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執棋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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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聖宮的老祖其實就是已經隱世的,畢竟都閉關數十載沒有露過麵了。
因此在南瞻青玄署的認知裏,無論在明還是隱世的,天聖宮老祖的確都是第一。
若非來自外境,就是存在著讓他們也沒能得知的隱世修士。
但作為有兩個青玄署的南瞻,鎮妖使們幾乎到處都是,對南瞻各地的信息掌握還是很全的,就很難出現這種情況。
而毫無疑問的是,忽然降臨的雨幕遮擋著他們的視線以及感知,更在此刻整個南瞻的震蕩裏可以得知,與薑望一戰的必然也是個大物。
在此地的諸宗修士很多沒有逃跑,甚至還有更多的修士來到這裏,例如南瞻裏戰力第三的宗門宗主。
相比於畏懼,沒有參與天聖宮一戰的更多好奇這裏發生了什麽。
謝吾行的臉色很凝重。
但他也知道就算自己破入了澡雪巔峰,在更高層麵的戰鬥裏,也幫不上什麽忙。
被雨幕籠罩著的天聖宮廢墟之上。
阿姐的手裏幻化出一柄炁劍,照著微生煮雨就劈落下去。
而微生煮雨的反應也很快,抬手就接住了劈落的炁劍,但阿姐順勢一腳踹出,哪怕微生煮雨的另一隻手也及時回防,極重的力道還是將他踹飛。
薑望沒有隻看戲,若能直接在這裏殺了微生煮雨,自然最好。
所以他提著長夜刀就掠至微生煮雨的身後,趁其倒飛的時候,揮刀就斬了過去。
但就在霎那之間,微生煮雨的身影驟然消失。
薑望的一刀斬空。
阿姐迅速的欺身而上。
提前到了微生煮雨出現的位置。
但微生煮雨的反應確實很快。
他抬起腳尖掀起的氣浪,瞬間就震退了阿姐。
緊接著,雨幕似刀的就一股腦的襲向了阿姐。
薑望沒有去幫著阿姐攔截,因為沒那個必要,而是直接從斜刺裏偷襲。
偏偏微生煮雨竟還在此刻手持著酒盞飲了口酒,隨即酒盞下移,準確無誤的擋住了薑望的刀,也不知酒盞是什麽材質或是被微生煮雨的力量護著,絲毫未損。
但無論他用了什麽樣的手段,被擋住也在薑望的意料之中。
真正的交手,薑望更能清楚的感受到,微生煮雨是什麽樣的存在。
別說漠章了,就算是佛陀,怕也最多十招就會敗在微生煮雨的手裏。
這是一個極其恐怖的存在。
目前來說,阿姐甚至沒有在他手上討到好處。
但微生煮雨確實沒有殺薑望的意思,在拿酒盞擋住薑望的刀後,翻掌間就隻是把他拍飛了出去。
薑望退至阿姐的身側。
阿姐冷著臉說道:“他比上次又強了不少。”
薑望的麵色一沉,說道:“在這麽短的時間裏,也沒聽聞有發生什麽事,難不成是借著此次的妖患,獲得了足夠的功德,使得道行有很快的增漲?”
話落,薑望忽然意識到,好像除了微生煮雨把世間比作棋盤,世人皆為棋子,妄想成為帝者的事說不出口,其餘的類似猜他是仙人這些事是能說的。
薑望有嚐試,哪怕是換種說法,但隻要涉及了說不出口的內容,就依然說不出來,就像他沒有提及仙人兩字,話語裏就是在描述仙神的力量恢複,卻能說出來,便證明了什麽話能對第三人道出。
而阿姐自然能聽出他這句話的意思,上次一戰的時候,阿姐就有懷疑,畢竟人間的力量不可能到那個程度,但事實上,她確實找不到符合對方的仙人。
無論微生煮雨到底是誰,若是有類似佛陀的方式獲得功德,沒可能隱藏的這麽深,若是正常的獲得功德,那同樣也該名聲在外。
因為能有此等力量,可不是一些功德之力就能做到的,而該是極誇張的數量。
佛陀雖然最後失敗了,但撫仙的災禍是形成了的,祂也確實得到了撫仙一境的功德,哪怕有泥菩薩在盜取祂的功德,那也是很高的分量。
可實際上,祂的道行恢複的程度,其實依舊是有限的。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微生煮雨在他自己出現之前,沒人知道,是最奇怪的地方。
如果將這些都拋開,且微生煮雨是仙人的前提下,阿姐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微生煮雨一開始的傷勢就沒有其餘仙人那麽嚴重,他衰弱後的道行就是有這麽高。
但無論微生煮雨是怎麽回事,目前都是次要的。
阿姐再次殺了上去。
伴隨著的是狂風驟雨般的攻勢。
在雨幕籠罩下的廢墟,空間都被撕裂,甚至空氣也變得灼熱,更像有刀子在刮,以薑望目前的修為,仍覺得渾身刺痛。
他加持了神性,並也準備喚出第三類真性。
這場戰鬥,他必然無法成為主力,隻能在旁協助。
阿姐的攻勢極為強大,且速度快的異常,壓根讓人無法分辨她哪個攻擊先到。
但微生煮雨隻是揮手設下了屏障,就把阿姐的攻勢盡數攔截。
薑望提著刀疾掠而出。
刀鋒劃過微生煮雨的身前,迸濺出無數的火花。
阿姐的拳頭雨點般砸落。
最終擊潰了微生煮雨的防護。
但微生煮雨也反應很快的撤身而退。
薑望縱身掠至他的上方,揮刀砸擊。
微生煮雨卻是抬手格擋。
薑望的刀竟是完全無法破防。
而阿姐揮拳拖拽著雨幕,使得每一滴雨水都像如山重的拳頭砸落在微生煮雨的身上,直至她真正的拳頭落下,伴著沉悶巨響,硬生生的砸飛了微生煮雨。
但微生煮雨比較先前確實強了許多。
上回隻是阿姐一個人,也最終勝了微生煮雨一籌。
這次是加上了薑望,卻也不敢說打到勢均力敵的程度。
但他們雙方的差距確實不算特別大。
最起碼能有來有回。
薑望時刻尋覓著最佳契機,能讓青衣出麵就能給予重擊,更多的增加能殺死微生煮雨的機會。
這時候,阿姐似乎也動了真火。
她的攻勢在瞬間又變得更為猛烈。
這不禁讓薑望有些錯愕。
原來阿姐還沒有使出全力?
微生煮雨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所以他的臉狠狠挨了阿姐一拳。
然後是兩拳,三拳。
最樸實無華的打架方式,往往能給予最大的傷害。
阿姐的拳頭足以崩毀整個人間,卻一拳又一拳的落在微生煮雨的臉上,隻是將其打得嘴角溢血,看起來好像僅僅是皮外傷。
但阿姐的拳頭越來越快。
砰砰的悶響不絕於耳。
微生煮雨的傷勢也隨之加重。
就在他終於逮到機會要反擊的時候。
阿姐忽然抬手,瞬間喚出神雷,頃刻之間就劈落在微生煮雨的身上。
神雷持續著,伴著劈裏啪啦的聲音,推著微生煮雨很長一段距離,讓其怎麽也站不起來,而神雷才消,阿姐揚手間,又是一道雷劈落。
哪怕隻是溢出的微小電弧也直接撕裂了空間,愣是讓薑望不敢接近。
阿姐的力量仿佛用不完,她的連招一個接一個,不給微生煮雨任何反擊的機會。
很快就把微生煮雨劈的體無完膚。
薑望看準時機,瞬間喚出了第三類真性。
伸手一指,喝道:“打他!”
青衣撓了撓頭,有些不太情願的縱身掠起,抬腳就踏在了微生煮雨的身上。
將得雨幕籠罩下的地麵直接震得蛛網遍布。
祂伸手抓住了微生煮雨的腳踝,甩過了頭頂,將其狠狠砸落在地。
接連摔了好幾下。
然後將其甩飛上天。
青衣掌間攥著一團炁,猛地推了出去。
轟然一聲炸響。
雨幕裏就掀起了大片的煙霧。
微生煮雨的身影飛出。
青衣一個閃身又到了微生煮雨的旁邊,抓住了他的手腕,伴著劈裏啪啦的電弧,將其如箭矢般擲了出去。
薑望站在了下方,死死盯著飛來的微生煮雨,揮刀劈了過去。
緊接著,阿姐掠至上空,蘊含著極強力量的一掌猛地拍落。
再次把微生煮雨擊落在地。
直接砸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坑洞。
阿姐、青衣都停手了。
薑望卻來到坑洞的上方,揚手就凝聚出橫貫天際的刀芒,毫不猶豫再次劈落。
轟隆隆的巨響傳出很遠。
惹來整個南瞻的劇烈震蕩。
甚至這還沒完。
薑望直接一鼓作氣的把自身的炁全部耗光。
把雨幕覆蓋下的天聖宮廢墟很徹底的打沒了。
眼前除了不見底的深淵,再無別的。
滾燙的氣浪席卷著升空。
雷霆在深淵裏縱橫交錯。
阿姐皺眉俯瞰著深淵。
青衣在好奇的打量周圍。
薑望長吐一口氣,以僅剩的炁托著身軀。
他以為就算沒有打死微生煮雨,也該能將其打個半死。
但在他的想法才落。
深淵裏忽然掠出一道光芒。
青衣很快反應的瞬間攔在薑望的身前。
轟的一聲,兩個都被擊飛。
薑望撞上了雨幕。
青衣的身影急停。
祂回手拽住了要墜落的薑望。
而幾乎在同時,深淵裏掠出另一道光,襲向了阿姐。
但被阿姐伸手拍散。
微生煮雨的身影自深淵裏緩緩浮出。
他隻是身上有些髒,甚至衣裳都沒有破。
但臉上卻是有著不少的血跡。
薑望嘖了一聲,說道:“看來是我想多了。”
微生煮雨拍打著身上的灰塵,他手裏還拿著酒盞,更是飲了一口,笑著說道:“倒是幾百年沒有這麽狼狽了,你們再強一些,說不定還真被你們打死。”
阿姐說道:“你究竟是誰?”
微生煮雨說道:“我也想問,你究竟是誰?”
阿姐不語。
微生煮雨笑道:“我不會殺你們,就算你們可能威脅到我,但相比未來的驚喜,還是留著你們更好,甚至能給我一些壓力,我也能更有動力。”
“在我這裏沒有什麽養虎為患的說法,若是以後你們真能殺了我,倒也證明了我此刻的看法是對的,若你們是廢柴,我也沒必要在你們身上下注。”
“你們可以想盡辦法來殺我,就算我期盼著,但隻要你們還在棋盤裏,就影響不到我這個執棋者,而我也不會給你們跳出棋局的可能。”
阿姐皺眉。
薑望聞言,就再次嚐試說出微生煮雨的最終目的,卻仍是說不出口。
但微生煮雨的棋局一說,無論阿姐是否能完全理解,最淺薄的一點,是對方把她當做棋子,就足夠讓阿姐生氣了。
所以她不由分說又一拳捶了上去。
而微生煮雨也隨之回了一拳。
但兩者卻是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
薑望已經幾乎看透,雖然表麵上是勢均力敵,可就算他與青衣再上去,結果也還會是勢均力敵,目前來說,是肯定殺不死微生煮雨了。
最起碼,雙方的差距沒有懸殊到打不了的地步。
能否在以後殺了微生煮雨,隻能看雙方誰能更快的變得更強。
薑望沒了再戰的想法。
青衣卻很有興致的衝了上去。
微生煮雨斜睨著眼睛瞟去。
真性即元神,是本我的複蘇,也是神魂或意識的幻化,自然屬於是靈體而非實體,但青衣是很特別的,祂不算完全的實體,也不是完全的靈體。
所以隻是針對神魂的手段未必能克製得了青衣,若以針對實體的手段,自然也未必有效,除非手段很高明,或者說絕對的強大。
若有專克的針對手段,哪怕自身更弱,擊潰更強的真性也是很正常的情況。
微生煮雨自然更強,但他同時也有能克製的手段。
所以青衣都沒能近身。
甚至薑望也沒看出微生煮雨有做什麽,青衣就忽然崩散,回歸了神國。
薑望的心頭一沉。
說實話,青衣算是他很重要的底牌。
這還是頭一次被這般幹脆的擊潰。
無疑就更證明著微生煮雨的可怕之處。
阿姐的再次發力。
讓兩人各自退開。
阿姐還要再打,微生煮雨就揮手撤掉了雨幕,直接遁走,他的聲音回蕩在薑望的耳畔,“我會一直盯著你,咱們以後應該會經常見麵的。”
薑望的臉色很難看。
阿姐攥著拳頭,眯起眼睛說道:“我很長時間沒有打的這般憋屈了,這個人我記住了,下次見麵,絕對撕了他。”
薑望沒說話。
天聖宮廢墟的灰燼在深淵上空漂浮著,就像下了一場黑色的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