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氏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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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棠包括卞家人都不信任甘二叔,所以當年交托財產時,他們是想自己管的,可是兩家人都以怕對方會吞了甘棠的財產為由,一直爭執不下,最後甘家人因為甘棠是甘氏女得到了全全管理權,卞家人則帶甘棠回西川照養並令甘家幾位德高望重的族老管理甘棠財產而非甘二叔管理甘棠的財產。
    但其實,當年定下的這個結果並不算好,當然甘棠在卞氏西川得到了最好的照料,幾年過去,她出落得越發靈巧可人,但分屬甘棠的財產,則因為這幾年甘二叔族長地位漸穩,他暗戳戳收買籠絡那幾位管理甘棠家財的族老,如今甘棠已經很不明晰分屬她的家財中,賬目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人丁有多少已經成了甘二叔爪牙,有多少已經成了那幾位族老的爪牙,有多少可供她驅使。
    潛台詞:呂大勇知道甘棠要出麵打理家財的用意。
    甘棠的女侍,呂循的小廝皆識趣的站在可以看見他倆但聽不見他倆說話的地方隨侍。
    甘棠“……”這人提到自己當年不雅的事,為什麽一臉與有榮焉?還有,什麽外婆,那是她外婆,還不是他外婆呢。
    “棠兒,言歸正傳,你名下的田莊鋪子這些年我請托翟老大暗中替你看著的,凡遇不平事,他都會及時處理,你且放寬心,此遭慢慢查看吧。”
    甘棠想了想戴好帷帽下馬車來,於護衛圈出來的無人打擾的地帶與呂循說話。
    人啊,都是貪心的,在外麵奔波時,想著要是回來能見心上人一麵就好,現在得知心上人會一直留在離自己不遠之地,他就想日日見著她。
    兩個人最好什麽外事都別理了,隻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恩愛生活。
    “我聽棠兒的,但棠兒過幾天再走可好,我回去給你一樣東西,你在去田地莊子上。”
    “好。”
    甘棠過往十五年,無論是在父母身邊還是外祖家,她受到的教育都是當勤勉時勤勉,當自立時自立,當求助時求助。
    呂循是她未來丈夫,她會接受呂循的幫助,但也要堅持自己的獨立。
    ……
    甘棠遲幾日再走的決定做下後,在九月十八這一日,她收到了邀貼。
    邀貼是甘氏本族給她送來的。
    緊跟著,呂商音也給甘棠送了一封信來,看過信件內容後,原本想推辭邀請的甘棠選擇去赴約。
    “李嬤嬤,你帶個小廝去甘府傳話,說五日後的壽宴我去,但不需他們套車來接我,巳時在惟揚坊街口相遇就好。”
    時下的人家以氏族為單位生活,像去人家做客赴宴,未婚女孩兒還是要家中女眷帶領才行,如今甘棠獨居卞家在閆隆的宅邸,所以她想參加宴會就少不得要和甘家女眷打交道。
    二叔二嬸,甘棠是見一麵都嫌惡心的,所以她特特點名了要自己堂房的四叔四嬸領自己去席麵上。
    現在她與堰國公府世子有婚約,甘家人不會不答允甘棠。
    果然,傍晚些,甘棠回口信,依大姑娘安排。
    九月二十四日,文老刺史六十大壽。
    和甘家約定好在惟揚坊街口相遇的甘棠先到惟揚坊街口。
    一炷香時間,甘府的車馬也過來了。
    從那一溜車馬中,熏兒呢喃,“姑娘,甘家來的人不少呢。”
    甘棠看著車隊,隻怕是從祖父起便分支的甘氏後輩都來給文刺史祝壽了。
    甘棠回憶了下甘家氏族分支情況。
    到她這一輩,僅算大宗一脈,不分嫡庶,家族中有四個男孩三個女孩,除甘棠是前族長的孩子,另外四個男孩和兩個女孩都是二叔家的孩子。
    這七個活著長大的孩子,甘棠有婚約了,當日去五十裏驛站接甘棠的大堂兄剛成親不久,被甘棠扔進河裏的堂弟也有婚約了,被甘棠懟過的甘橤在相看人家,大差不差也要定下了。
    也正好,這幾個人是甘家這一輩裏的嫡出孩子,另外兩個男孩和一個女孩都是甘二叔妾室所生。
    他們幾個十歲上下,也是剛剛能拿出手相看的年紀。
    若在往上一輩,甘棠祖父有兩個嫡出兄弟和幾個庶出兄弟,嫡出兄弟們與甘家大宗一脈聯係多些,分家後居出也在甘家祖宅附近,庶出兄弟則遠著,可忽略不計。
    這三位嫡出兄弟中,祖父生兩個嫡子,兩個嫡子各自生養並成功長大了七個孩子。
    二祖父生四個嫡子,四個嫡子各自生養並成功養大十三個孩子。
    三祖父生一個嫡子,一個嫡子生養又撫養長大了三個孩子。
    甘棠那日說的堂房四叔四叔母就是三祖父的唯一嫡子。
    當年甘棠被拐走,甘二叔忙著禍害甘棠並爭長兄留下的家產,甘家從祖父就分支的幾房也有意相爭,隻有四叔四叔母當時在任上趕不回來,後回來時,正好趕上二叔以道士算卦汙蔑甘棠名聲,四叔得知後,當時就提著劍領著自己隻有十歲的嫡長子並幾個孔武有力的家丁要去砍殺了那胡說八道喪良心的道士。
    四叔母則不分晝夜衣不解帶的照顧那會兒已經不怎麽說話,連哭都不會的甘棠。
    後來要不是卞家一定要把甘棠接去西川,四叔四叔母則是第一個要帶甘棠在身邊生活的人。
    猶記得,當年四叔四叔母提出這個要求,被甘氏族人中傷是為了貪墨甘棠的財產,他們氣歸氣,但始終站在甘棠這一邊,給予甘棠力量。
    甘氏馬車漸漸停穩在惟揚坊。
    七八輛馬車裏,處於中段位置的一輛馬車是最先掀開車簾的。
    “棠兒,咱們共乘一車。”
    甘棠欣然走過去,對著婦人行禮,“四叔母萬安。”
    婦人登時紅了眼,“好,好,好棠兒,這幾年有好好長大,四叔母為你高興。”
    四叔四叔母一家在臨縣做官並開了一家不大不小的書院,素日裏甚少和本族聯係,故而他們一直都不知道甘棠從西川回來了,還是幾日前,甘二嬸去信說幾日後的文家壽宴,甘棠要和他們一道,四叔母才知道甘棠從西川回來了。
    時下的男人女人分工明確,女人無法做官掌權,帶兵打仗,興邦安國,就是想做些生意戶口也得借由男人的名頭開戶。
    可這不代表,處理日常瑣事,管理家中仆役是件簡單的事,其付出可以被忽略。
    這世間最繁雜的事就是處理人情往來,女子為人新婦後,內要管理好家宅,使家宅安寧,外要為丈夫的仕途經濟和別家夫人們交際,期間耳聽八麵眼觀六方,長袖善舞口若蓮花,要掌握的本領不少。
    忽略掉呂大勇十分自來熟的對外公的稱呼,甘棠答,“他們是卞氏府兵,未入軍籍,可隨時供我驅使。我身邊的木黎木香也會武功,可貼身護衛,我的安全不需擔心。”
    “棠兒,不然我派人替你去查賬點人吧,馬上就要入冬了,你孤身在外我不放心。”見甘棠像是沒明白自己的擔心,呂循話又直白了一個度。
    甘棠果然聽明白了,她想也不想搖頭,“我四舅舅說,若是我在閆隆這段時間和你交往過密,他會來打斷你的腿。”
    呂循“……”
    甘棠看呂循蔫了,安慰道,“究易哥哥,我今後要你撐腰的日子還多著呢,現在就讓我自己闖一闖吧,你也不希望為你呂家長房嗣婦的娘子是個花瓶吧。”
    “棠兒,外公家給你的護衛能在閆隆待多久?不若我給你安排好,你在去查看吧。”呂循一派擔心之情。
    “難怪我四舅舅和大表哥派人暗中去查看時,都說我名下的田莊鋪子沒甚大問題,他們還以為我二叔已經勢力龐大到不可撼動,留給我的護衛各個以一當十,原來有你的功勞!”甘棠錯愕。
    所以那些世代興盛的家族,都是夫賢妻惠之家,丈夫肯定妻子對家族的付出,而非傲慢自大的認為自己從外賺的財帛供養了一大家子,是天皇老子,從而輕視妻子的付出。
    甘棠有進取之意,呂循也不是那等傲慢之人,但他還是不太高興。
    呂循囧,耳垂悄悄爬上點點緋色,但他將大勇風範發揮到極致,“在外頭顛簸這段時間,我朝也想你暮也想你,那時我就想,待我了結外頭的差事回閆隆時,能見你一麵就是最大的獎賞,現在知道你要留在閆隆,獎賞加倍,我喜不自禁。”
    “棠兒,你外公允你嫁我了可是?你嫁我之心業已有定可是?”呂大勇以疑問句說話,臉上的表情卻是眉飛色舞狀,明顯他心中很肯定卞家要退婚一事翻篇了。
    “棠兒,謝謝你,當真謝謝你。”
    甘棠奇怪,“你都說了四句謝謝了。”
    甘棠羞,梗著脖子道,“我留在閆隆是因為,要去查看這些年族中親長為我打理的田莊鋪子,好多事要親自操持,哪有空去考慮你。”
    呂循笑的眉目多情,風姿綽約,他深情道,“當年棠兒族中親長與外婆契約之事,我可是爬牆根全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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