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殿前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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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景淮當著楊硯的麵寫下了另立儲君的聖旨。
    但如今夜深,自然不可能直接頒布。
    說是取得相互的信任,實則也可以說是合作的條件。
    陳景淮的虛情假意不談,楊硯也沒有完全放心。
    哪怕聖旨已經擺在眼前。
    隻是陳景淮已經做到這個地步,楊硯自然沒什麽好說的。
    並不知陳景淮有兩個性格的他,縱是陳景淮的行為大相徑庭,他揣度對方的思維也沒有很大的改變,那理所當然就會錯誤思考一些問題。
    他隻能抱以該有的戒心,暫時的信任是已然存在的。
    楊硯說道:“陛下想殺死薑望,絕後患,我並無意見,可若拿那個小魚來威脅,就涉及了張止境,此子極為護犢,雖說他前麵與曹樸鬱一戰受了很重的傷,亦不會好對付。”
    陳景淮說道:“但我以為,對楊老來說是不難的,今日的武神祠,因那個附身之人的緣故,多數都已派了出去,張止境及小魚兩人閉關,正是偷襲的好時機。”
    “楊老隻需帶走小魚,相信張止境也會投鼠忌器,他若想鬧事,就暫且先將其鎮壓也不無不可,等解決了薑望,朕會親自向他表示歉意,求得原諒。”
    楊硯聞言,很是詫異。
    在大局的方麵,張首輔已被趕走,他是決然不想讓陳景淮再把張止境給推向敵方,但若是殺死薑望隻有小魚才能作為關鍵,確是不得不為。
    而最後留著小魚的命,陳景淮又真的親自求得原諒,畢竟張止境的徒弟隻是小魚,不是薑望,總不至於到時候張止境還要撕破臉。
    在楊硯看來,那個小魚自身沒什麽所謂,讓其活著,也不會成什麽問題。
    為了穩住張止境,更不能直接殺了小魚。
    甚至可以說,張止境很看重小魚,從而也願意幫助薑望的情況下,非得撕破臉,趁其力量未在鼎盛,大不了將張止境徹底鎮壓,隻要杜絕他鬧事或叛出的可能就好。
    但這是最後不得已的選擇。
    少一個朋友或多一個敵人,對目前來說,都不是好事。
    而相對來說,張止境不再為隋效力,也比拔刀向隋的好。
    其實隻要國師在,少一個張止境,並非不能接受。
    當然,縱是小魚的事情得辦,楊硯也會盡可能安撫張止境,不讓這樣的情況發生,歸根結底,張止境是隋人,薑望則是祁人,張止境雖霸道,也非不明事理。
    楊硯還是很希望張止境能配合的,這樣對大家都好。
    他是不清楚陳景淮與薑望之間具體都發生過什麽,但以薑望的身份,包括陳景淮最近做的事,兩者是很難或者說不可能握手言和,所以薑望必須得死。
    若有緩和的餘地,楊硯其實是會另做考慮。
    實在沒有,那就隻能盡快解決,免得後患無窮。
    武神祠裏張止境閉關的地方自是被封鎖的。
    除了大物級別的,是沒人有能力闖入的,更妄談無聲無息。
    那麽理所當然,閉關之地裏的動靜,外界也是感知不到的。
    也就是張止境身為武夫,像楊硯閉關的地方,是直接在神都裏開辟了一個空間,雖然還在神都,其實又不在神都。
    在楊硯動身前往武神祠的時候。
    烏啼城主也潛入了皇宮。
    他已經很小心翼翼,甚至遮掩了氣機。
    楊硯縱使同為大物,亦未能第一時間察覺。
    可得到琅嬛神部分力量的陳景淮,某種意義上,也掌握了些神的能力,至少在皇宮的範圍裏,他的感知要比楊硯還強。
    所以在烏啼城主接近禦書房的時候,瞬間就被陳景淮捕捉到。
    他當即攔住了要走的楊硯,眯著眼說道:“有老鼠。”
    楊硯聞言,很是詫異。
    他可沒有任何感覺,陳景淮又怎麽可能發現有人?
    但隨著陳景淮朝著某個位置出手,讓烏啼城主不得不在楊硯的感知裏曝露行蹤,他更覺驚詫,竟是真的有人?
    楊硯很莫名的看向陳景淮。
    他心裏頓時一沉。
    這位陛下似乎有他不了解的情況。
    別說楊硯,烏啼城主也很意外。
    曹崇凜以及黃小巢不在的情況下,烏啼城主此次潛入皇宮,最在意的隻有琅嬛神,畢竟他先前也不知道楊硯在此,結果最先發現的他偏偏是陳景淮。
    烏啼城主以神通遮麵,大物的隨手施為,也抵得過藏匿術法的絕頂。
    要麽勝他許多,要麽將他重傷,否則此法就不可破。
    這是大物窺探殘存青冥意的遮掩天機的手段,準確來說,不是單純藏匿的手法。
    楊硯的視線從陳景淮的身上挪到烏啼城主的身上,雖然沒能看破其真容,但亦能知曉其也是大物的身份,所以楊硯是不敢大意的。
    畢竟世上已知的大物,都不可能來到這裏。
    相比陳景淮展露的手段,楊硯此時更在意來者是誰。
    而得知阿姐並非普通人的陳景淮,自然懷疑周孽的那件事就是阿姐在幫著薑望,否則薑望不在,沒理由知道周孽這個人。
    正因以為阿姐隻是普通人,上回派人去寶瓶巷打探,才沒有結果。
    但此時此刻,阿姐在蘅城,這又冒出一個人來,還是在他把唐果給帶入皇宮之後,他很難不懷疑對方就是為了唐果而來。
    要說唐果是唐棠的女兒,那薑祁與唐棠的關係,也如兄弟,薑望與唐棠更有聯係,必然與唐果的關係也不錯。
    所以除了唐棠以及長公主,陳景淮覺得,能同樣很在意唐果的就隻有薑望了。
    想著薑望曾多次去過西覃,陳景淮很懷疑麵前的人是西覃的某個大物。
    若能將其擒獲,便可以指薑望一個勾結外敵的罪名。
    但就不知是西覃的哪個大物了。
    畢竟大物之間也有強弱,萬一應付不了,那麽眼下的局勢就會很糟糕了。
    陳景淮沉聲說道:“擅闖宮廷,該當何罪!”
    烏啼城主沒有說話,朝著左右撇了兩眼,察覺到偏殿有人,他正要透過門牆,看看是不是唐果,神都鱗衛已浩浩蕩蕩湧了過來。
    別管他們是不是擺設,該盡的職責是半點不敢遲。
    而注意到烏啼城主的視線,陳景淮更確定對方的來意是唐果。
    那就必然是敵人了。
    他轉眸看向了楊硯。
    楊硯心裏明白。
    雖然意識到陳景淮還有秘密,但另立儲君的聖旨都有了,而且他也好奇此人的身份,便很果斷的上前一步,說道:“報出名號,說明來意,否則,殺無赦。”
    烏啼城主輕輕皺眉。
    偏殿裏居然有一層迷霧阻擋了他的視線。
    他以為,要麽是琅嬛神,要麽是楊硯的行為。
    雖不知陳景淮是怎麽第一個發現他的,但烏啼城主不覺得陳景淮能屏蔽他的感知。
    既然已經曝露了行蹤。
    那就肯定無法善了。
    來都來了。
    他也不能無功而返。
    否則陳景淮再把唐果轉移,到時候更不好找。
    烏啼城主直接掠身奔向偏殿。
    這個時候也沒有隱藏目的的必要。
    畢竟陳景淮以及楊硯又不傻。
    而他剛動。
    楊硯也動了。
    閃現到他身前,迎麵一掌就拍了過來。
    烏啼城主沒有遲疑地轟出一拳。
    拳掌相接。
    掀起了凜冽的狂風。
    陳景淮及時退回禦書房。
    而殿前的神都鱗衛們紛紛慘嚎著吐血倒地。
    皇宮是有陣法的。
    是在隋高祖時期就有的。
    除了避免整個皇宮被毀,也為了防止對方逃走,陳景淮很及時啟動了大陣。
    而陣法隻覆蓋了禦書房殿前的這片範圍。
    因是源自舊古遺留的陣法,這麽多年也沒開啟過幾次,充盈的能量,縱是大物也不能輕易的撼動,更何況將之打破。
    神都鱗衛們除了直接沒命的,剩下活著的也沒機會離開陣法的範圍,隨著拳掌相接的餘威擴散,盡皆沒了命。
    陳景淮對他們的死無動於衷。
    楊硯沒有占據絕對上風,更值得讓他在意。
    他在想能與楊硯對陣的都有誰,又有誰可能來到這裏。
    裴靜石是肯定不可能了。
    唐棠也不會整隱藏身份這一出。
    何況他還沒放出消息。
    就算長公主說了,唐棠也沒那麽快得到消息趕過來。
    而西覃的那邊,除了柳謫仙、熊騎鯨、空樹僧這些人,似王淳聖這樣的大物,也已經有事實證明,雖能一戰,卻非楊硯的對手。
    楊硯與烏啼城主的拳掌相接是勢均力敵的。
    換作王淳聖,必然已有頹勢。
    哪怕陳景淮也不清楚現在楊硯的極限在哪兒,畢竟他閉關很久,但就以王淳聖作為標準來推斷,其實也就那麽些人可能符合。
    空樹僧是肯定也能排除的。
    那便隻剩柳謫仙以及西覃鋒林書院的院長熊騎鯨了。
    這兩個人,陳景淮更傾向柳謫仙。
    因為熊騎鯨很少入世。
    但柳謫仙是整個世間都稱得上數一數二的大物,又是畫閣守矩的第一人,陳景淮想著楊硯這麽些年閉關就算強了很多,也不太可能與柳謫仙抗衡。
    而且就算薑望與西覃有了勾結,縱使唐果實際牽扯的是唐棠,薑望在蘅城,按理說也不會那麽快得知唐果的事。
    更該是知曉兩者的關聯,站在薑望這一方的人且在神都才能如此迅速行動。
    不提柳謫仙何時入隋,他身為西覃的國師,若非薑望說話,旁人的一句話,不至於讓他直接潛入宮廷,除非他們的合作已經到了極深的程度。
    這對陳景淮來說,又是一個很壞的消息。
    因為哪怕可以借此給薑望定罪,但若不能很及時殺死薑望,他會麵臨什麽樣的局勢,已是顯而易見。
    陳景淮其實是不想這麽快曝露自己的實力,或者說,來自琅嬛神的力量,這是他為唐棠以及薑望準備的,若提前知道自己已非當年,肯定會有更多防備。
    隻能看楊硯是否可以拿下對方。
    畢竟對方是柳謫仙也隻是猜測。
    但換句話說,真是柳謫仙的話,他上去也白搭。
    殿前的範圍是足夠的,並不狹小。
    而陳景淮就站在禦書房的門口,陣法之外,看著近在咫尺的氣焰翻湧。
    嘭嘭的悶響不絕。
    此地陣法就連虛空也被封鎖。
    因此兩人的力量明明很強,卻沒能撕裂虛空。
    楊硯是知道這個陣法的存在的。
    但烏啼城主是第一次見,他注意著周邊的情況,暗自心驚。
    這在某種意義上其實也是重大的收獲。
    畢竟最終若是全麵開戰,免不了要打到皇宮裏來,沒有對陣法的防備,很容易在獲勝前栽個跟頭。
    他更想到,唐果被關在宮裏,那麽唐棠找來的時候,也不會隻在宮外,一旦陷入陣中,以當前陣法的表現看,唐棠是很可能有危險的。
    烏啼城主又看了眼在陣法之外的偏殿,如今的情況,他隻能盡力去救了。
    甚至要是打不過楊硯的話,他此時此刻就得栽在這裏。
    若實在救不了唐果,那他無論如何也得先讓自己能逃走,從而才能提醒唐棠。
    烏啼城主的麵色凝重,他必須全力以赴。
    這已是一場勝者活,敗者死的局麵。
    甚至最糟糕的結果,是他贏了也難走得脫。
    ......
    蘅城的附近。
    表麵看一片平靜。
    而在難以察覺的封鎖壁壘之內。
    卻是地動山搖的場麵。
    微生煮雨的鞭腿輕飄飄甩出,卻重若泰山。
    阿姐抬手格擋,重力使得腳下地麵直接塌陷。
    而阿姐隨即一個上勾拳,雖然因身高的緣故打不到,但拳勁掠出,正中對方的下巴,嘭的一聲,就讓微生煮雨飛上了天。
    背部砸在天際的封鎖壁壘上,又讓他彈回地麵。
    隻是沒等他落地,阿姐附身掠出,小小的拳頭狠狠擂了過去。
    然而,微生煮雨卻在半空擰身,伸手直接攥住了阿姐的拳頭。
    往下猛地一拽,阿姐就臉著了地。
    瞬息間,微生煮雨就來到了阿姐的上方,抬腳便踹。
    整個封鎖範圍的地麵全部坍塌。
    而被移出封鎖戰場的薑望與夜遊神倒是無礙。
    可看著眼前的畫麵,夜遊神一臉驚恐的直咽唾沫。
    倒不是場麵怎麽樣,畢竟被封鎖了,破壞的程度是肯定被限製的,但阿姐有多強,夜遊神已見識過,現在居然被摁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