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一百四十九章 禁閉(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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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很急,但希望你更急。
    那個詞叫什麽來著,寸止?
    欲望、恐懼、痛苦、瘋狂,完全能夠想象這堆東西,已經在探頭兄腦袋裏發酵到什麽程度。
    而相信此刻自己的行為,就像是在對方春夢正酣時,一巴掌把人抽醒一樣惡劣。
    欲望的源頭沒了。
    不知道這份落差,有沒有可能讓探頭兄對周圍一切產生由衷的憎惡。
    ……
    究竟什麽樣的行為,可以幫助從裏世界離開?
    目前為止有且僅有一個經驗,那就是早餐店的服務生珍。
    而可以一定程度從中總結出一點,那就是個人的強烈意誌是一個有用元素。
    但真的想作為行動指導,這樣的總結可以說還遠遠不夠。
    珍當時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身所處的異常,換句話說在認知層麵的陷入程度,她相比都要輕得多。
    而探頭兄目前的狀態,也不可能拿個硬幣出來再讓他猜了。
    好在付前也從來沒有想過,依賴這種看著就難以重複的經驗。
    所以這不斷下行的不歸路裏,這種情況代表的本質,同樣也是一直在思索的問題。
    假設前麵的想法成立,即這些人之所以能夠墮入裏世界,是因為裏麵有他們還活著的自我可以作為錨點。
    那麽理論上來說想要結束這個過程,無非就是切斷他們跟這個錨點的聯係。
    甚至很容易就能想到一個簡單粗暴的方式,那就是直接幹掉。
    錨點沒了,不就直接獲得解脫了?
    但一方麵不太確定,這麽幹能不能讓旁邊的自己也受益,還是隻有當事人獲得超度。
    另一方麵一個最直觀的困難也擺在眼前——幹不掉。
    珍的狀態就已經很麻煩了,眼前的探頭兄,更是直接證明了自身的抗擊打能力。
    綜上所述,最簡單的處理看上去可能性很低,付前並不指望周圍能撿到什麽針對性附魔那種美好事情。
    那如果不這麽處理還能怎麽做呢?
    核心在於斷掉和錨點的連接,而前麵的珍已經是給出了示範,自我的意願在其中是有意義的。
    當時珍拚命向往“猜錯”,希望能夠回歸無聊工作。
    而自己就送了她這樣一個結果,硬幣正反揭曉的那一刻,引導她最大程度地相信身處“表世界”,從而和裏世界的自我劃清了界限。
    在付前看來,這是對當時情況一個相對本質的解釋。
    而具體套用到現在,如何讓探頭兄產生對表世界的向往呢?
    不管是自身的畸變,惡棍的壓迫,恐怖的回憶,相信都會催生出類似的情緒。
    然而就像前麵說過的,即使是意識層麵,他陷入的程度都已經遠比珍要深,想要自欺欺人可沒那麽容易。
    更不用說還有一份對於“香氣”的欲望作為牽絆。
    但沒關係,欲望從來是把雙刃劍。
    紅塵滾滾無法自拔,但一旦一刀斬斷煩惱根,往往在那一刻因為這份缺失,收獲立地成佛級的解脫——
    而自己剛才做的兩件事情,就全部是為了增加這份落差而存在。
    轟腦袋的那一槍,可以說是冒著巨大風險繼續施壓,讓當事人求而不得下,對於美食的渴望徹底攀升。
    而反手“直接”把美食毀掉,甚至讓懦弱的當事人親眼目睹,就是在一切繃緊到極限的情況下一刀斬斷羈絆了。
    最終的結果就是目前能有的條件下,製造出最高的心理落差,進而嚐試作為引線,引導探頭兄對於當前錨點的厭惡到達極限。
    當然了,可能的結果遠不止一種。
    這是真正的火藥桶邊玩火,不小概率是積累的怨念徹底爆發,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伊文比你有天賦多了。”
    沒關係,可以再添一把火。
    刺耳的嚎叫裏,付前既沒有躲避也沒有再開槍,而是伸手從腦殼裏夾出了一片那種特殊結構。
    同時不僅對火焰造成的灼燒恍如未覺,還給出了一句對於藝術從業者的禁忌點評。
    ……
    既將刺激進行到底,又成功拉出另一個人物分擔火力。
    傳說中的打壓之術,可不是那麽簡單的。
    刺啦——
    某一刻奇異聲響間,仿佛有什麽迸裂開來,漫天腐血噴灑而下。
    可惜依舊未能澆熄付前手裏的火,而他依舊沒有躲避一下。
    這是?
    似曾相識的變化出現,四周飛快明亮,襯托著手裏的火快速黯淡下去。
    然而痛苦沒有,相反伴隨著眼前的畫麵一起,快速變得清晰。
    好像回來了。
    難以捉摸的時間流逝裏,付前已經是看清了眼前景象。
    熟悉的院落,繚亂的招牌,不止一輛停著的車。
    而自己開的那輛就在旁邊,車門還開著。
    所有這些似乎都是曾經的經曆,但相比之下眼前又熱鬧了太多。
    一眼望去,就已經看到了不止一個活躍的身影。
    哈克老爺子說得沒錯,這地方確實是這個城鎮少有的熱鬧所在了。
    自己之前不過是碰巧進入了黑暗麵,不該有偏見。
    唯一可惜的是,這一次少了探頭兄的親切招呼。
    倒不是沒有掛著當壁虎,隻不過遠遠看去腦袋耷拉在那裏,像是睡著了——確實睡著了。
    靜悄悄地走上去,付前很快確認這位餘息尚存,並且身上沒有任何傷痕。
    隻不過呼吸有些急促,似乎睡得不是很好。
    果然裏世界不管肉身遭遇什麽樣的重創,都不會映射到身體上嗎?
    甚至看周圍這麽熱鬧,錨點直接死亡應該也是一樣。
    甚至說不定是好事,可以不用再進入其中遭受驚嚇——但那是對他們。
    即使是剛才,付前也完全無意嚐試用那種方法脫身,在他看來結果大概率是直接重開。
    人和人的體質是不一樣的,自己還在疼的肺就是個例子,除此之外——
    付前沒有吵醒探頭兄敘舊,低頭看著曾經火中取栗的兩根指頭。
    沒有燒傷的痕跡,但取而代之的是前麵兩節,全都泛著一種生機盎然的青色,仿佛內部生滿了翠綠的棉絮。
    塑造逼格是有代價的,似乎有些東西通過那份火焰,侵染到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