,隻是擺擺手。
    那女子覺得奇怪,說道,“餅還不吃,這可不是一般的,好吃著呢。”說著小步靠過來,趴在尹龍陽肩上,將餅塞到尹龍陽手裏,在他身上上下前後地摸了一遍。
    尹龍陽緊忙退了幾步,羞紅了臉。這女子去把他的手一拉,拽進屋裏,自己先去脫了布衣,露出裏邊一件錦繡短衫,露出白嫩細膩的皮膚。
    女子把尹龍陽按到桌前椅子上,拿出一些酒杯酒壺並一些水果。尹龍陽見到水果大喜,拿起幾個水果塞到衣服裏,起身向那女子拱手即要走。
    那女子把他手又拽住,“原來是要吃果子,早說那。”語氣忽然轉而嬌媚起來,“我這果子可更好吃。”說著把這啞巴小道士的雙手往自己胸口一拉,按在上邊。
    尹龍陽急忙躲身,那女子緊跟上去把他摟在懷裏,朝他臉上吐了口白氣,尹龍陽便有點暈了。女子鬆開他,去倒了一杯酒,“怎麽暈了?來喝點酒醒一醒。”
    尹龍陽被這女子使了什麽法子迷住,頭腦昏昏,眼中見這女子竟變得那麽美貌,玲瓏玉體撲來的香氣更是誘人,心魂飛揚,不禁往前邁步湊到那女子懷裏。那女子伸手把他撐住,將酒抵到他的嘴邊,“來,喝了這杯美酒。”說這灌他喝下去。
    這尹龍陽即刻就昏過去了。
    昏睡中,尹龍陽覺得胃裏難受,漸漸蘇醒了,隻覺得胃腸裏的東西往上邊湧,他緊忙從地上爬起來,踉蹌幾步哇哇大吐了一番。各種顏色的汁液從嘴裏噴濺出來,弄得四下裏一片肮髒,十分的腥臭。
    正有一隻狸貓在牆邊草窩上趴著,被這噴濺物灑了一身,喵喵叫著一瘸一拐地跑走了。
    尹龍陽被這狸貓驚了一下,即刻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的房間,想自己是被剛才那女子迷惑住,被她下了毒。這時候,他忽然聽見外邊有人的動靜,還有人的說話聲,他們就要走到門口了。
    尹龍陽連忙四處去看,想找個藏身的地方,隻見牆邊竟有一口棺材,棺材蓋半掩著口,尹龍陽先是吃了一驚,也顧不得更多,慌張地跳到棺材裏,躲在那棺材蓋下邊。
    那外邊的人即推門進來了。
    先聽到剛才那個女子的聲音,“你放心,那小子不賴,我摸他全身,是個好料,待我和他陰陽交合一番,把他精華吃個幹淨,就給你,拿去練你那寶貝。”
    “他娘的,先給我看看血肉怎麽樣?”像是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那女子大叫一聲,“人呢?這滿地的是什麽鳥玩意?”
    “他娘的臭氣熏天,你這娘們拉的屎也挺厲害,難怪這麽個。”
    “滾你娘的蛋,老娘的屎比這厲害,他娘的這是剛才那小子吐的,把我喂他的一大把藥都給吐出來了!”
    “他娘的,這也能吐出來,那是個什麽家夥,你他娘的哪裏搞來的。”
    尹龍陽在棺材裏聽著正害怕,卻見著這黑布隆冬棺材裏冒著點亮光,更吃了一驚,身子一晃撞在棺材板上,隻聽“喵”地一聲,原來是剛才那隻狸貓,那點亮光正是它的眼睛,尹龍陽一陣慌張,盯著那狸貓不敢一動。
    那男子說道,“是什麽動靜?那個家夥還在這裏?”
    “是我那狸貓,狗.日.的不知是誰給射傷了,這兩天我他媽還得再去找一隻來,我這剛練得差不多成了,遇到這簑事。”原來這女子正借那狸貓來修煉妖術。
    外邊突然傳來馬蹄聲,屋裏兩人聽了一驚,那男子罵道,“的,你這臭,還把官兵也引來了?”
    那女子也罵起來,“滾犢子,怎麽是我引來的,肯定是你帶過來的!”
    外邊有人在喊了,“屋裏妖人聽著,快出來受死!”
    另一人又喊起來,“你那鬼丹已經讓我們毀了!你這禍害生靈的妖人!”
    那女子氣急了,“死鬼,還說不是你引來的人!”她說著便走到窗口朝外邊瞅,忽的一箭射進來,射穿了她的眼睛,“啊呀,我要死了。”
    那男子大喊一聲,“他娘的,你趕緊死去!”又朝外喊了一聲,“小兔崽子們,敢來犯我閻王爺的廟!”他從腰裏提起幾斤大鐵錘,卻是轉身走到屋後,一錘子破開屋後的牆,從那裏逃了出去。整間屋哄然塌了下來。那女子被房梁砸中了,倒在地上,又被許多土灰、稻草蓋住,哎喲哎喲亂叫。
    再說那外邊的人正是司馬衛光、司馬裳、巧哥三個。見那妖孽要逃,司馬裳與巧哥即騎馬去追,司馬衛光便走上這倒塌的房子,去問那女子,“妖婆娘,可見到一個道人沒有?”
    “我可沒見道人,我可是好人啊!”
    “妖婆娘,煉死好幾隻狸貓,一個個陳屍不化毒的可厲害!差點讓我們也著了魔!”衛光說著舉箭朝她胸口一射,四濺出黑血,這妖婆娘即刻化成一團土灰。那狸貓已從棺材裏跳出來了,跑到這土灰上,舔了起來。
    “這毒畜!”司馬衛光又一箭將這狸貓射死。回身到馬上,去追那些人。
    等過了好一會兒,外邊沒有了動靜,尹龍陽才敢從棺材探出腦袋。翻開瓦礫稻草,爬了出來。天已經黑了,月光照下來這裏看,一片銀光閃閃。
    尹龍陽瞧著周圍塌下的房子一陣心驚,他緊忙走到河渠邊,又想著去之前的那個房子裏拿果子,又想果子可能也有毒。他隻能趕緊地回去找那騾子,看看騾子情況如何了。
    走不幾步,隻見騾子正氣喘籲籲慢吞吞地走過來,快走到尹龍陽跟前又趴在地上了。尹龍陽跑過去看,那騾子傷口被塗抹了草藥。他一陣奇怪,要取葫蘆來給騾子喝些水,竟從騾子背囊中看見許多果子,心裏一陣高興,趕緊把果子一個個塞到騾子嘴裏。
    遠處又傳來馬蹄聲,漸漸近了。尹龍陽以為又是惡人來,著急卻也沒辦法,忽而十分堅決了,心想著若要死就死了吧。等著騎馬的人走到跟前,他隻低頭撫摸著騾子的嘴巴,隻裝做沒有聽到。
    “道人你好。”正是那司馬衛光衛光,接著說道,“騾子好點了嗎?我們剛才喂了它些果子。”
    尹龍陽聽到他這樣說,心裏踏實了一點。剛才他就聽到司馬衛光對妖婆娘說的話,這時候已經聽出是剛才那個人,心想他不是個壞人。
    尹龍陽便扭回身來,朝他們拱手答謝。
    那三人見到他麵孔,忽然吃了一驚,那滿臉的麻子,少有比這更難看的了。三人緊忙又收回心態,重新平和下來。
    司馬裳問他,“道人,你是從哪裏來的?”
    尹龍陽指指後邊。
    司馬裳又問,“你要去哪呢?”
    尹龍陽擺擺手,指指騾子。
    巧哥說道,“這是個啞巴道人?”
    司馬衛光說道,“看樣子真是一個啞巴。好了,今晚我們就到那個妖人的房子裏休息休息。看這騾子也虛弱的可以了。道人,今晚可跟我們去前邊那間房子裏過夜吧,那裏曾有兩個妖人,現為我們剿滅了,這騾子也需要到屋裏好好休息,這外邊到夜裏很是陰涼。”
    三人下馬,前推後擁將那騾子帶到房中。尹龍陽先前在這房子裏遭遇那惡事,現在心有餘悸,隻有耐著頭皮跟著他們。
    進了那房裏,就是他被那妖婆娘被迷暈的地方,桌上還擺著那幾把酒壺酒杯還有些水果。尹龍陽見了緊忙把它們拿起來,扔到火爐裏。
    “喂,你這做什麽?”巧哥問他。
    司馬衛光道,“想必那些東西有邪氣,被道人發現了。”公子衛光翻找著包囊,“剛才奔波,帶著的麵團都掉了。這一晚還沒有吃些什麽,你們還好吧。”
    司馬裳撅著嘴,“我說麵團不要都放在哥哥這裏。”
    尹龍陽聽到,便從自己的口袋裏取出一些餅,交給衛光。衛光接過來,十分歡喜,“感謝道人!”尹龍陽又拿餅遞給另兩人。大家一起吃起來。
    那尹龍陽自己吃的津津有味,那三人沒吃幾口卻全都皺起眉頭吐了起來。
    司馬裳說道,“這餅是餿的,怎麽能吃!”
    巧哥說道,“可真是餿的餅,看這個道士吃起來一點也不覺得難吃。”
    司馬衛光說道,“算了,看來道士已經吃習慣了,看他一點不覺得怎樣。”
    司馬裳歎了口氣,“這道士也是辛苦,天天吃這種東西。”
    尹龍陽聽他們說著,心想,這些餅可從來沒有餿的,忽然,他明白過來,這口袋的餅隨取之不盡,可是隻能供他自己來吃,自己吃都是香甜美味,別人吃就全是餿的,臭的。
    接下來再沒什麽話,幾個人都搬些稻草到牆邊倚著去睡了。
    天將亮時,尹龍陽為那騾子拱醒,被咬著衣衫拽到門口。尹龍陽即去開門,騾子到外邊就往前走,好像昨晚的傷已經全好了。尹龍陽不解,趕緊跟上它,跟了幾步,明白是騾子叫他快離開這裏,於是就跳到騾子背上,他們便風一樣踏上行程了。尹龍陽還回頭看看那間房子,心裏念著那三個人,默默感謝他們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