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韓偃暮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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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風吹拂著青玄署。
    又吹向了長公主府。
    在諸葛天師與張天師討教符籙的時候,薑望也到了長公主府,得知了陸秀秀已經回了苦檀青山宗。
    對此,薑望也隻能心下感慨一句。
    陳錦瑟隨即對他說了陸秀秀是被陳符荼控製的事。
    而最終的結果,長公主也給出了答案。
    猜到曹崇凜對待隋帝這個位置態度的薑望,且不說陳符荼有沒有撒謊,他亦能理解這個結果,就算他有為陸秀秀討說法的意思,現在顯然也不合時宜。
    他隻是默默看向了皇宮。
    帝師就在麵見陳符荼。
    他優先說了諸葛天師到神都的事。
    陳符荼能猜到這個諸葛天師第一時間去青玄署的目的。
    他暫時沒心思理會。
    帝師也隻是匯報一些各境的情況。
    就打算告退。
    但陳符荼喚住了他,說道:“甘梨已經辭官,雖然神守閣的權柄分給了三司,可就目前來說,神守閣的事宜很多,得有人來處理,朕想請帝師兼任閣主之位。”
    這倒也不算意外。
    神守閣其實就是神都的鎮守府,也是文官一係的最高權柄之地,官員的任免皆在神守閣,這是最基本的權柄,若是放著不管,朝堂是會亂的。
    甘梨辭官,張首輔說好點是告老還鄉,目前就隻有帝師才能穩得住神守閣。
    陳符荼也想更多的拉攏帝師,而且這件事交給帝師,確實最放心。
    帝師倒是沒有拒絕。
    他領了旨意,先回了一趟魚淵學府。
    然後領著魏紫衣一起去了神守閣。
    這時候,薑望注意到青玄署的動靜,便瞬息即至。
    張天師與諸葛天師已經在麵對麵坐著飲茶。
    旁兩側是裴皆然與魏來。
    見到薑望,魏來就起身讓座。
    薑望沒有回絕,他坐下後,瞧了眼臉色不太好看的諸葛天師,再看見滿地的符籙燃燒的灰燼,說道:“看來我錯過了一場好戲。”
    張天師笑著說道:“相比你們修士的對決算不上多麽精彩。”
    薑望說道:“但純粹的符籙之間的對決我還真沒怎麽見過。”
    符籙當然是很常見的東西,哪怕尋常百姓家。
    因為最普通的天師多是混跡在市井,或者直接就是以擺攤為生,拿著最簡單的符籙混口飯,若是運氣好,倒也能成為土紳的座上賓。
    除了宗門修士很少用符籙但也不是不用以外,青玄署及鎮守府衙更是符籙常伴,無論是用來對敵還是殺妖,自是屢見不鮮。
    但天師之間的符籙對決確實不那麽常見。
    尤其是這世間最強的兩個天師。
    諸葛天師此刻是很想走的。
    薑望的出現,讓他不敢動什麽念頭,謀奪春神符的事必須從長計議。
    想到這裏,他便揖手告辭。
    張天師很意外說道:“幹嘛這麽急著走呢,咱還有許多符籙沒討教呢。”
    諸葛天師的嘴角微抽,他努力的笑道:“下次......下次一定。”
    張天師聞言就沒再挽留,甚至很真誠說道:“春神符的畫法你是知道的,剛才也親眼見過了,若能拋開一切的雜念,靜心的鑽研,或許能有些成效。”
    這是一種期盼。
    哪怕隻能畫出殘次或弱化版的春神符,也是對其餘天師的很大啟發,爭著效仿殘次的春神符,若能因此演化出更多,對未來亦是有好處的。
    否則都隻想著畫出完美的春神符,結果誰都沒有寸進,不利於符籙一道的發展。
    諸葛天師隻能說盡力,他沉著臉,腳步飛快的離了青玄署。
    薑望轉眸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說道:“那個人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啊。”
    張天師笑著說道:“比較爭強好勝而已,雖然也一把年紀了,或許是因為執念,所以放不下,但他在符籙一道的天賦確實很高,終究已經這樣,順其自然就好。”
    裴皆然說道:“我擔心他對您不利。”
    張天師說道:“符籙一道已經停滯很久了,往大了說是到了瓶頸,也許就需要些極端的人才能打破這個瓶頸,當然,我也隻是奢望,不必過於放在心上。”
    薑望說道:“不愧是張天師,心裏念著的隻有整個符籙一道的發展。”
    張天師隻是笑了笑,看著他說道:“趙汜怎麽樣了?”
    薑望說道:“我上回有見過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在研究符籙,他的這份熱忱是沒變的,我想他應該不會辜負張天師的期望。”
    在西覃的時候,薑望也沒有太多的時間與童伯、趙汜他們相處,而趙汜對畫符以及作畫的確始終如一,更關鍵的,是等待白川綾的蘇醒。
    張天師說道:“那就好,我也教了他春神符的畫法,相比諸葛天師,我還是更對趙汜報以期望,他若能在我有生之年畫出哪怕弱化版的春神符,我也死而無憾了。”
    聞聽此言的薑望及裴皆然倒是不知該說什麽。
    因為徐懷璧的事,薑望也付出了不少努力,但有時候也不得不承認,哪怕是世間很強的修士,甚至是仙人,亦未必都能事如所願。
    更何況張天師還是個普通人,是壽終正寢。
    或許也正因如此,就算得知諸葛天師有著某種心思,但隻要符籙一道能往上發展,張天師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
    薑望看了眼對麵的裴皆然。
    裴皆然回以視線,雖然沒說話,但都讀懂了各自的意思。
    張天師的事或許他們管不了,諸葛天師的行蹤是肯定要掌握的。
    裴皆然朝著魏來示意了一個眼神。
    魏來也心領神會,快步離開。
    裴皆然給張天師、薑望都倒了一杯茶,說道:“陸秀秀的事你已經知道了吧。”
    薑望嗯了一聲。
    裴皆然說道:“你有什麽想法?”
    薑望說道:“暫時沒有,國師的態度你應該能猜得到,問題的關鍵是那股暗紅色氣焰的真正來源,我有懷疑的目標,但還不能證實。”
    裴皆然也沒再多言,而是換了個問題,“當初神都的黑霧是被徹底消滅了麽?”
    薑望倒是沒有防著張天師,這個問題也沒法直接回答,他隻是說道:“雖然沒有被徹底消滅,但應該不會再出來惹禍。”
    裴皆然已經明白是什麽意思,說道:“為了確定,或許該驗證一下。”
    薑望了然說道:“我等會兒進宮。”
    張天師沒怎麽聽他們的話,躺在藤椅上琢磨著符陣的問題。
    諸葛天師離了青玄署,去了滄海樓。
    他暫時不會離開神都,就得有個住處。
    滄海樓自然是首選。
    魏來也隨後到了滄海樓下,確定了諸葛天師在的房間。
    他吩咐了幾個鎮妖使在暗中看著。
    殊不知,他們已經曝露在諸葛天師的眼前。
    站在窗前的諸葛天師,隨手掏出了幾張符籙,他捏碎了其中一張,麵前就憑空出現了第二個諸葛天師,他們像照鏡子似的,麵對麵一笑。
    ......
    國師府裏。
    曹崇凜看著空蕩的院落,暗自歎了口氣。
    站在旁邊的韓偃問道:“要再招些人麽?”
    曹崇凜說道:“沒這個必要。”
    溫暮白抱著劍倚在門旁,他看向曹崇凜的眼神裏沒有敬畏,隻有冷漠。
    按理說,他不該在這裏。
    柳謫仙對曹崇凜的仇恨,是完全傳遞到了溫暮白的身上。
    他現在是沒有實力,否則的話,劍就不是抱著,而是架在曹崇凜的脖子上了。
    他也沒有必要對國師府避之不及。
    甚至毫不掩飾對曹崇凜的殺意。
    而曹崇凜自然是忽視了他這份殺意。
    隻是轉頭看著韓偃說道:“我近段時間要出去一趟,你的修行不可懈怠。”
    韓偃稱是。
    曹崇凜看了一眼溫暮白,就原地消失不見。
    韓偃擺齊了桌上的茶盞。
    溫暮白看著他說道:“隋境裏,尤其是神都,表麵上看似已平和,實則很亂,也怪不得身為國師的曹崇凜,亦此般憂慮了。”
    韓偃很平靜說道:“你想多了。”
    溫暮白說道:“無論是不是我想多,反正隋境裏不怎麽好,對我就很好。”
    韓偃回眸看向他。
    溫暮白嘖了一聲,說道:“那就說正經的,我沒有你那麽強大的內心,雖然聽過你說的話,我也平複了很多,但擺在眼前的事實,讓我不得不去想怎麽更快變強這件事。”
    韓偃說道:“變得更強大從來不是一蹴而就,有人走在後麵,就自然有人走在前麵,後麵的人會追趕前麵的人,或者幹脆止步不前,樂得自在。”
    溫暮白再次嘖了一聲,說道:“你這些話我已經聽膩了,說點實在的。”
    韓偃說道:“欲速則不達,除非你想走邪門歪路的捷徑。”
    溫暮白吐出口氣,說道:“想到那個白娘娘我就很氣,他掠奪別人的氣運,能在瞬間就變得更強大,薑望那個家夥更不用提,甚至白山月得了執劍者的傳承,他的修為在短時間裏也有了進境,而我們隻是自己努力,這個世間糟糕透了。”
    感受到溫暮白的情緒,韓偃沉默了片刻,說道:“打一架?”
    溫暮白一愣,隨即笑著說道:“那就打一架。”
    他們步行出城。
    路過了滄海樓。
    負責看著諸葛天師的鎮妖使們注意到了他們。
    滄海樓上的諸葛天師自然也看到了他們。
    於是乎,他使了個眼色。
    符籙分身的他就推開門下了樓。
    鎮妖使們看到後,讓一人回去稟報,其餘的跟了上去。
    而薑望他們得知這個消息後,就打算過去瞧瞧。
    隻是裴皆然才剛準備起身,忽然頓住。
    薑望問道:“怎麽了?”
    裴皆然看了眼張天師,說道:“萬一是諸葛天師的調虎離山呢?”
    薑望蹙眉,說道:“他應該沒那個膽子這麽快就做些什麽吧?”
    裴皆然說道:“符籙裏是有分身符的,諸葛天師的分身符更會難以分辨真假,以防萬一,我還是在這裏守著吧。”
    張天師很無奈說道:“且不說他鬥不過我這件事,更何況這裏是神都,他要真敢把我怎麽著,他哪來的自信能活著逃出神都?但凡聰明點就不會這麽做。”
    這的確很有道理。
    隻是裴皆然覺得不能這麽想。
    什麽叫意外?
    就是想不到的才叫意外。
    所以無論有沒有可能,裴皆然認為有備無患。
    張天師就覺得很沒必要。
    然後兩個人就吵了起來。
    當然,不是真的生氣的在吵。
    但薑望在旁邊聽著也挺頭疼。
    隻是也能看出來,張天師與裴皆然的關係就像親爺孫兒似的。
    薑望搖頭一笑,就自己走出了青玄署。
    他感知到韓偃及溫暮白的氣息,掠出城去。
    而韓偃與溫暮白雖然在城外切磋,但他們的氣息溢出,很快被神都的修士都感覺到,白山月、陳錦瑟他們就也隨之出城湊個熱鬧。
    韓偃他們沒有離神都很遠。
    就在城外的竹林裏。
    他們目的就是打架,自然沒有什麽廢話。
    到了地方,擺出架勢,就直接動起了手。
    最先跟過來的諸葛天師的分身在相距不遠的地方瞧著。
    而更後方是幾個鎮妖使藏起身形。
    韓偃出劍,竹葉紛飛,仿若萬劍歸宗。
    每一片葉子都似一柄劍。
    甚至都沾染著劍氣。
    尖銳的破空聲,振聾發聵。
    溫暮白持劍落地,隨即上挑,掀起了一道狂風。
    狂風卷起了無數的竹葉,與對麵來襲的竹葉劍雨分庭抗禮。
    韓偃往前邁出一步,身影陡然消失。
    溫暮白的瞳孔一縮。
    就在瞬息間,韓偃的身影出現在竹葉劍雨裏。
    沿途的竹葉紛紛濺開。
    溫暮白很快反應的飛速後撤,以此給自己換招的時間。
    但韓偃的劍極快。
    溫暮白隻能猛一跺腳,止住身形的同時,擰身,反手握劍,貼著韓偃的劍身劃向了他的咽喉。
    而韓偃竟是在過程裏急停,仰身避開了溫暮白的劍,整個身子倒滑了出去,雙方由此拉開了距離。
    韓偃沒有計較溫暮白的劍招。
    溫暮白對韓偃有信心,知道他能避開。
    所以兩人對視一眼,依舊沒有說話,再次提劍殺了上去。
    但這一幕,讓那幾個鎮妖使看的心驚肉跳。
    誰家切磋直接奔著要人命去的?
    難不成是生死對決?
    想到這裏,他們意識到這是一件大事。
    當即又有人跑回了神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