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煉炁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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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望、陳錦瑟、白山月他們先後到了城外竹林。
    雖然神都裏的修士皆感知到了韓偃與溫暮白的氣息,但也不是都那麽閑的跑來觀戰,因為實話實話,正經的對決,他倆每年至少有一次。
    以前是隻有在固定的對決的日子,溫暮白才會入隋,現在溫暮白確實來得勤了些,近兩年發生的事也的確比往常很多年都多。
    所以除非他倆要真正的生死對決,必然要死一個的情況下,否則曾經都觀戰了那麽多次,難免對他倆純粹的切磋提不起很高的興致。
    薑望他們三個是確實當下閑著沒事。
    而對白山月來說,他以前隻在壟蟬境,鮮少走出去,除了聽聞以外,還真沒看過這兩人的對決。陳錦瑟在拜入浣劍齋後,也不經常回去,此戰對他來說亦算久違。
    薑望到了後,先看了眼諸葛天師。
    諸葛天師很有禮貌的衝他笑了笑。
    若非猜到有可能是分身,整體上來說,還真不好分辨。
    薑望看著韓偃與溫暮白此時的戰鬥,就明白他們並不是在生死戰,便傳聲給躲著的鎮妖使,別讓神都的更多人來打擾。
    在諸葛天師及鎮妖使們來的時候,韓偃兩個人就察覺到了。
    隻是沒有理會。
    他們很心無旁騖的在切磋。
    應該說,這是一場隻要打不死就往死裏打的切磋。
    他們壓根沒有顧慮使出什麽樣的劍招。
    韓偃的劍快到極致,他的身法也快到極致。
    單論速度而言,溫暮白很顯然差了一些。
    他甚至還沒反應過來,韓偃就忽然掠至他的身後。
    然後就隻能極限式的快速反應去攔截或躲避。
    這樣的情況一次兩次還好,多了的話,溫暮白的消耗就會變得很大,而韓偃卻是正常的消耗,若隻是速度更快也還好,但韓偃偏偏是直擊要害。
    這就不得不讓溫暮白快速極限回防,哪怕很清楚自己不會真的被殺,可他不妨也就代表著認輸,溫暮白又怎麽可能對韓偃認輸呢。
    他該想的是如何破招。
    這也是切磋的意義。
    而他畢竟是溫暮白,尤其多年來與韓偃打了那麽多場,哪會輕易落敗。
    隻能說韓偃的速度確實比以往更快。
    就算溫暮白這麽些年裏針對性的修煉或增漲自己的速度,還是難以追平。
    但速度不夠力量湊。
    雖然他的力量也未必就勝得過韓偃。
    可若論一瞬間的爆發,他自認可以讓韓偃近不得身。
    甚至是短暫的讓韓偃的力量也近不得身。
    這就能借此解決韓偃的快劍。
    而且因為是多年習練專門針對韓偃的招式,他也盡可能的讓這瞬間爆發的力量消耗減弱,歸根結底,此招就是掀起一場風暴,隻為吹飛敵人。
    但溫暮白還是難免存著想傷到韓偃的心思。
    所以在韓偃再次一劍來襲的時候,黃庭裏的炁在頃刻間凝聚,並且持續的鼓蕩,就像把炁壓迫到了極致,再瞬間放開,就能爆發出極強的力量。
    隻是這種就難免有過多的損耗,溫暮白的目的是讓鼓蕩而出的炁浪再牽引起外界的炁,以自身少量的消耗,引動外界炁的震蕩,在周身近距離炸開。
    為了能傷到韓偃而不隻是將其震退,溫暮白有提前催動炁浪,隻待韓偃一劍襲來的時候,震蕩出更多的力量,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僅是爆湧出氣焰將對手擊退,當然不能稱之為招式,是個修士都會,甚至武夫也會,但溫暮白的此招內核不同,不僅需要極高的對炁的掌控,還能鎖定對手。
    湧現的炁浪將絲毫不差的全部轟擊在對手的身上。
    若不是要降低損耗,完全放開的話,隻要被鎖定,就得持續的承受,稍有不慎,哪怕是同級別的對手,也可能被轟碎成渣。
    畢竟放開就意味著是全部力量瞬間打擊一處。
    因此,韓偃的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就像一瞬間撞上了一座大山。
    而且是高速移動過來的大山。
    又是在很近的距離。
    韓偃直接就被轟飛出去。
    因為消耗沒多高,溫暮白就能頃刻間再給予更強勢的反擊。
    韓偃卻像是被打亂了分寸,在倒飛的過程裏沒有來得及變招,被溫暮白一劍砸了個正著,再次飛出去,而溫暮白沒有絲毫停頓的持續出招。
    在不遠處觀戰的陳錦瑟嘖嘖說道:“看來溫暮白是奔著隻要能打傷韓偃就怎麽都無所謂的想法去,他的瞬間爆發力確實非同小可,是我的話也躲不開。”
    白山月的麵色還是有著些哀沉,他語氣很平靜說道:“溫暮白是純粹的煉炁者,而韓偃雖然也是煉炁者,但學的是劍門的路數,除了不是正統,也稱得上劍士。”
    陳錦瑟不解問道:“什麽意思?”
    白山月說道:“煉炁者的修行是凝練天地之炁入體,行炁衝擊百竅最少三千五百回,鑄就黃庭,根本自然就在黃庭,無論是否被煉化,力量來源是來自炁。”
    “劍士與煉炁者本質上同屬一脈,自然也需鑄就黃庭,但黃庭裏儲存的並非炁,而是劍氣。”
    “煉炁者將天地之炁引入體煉化己用就成,而劍士還需將引入體的炁轉化為劍氣,因此入門要更難,學劍者易,真正稱劍士難,所以當世劍門弟子不多。”
    “不過劍氣更鋒銳,比煉炁者的炁高了不止一籌,導致了同境間劍士就比別的派係更強,所以才說劍門殺力最盛。”
    “韓偃的修為要略勝過溫暮白,兩者還有著劍士與煉炁者的區別。”
    “雖然我是第一次見他們兩個對決,也聽聞過以往的對決裏,韓偃並非全戰全勝,可以我的認知來看,除非溫暮白的修為要遠高過韓偃,否則韓偃就斷然沒有輸或打平的可能。”
    “我唯一能想到的,就隻是他自己的意願,沒想贏才不會贏。”
    陳錦瑟啞然。
    所以說白了,過往裏每年的對決,無論勝負,其實都是韓偃在讓著溫暮白?
    雖然隋人的眼裏,始終都會相信,溫暮白是肯定打不過韓偃,但這種認知,更多因為他們是隋人,而且韓偃的確沒輸過,最多打平。
    這並不能算是一種準確事實的認知。
    因為覃人也會覺得溫暮白更強,或者說哪怕溫暮白的確輸得多,他們也會找借口,說畢竟每次都在隋境裏對決,韓偃就肯定會占據地利人和。
    而更多相對理智的,隻會把他們兩個人擺在同一層麵,不過多言論。
    現在白山月的說法,就證實了隋人對待兩人的看法其實是沒錯的。
    劍士要比同境的煉炁者更強是個常識,但因為是韓偃與溫暮白,這兩個曾經的隋覃年輕一輩第一人,所以世人就很容易忽略這個問題。
    更何況韓偃的確不是正統的劍士。
    很少會有人把他歸類到劍門裏去。
    薑望此時說道:“韓偃隻有曹崇凜一個老師,所以曹崇凜也應該是個劍士,或者說,因為活的夠久,他學了很多,不同派係的修行他應該都懂。”
    白山月說道:“按理來講是這樣,否則他教不出各方麵都很正統隻是名不正的韓偃,劍門該有的韓偃都有,甚至他的劍氣比我的都更濃厚。”
    薑望皺眉沉思。
    對一般人來說是貪多嚼不爛。
    但隻要活的足夠久,再差勁的資質也能很厲害。
    更何況曹崇凜還是個生來見神者。
    他若是把世間的所有派係都融入自身,甚至皆融會貫通,登峰造極的話,那麽世人對曹崇凜的認知,就依然會存在極大的偏差。
    曹崇凜的實力有可能是超乎想象的強大。
    所謂展露過的全力,未必真的是他的全力。
    除此之外,薑望又想起在汕雪見到的裴靜石,正常來說,就算裴靜石在對陣漠章的時候沒有全力以赴,但打破涇渭之地的屏障,他應該是使出了全力。
    但隻能代表著涇渭之地的屏障確實非同小可。
    裴靜石是能輕易拿捏住漠章的,卻也沒能打破漠章的屏障,而凶神折丹的複生,設下了更強大的屏障,就意味著屏障的強度雖與施法者有關,也不盡然。
    更何況單是漠章的屏障,城隍也打不破。
    所以這不能說是裴靜石的實力不夠強。
    若是曹崇凜一直以來都藏著掖著,裴靜石是否與其站在同層麵,的確不好說。
    隻是涇渭之地的屏障不能作為一個判斷的標準。
    因此,裴靜石的全力到底是什麽樣也不好說。
    薑望隻能更多的認為這隋覃的兩位第一強者,要比世人以為的更強大。
    排在第二第三的怕是與他們有著天地般的差距。
    所以就算薑望能躋身到與黃小巢在同一層麵,恐也沒有與曹崇凜較量的資格。
    想著這些的薑望瞥見諸葛天師以符籙幻化出桌椅,甚至桌上還有煮好的茶,不由得眉頭輕皺。
    哪怕韓偃與溫暮白又鬧出了新的動靜,薑望也沒有挪開視線。
    若在這裏的諸葛天師是分身符,此舉就顯然想證明他是本人。
    曾經見識過許觴斛的分身符,對於‘符籙’也能用符籙的事,倒是不稀奇,但作為‘符籙’能喝茶,就很稀奇了。
    要麽是諸葛天師的符籙確實厲害,要麽站在這裏的就的確是諸葛天師。
    陳錦瑟與白山月的注意力自然不在諸葛天師的身上。
    溫暮白的一番攻勢確實傷到了韓偃。
    韓偃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跡,上揚起一抹笑容,說道:“相比在麓山的時候,很短暫的時間,你不也又變強了麽,雖然隻是一些。”
    溫暮白說道:“對我們來說,這不也是很正常的?但沒有很大的機緣,跨度就不明顯,說到底,我也不是真的多在意,有情緒,打一架就好了。”
    韓偃說道:“那就打個徹底。”
    溫暮白笑道:“正有此意。”
    韓偃提劍掠了上去。
    溫暮白揮劍斬擊。
    兩把劍相撞。
    掀起的狂風席卷了整個竹林。
    刮落了所有的竹葉在空中狂舞。
    韓偃以劍尖點地,砰的一聲,在上挑的瞬間,極其濃鬱的劍氣就如瀑般朝著溫暮白湧了過去,周遭的竹木紛紛被整齊的切斷。
    溫暮白退後了一步,他雙手持劍,照著來襲的劍氣就砸了過去。
    他持續的發力,愣是將韓偃的劍氣崩散。
    但韓偃隨即一個箭步上前,猛地甩腿,便踢向了溫暮白的麵門。
    而溫暮白的新力未生,踉蹌著後退,隻來得及抬劍格擋,韓偃的一腳踹在他的劍身上,把溫暮白整個人就踹飛了出去。
    溫暮白的單手撐地,借此翻身落地後,才穩住身形,韓偃就又掠至眼前。
    他沒有出劍,而是一拳砸了上去。
    溫暮白隻能抬起手臂格擋,砰的一聲,他再次往後飛出。
    韓偃卻在此時甩出了手裏的劍,直接繞到了溫暮白的身後,注意到這一幕的溫暮白,強行的擰身,揮劍砸落了韓偃的飛劍,並毫不遲疑的朝一側撲去。
    韓偃就隨即出現在了他剛才在的位置,腳下濺起無數的竹葉及塵土。
    他抬手,飛劍就回到了手裏。
    刹那間,又朝著一旁揮落。
    鏗的一聲脆響。
    溫暮白已持劍攻來,被他很及時的擋住。
    但溫暮白忽然鬆手,他的劍就繞著韓偃的劍轉了半圈,被他再次反手握住,其身影也橫移到韓偃的身後,攥緊手裏的劍就從上而下斜斬。
    嗤啦一聲,韓偃腰側的衣袍就被劃破。
    而他也反應很快的挪了一步,所以並未被傷到。
    更是反手一個肘擊,讓得溫暮白悶哼了一聲,被結結實實打了臉。
    韓偃轉而再踹出一腳,但溫暮白卻雙手鉗住了他的腳踝,瞬間發力,將其拽起,狠狠砸落在地,然後回了他一腳,把韓偃平地踹飛了出去。
    韓偃的背部犁地很遠才止住身形。
    他以劍撐地,緩緩站起身,拍打著身上的泥土。
    溫暮白已再次擺開了架勢。
    極其磅礴的力量氤氳而出。
    整個竹林數十裏的範圍,開始了劇烈的顫動。
    陳錦瑟與白山月都感覺到了極強的壓迫感。
    在較外圍的幾個鎮妖使不得不撤出了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