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戰馬和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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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仗就需要物資。
    不管是北狄西戎、朝廷、叛軍都需要物資。
    其中,叛軍獲取物資又是最困難的。
    作為物資,有不少,比如兵器、糧食,戰馬也是,當然還有食鹽。
    可以說,食鹽的重要性一點都不比前三者弱。
    在打仗這樣的生死廝殺中,沒有食鹽攝入,你就是個軟腳蝦,上了戰場就是隻有任人宰割的命。
    青州,蒼梧郡,兩派人在進行一場會晤。
    一邊,為首的一個男子臉色蠟黃,手裏拿著一把折扇,做公子哥打扮,而在他身後,站著一個虯髯客。
    一邊,衣裳有點破舊,但從氣勢上看,是在戰場上廝殺過的人,身上還有著血腥味。
    “姓名什麽的就不說了,反正也不可能讓你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今天是來談生意的,就直入主題把。”公子哥道。
    鄭浩義仔細的打量著公子哥。
    事先就好奇對方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物,見識過後,則是失望了,整個人就是縱欲過度的模樣。
    就這樣的人,看了讓人直搖頭。
    不過想到事情的重要性,表麵還是帶著禮貌的。
    自己是昌盛軍七支正義之師,紫薇軍的副官,需要自己商討的事情,自然不會是小事。
    對方不囉嗦,正合自己意,談論正事要緊。
    “東西帶來了嗎。”鄭浩義緊張,又小心翼翼的問道。
    一包白色晶狀體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
    鄭浩義立即被吸引了目光。
    公子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鄭浩義這才拿過東西,用手指沾了一下,放進嘴裏一嚐。
    沒有錯,是鹽,還是精鹽。
    作為叛軍,他們少不了鹽,他們也缺鹽。
    比起兵器、糧食、戰馬什麽的,他們最缺的就是鹽。
    糧食的話,搶搶就有。
    兵器戰馬沒有了,可以從簡。
    但鹽不行。
    朝廷對鹽有著嚴格管製,更派重兵把守,每次都要經過生死廝殺,才能搶到那麽一點點鹽。
    而在這個時候,有人告訴自己可以給自己提供鹽。
    這是天大的事情,讓自己這個副官不得不親自跑一趟。
    如今,鹽就在麵前,還是精鹽。
    鄭浩義的喉結劇烈活動著,良久後,“不知道你能提供多少鹽。”
    公子哥嘿嘿笑著,以一種自大的語氣道:“你想要多少,我就有多少,前提是你要得起嗎。”
    要多少,有多少。
    他以為他是誰啊。
    如果真的能一直有鹽供應,還怕大事不成。
    不過,說的再多還是要回到一個現實的問題上來。
    “你打算要怎麽賣。”
    鄭浩義已經做好了對方獅子大開口的準備。
    畢竟鹽實在是重要。
    在戰場上,鹽就代表著性命。
    隻要能買到鹽,付出多大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公子哥卻搖了搖頭,“這鹽我不賣。”
    鄭浩義一愣,接著眼睛圓睜,拍打著桌子,“你在耍我。”
    不愧是叛軍,光是一副模樣,就能讓小孩止啼。
    公子哥卻絲毫不受影響,悠哉著道:“我是不賣,我的打算是換。”
    “換?”鄭浩義沒能明白,疑惑道:“你要換什麽,首飾珠寶?還是古董字畫?”
    作為叛軍,是沒少掠奪到這些東西,這些東西也確實值錢,都賣給了一些達官貴人。
    “這些庸俗的東西怎麽會是我要的,我可是有宏圖大誌的,我要組建一支騎兵,看誰不爽的我就把他橫掃……一些人沒本事,仗著頭上有頂帽子就指手畫腳,得讓他知道誰才是真正做主的。”
    鄭浩義遲疑了一會,“騎兵,你是想要……”
    “沒錯,我要的是戰馬,你有多少戰馬,我拿多少鹽換,有多少換多少。”公子哥的眼中帶著狂熱。
    要的竟是戰馬。
    真說起來,這天底下,除了北狄西戎,除了朝廷,也就昌盛軍手裏的戰馬最多了。
    他們活躍於越州關州。
    北狄西戎打過,朝廷打過。
    手裏確實繳獲有一些戰馬。
    比起首飾珠寶,古董字畫,戰馬更是難求。
    光是養一匹戰馬,就要花費重資。
    而且,不是你有錢就能買到戰馬。
    要不是昌盛軍是叛軍。
    要不是北狄西戎和朝廷常年打仗,根本就沒有門路得到戰馬。
    戰馬重要嗎,當然重要。
    一支優秀的騎兵是所向披靡的。
    對於戰馬,昌盛軍是寶貴得很。
    每一匹戰馬都是拚了一條條性命才得到的。
    對方要換的竟是戰馬。
    如果這是別的什麽交易,鄭浩義想都不想就會拒絕。
    可交易的是鹽。
    鹽也一樣的重要。
    鄭浩義臉上出現了為難的表情,他想開口詢問是不是能換成別的東西。
    公子哥舉手打斷了他,“我隻換戰馬,其他的一概免談,我勸你想清楚了,同等價值的戰馬和鹽,哪樣對你們的作用大一些,你們真的養的起戰馬嗎?你們有多少人吃不飽肚子需要用鹽去救命?”
    趙浩義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話。
    這話確實說進他的心裏了。
    戰馬屬於高端物資,而且戰馬要形成規模才是最強的。
    單個騎兵和一隊騎兵是兩個概念。
    昌盛軍又不是什麽正規軍,沒有過專門的訓練,更多是把戰馬當成代步工具。
    而鹽則不一樣。
    昌盛軍會揭竿起義,就是活不下去,才不得不反。
    不餓死才是自己最迫切,最根本的需求。
    公子哥並沒有給太多時間,把桌子上的鹽收了回來,道:“我可忙得很,換不換,給個答複,當然,我不認為你有太多的時間考慮,早點把鹽帶回去,也許就能少死一些人。”
    看著鹽被拿出去,有那麽一刻,趙浩義想要動手搶,並把公子哥綁架了。
    可他又不敢。
    是因為那個虯髯客。
    那人從一開始就站在公子哥身後,什麽都沒做,也沒有表現出什麽。
    可趙浩義知道,要是自己敢做什麽出格的事情,絕對會後悔的。
    沒有原因。
    這就是在戰場上養出來的直覺。
    能成為一個副官,趙浩義是有決斷能力。
    對比戰馬和鹽,他能分析出其中的利弊。
    “我們答應了,就用戰馬換鹽,不過隻能代表紫薇軍,其他六師,需要問過他們的意見才能給你答複。”
    接下來就是關於戰馬換鹽的具體方案,就是讓雙方有個都滿意的價格。
    隨後又敲定在哪進行交易,交易的相關步驟。
    彼此都皆大歡喜後。
    鄭浩義:“你真能拿出那麽多鹽?”
    公子哥又自大的笑著:“生意既然做成了,不妨對你透露一點信息,蒼梧郡的鹽都是我經手的,隻要這樣再這樣。”
    做了一個左手翻右手,右手翻左手的動作。
    “我就能搗弄出一批鹽來,還不怕被人抓到把柄。”
    “你的本事可真大。”鄭浩義道。
    “這怎麽就算大呢,等我組建好騎兵後,蒼梧郡就該變天了,那還能算是大本事,對了,你們需要刀具甲胄嗎,我也是可以提供的。”
    鄭浩義眯了眯眼睛,“這個有機會再說。”
    “行吧,有機會再說。”說著,公子哥帶著虯髯客走了,遠遠能看到他和一群人會合了。
    這些人外麵套著衣服,但能看到衣服內佩戴有刀具和甲胄。
    他們舉手投足間,能夠看得是正規出身的。
    直到公子哥消失後。
    鄭浩義自言自語道:“在蒼梧郡內,能夠怎麽搗弄出鹽的,最可能就是郡守,可他剛才又說蒼梧郡要變天了,郡守都是最大的官了,他還要變誰的天?”
    “還有一個可能,蒼梧郡有一個程家軍,蒼梧郡的製鹽售鹽都是程家軍在管,想要監守自盜,不是不可能。”
    “傳聞中程家軍和郡守並不太對付。”
    “他還說了,一些人沒本事,仗著頭上有頂帽子就指手畫腳,得讓他知道誰才是真正做主的。”
    “真要是程家軍,就明擺著要取郡守而代之。”
    “在蒼梧郡,程家軍可以說是隻手遮天,要是再有戰馬……”
    “能穿戴刀具和甲胄,還能用刀具甲胄進行販賣……隻可能是軍部的人,而蒼梧郡最大的軍部勢力就是程家軍……”
    鄭浩義對暗處拍了拍手掌,一個探子來到。
    “有沒有看清楚他們的模樣,比如他們的刀具和甲胄。”
    “稟告長官,他們看起來就和那些士兵一樣,身上的刀具和甲胄,我見過程家軍,八九不離十,就是程家軍的。”
    一切都指向程家軍。
    這是不是太明顯了。
    可如果對方並不怕暴露呢。
    想想,好像也確實如此。
    製鹽售鹽在自己管轄中,掌握有經濟命脈。
    武力更是不用說,程家軍就是最好的證明。
    有經濟,有武力,還有什麽需要怕的。
    關鍵就差一點。
    差的是不是有反心。
    換成別人想這個問題,也許還會好好想想。
    可讓鄭浩義想這個問題,他本來就是叛軍,你問他有沒有反心,這還用問。
    在鄭浩義心裏,公子哥就已經和程家軍畫上等號了。
    看來這天下人都是一樣的,都是要反的。
    隻是這個蒼梧郡的郡守未免太差勁了,在自己身邊養了這麽大一隻老虎。
    不過這是件好事。
    要是天下大亂了,受益的就是昌盛軍了。
    都做了叛軍了,當然會想著推倒上麵那一位,坐上那個萬人之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