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去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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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八叔父家的長子才十一歲,婚事應該隻是大人們私下有約,聘財還未送到女方家可以要回來,七叔父家的長女……這事是我二叔做族長不當造下的孽,我二哥自然不能袖手旁觀,我隻把事與我二哥說,餘下的讓他想法子去,若他不願相幫本家堂妹,再說其它。”甘棠溫聲提解決辦法。
    “棠兒,我多找兩個護衛送你去甘家。”呂循忙說。
    嶽家雖隻是蘇州嶽家的一個分支,可門第並不低,甘淳又是二房的嫡長女,他們家給的聘禮並不差,聘禮入府後,再被家中主母分給家中兒郎女娘做聘財或嫁妝都是很能裝點門麵的。
    近段時期,甘棠雖然事多,但也在一些宴會上聽過金集鄴和齊珂的事,他倆成親兩年了還未有懷娠消息傳來,一開始就有人暗戳戳懷疑是兩人中誰有問題,後來命格事件出來,就有人大膽說他倆至今還沒有孕育子嗣,是因為兩人本就不該結為夫妻,天爺知道他倆的命數,怕他倆日後的孩兒受苦,故而至今都不給他倆一個孩子。
    “這是什麽人家啊,雖聘財一般會歸公中,可親事還沒成呢,就敢瓜分聘財,就不怕來個萬一,騎虎難下嗎?”不待甘棠又反應,大表嫂就嫌惡說。
    時下的兒女婚嫁,男方給聘財,女方給嫁妝,向甘家這種家族,自家兒郎女娘的聘財嫁妝都是公中出,自然別人送來的聘財就都分屬公中,可婚事一日不禮數周全,那些聘財,女方家就不該動分毫,不然要是遇到如甘淳今日遇到的事,那簡直是喪盡天良的打擊。
    甘棠看著兩個同樣龍章鳳姿的男人毫不退步的對峙,她心裏忽而跟著緊張起來。
    再說二皇子如今才兩歲呢,身子又不好,能不能活下來都還是個未知事件。
    甘棠心裏的擔憂鬆了一點點,她決定待日後金集鄴倒黴了,她要再再再多踹他兩腳,不為別的,就為給呂循出氣。
    ……
    甘棠把甘淳和三叔母交給自己的大舅母和大表嫂送到卞府安頓,然後自己和三叔父一起去找甘衛景理論。
    甘棠真的懷疑,甘衛景還是得了他畜生爹的一些壞習性,讓堂妹給未婚夫殉葬的事都敢點頭,日後隻怕也敢親自提刀殺甘氏族人。
    甘棠怒氣衝衝,三叔父亦是。
    要是早知道甘家大宗嫡房和嶽家已經達成了此樁協議,他就是拚了老命讓甘淳一輩子都不嫁人,也不會帶甘淳去嶽府給他早逝的準女婿磕頭。
    兩人氣勢洶洶的趕來甘府,三叔父斥責的把事情始末與甘衛景交代清楚後,甘衛景一臉迷茫,“三叔父,棠兒妹妹,我並未許諾嶽家把淳兒妹妹送出去殉葬的事。”
    其實,就是真的要甘淳殉葬,也得是甘家嶽家的耆老們聚在一起商討才算最後的定數,甘衛景一個人點頭頂多是像大家表明他的態度,若他如日中天,其他人就不會忤逆他,若他外強中幹,與他意見不同的就會和他爭論。
    簡單說,就是此樁事不該這麽快就成,嶽家因為甘淳去祭拜未婚夫婿,就扣著人不給走,實在無禮傲慢至極,這樣的人家,以後就應該被整個甘氏拉進黑名單。
    “是你爹幹的?”甘棠懷疑問。
    甘二叔如今雖然“病了”,對外交代家中一應事務由長子打理,次子輔助,三子四子能幫則幫,但他還沒同意寫自願卸任族長脫離甘氏的文書,在甘家仍是頗有權威的族長大人。
    看到甘棠對自己父親的不恭敬,甘衛景麵色泛紅又泛白,他不自然道,“我爹……他如今還病著,閑人免擾,輕易不見客,當不是他許諾的。”
    甘棠冷笑,“這事就奇了,嶽家夫人說是二哥你許諾的,你說你沒許諾過,這家裏還有誰權柄滔天,連族中姊妹的性命都不顧。”
    如今甘家正值權利交迭的時期,甘二叔的勢力和甘衛景的勢力擂台打的不要太熱鬧,甘衛景不欲讓甘棠知曉這些事,但他又臊的心裏慌亂。
    “我……棠兒妹妹,你放心,我會盡快查清楚此事是誰做下的,查出來後,必不輕饒。”
    甘棠起身,冷冰冰威脅,“二哥,是你先說甘氏不能敗,我已經退步,若此事你無法周全,就別怪我對甘氏再出重錘。”
    甘衛景已經冷汗淋漓,他連連應是。
    之後三叔父又和甘衛景慌張羞窘的講了聘財的事,甘衛景也連連應下自己會讓人去把那些聘禮盡數拿回來。
    幾天後,甘衛景又著人來卞府請甘棠和三叔父。
    到甘家後,甘衛景快速說了要甘淳殉葬一事的始末。
    在甘淳未婚夫病死的那天,嶽家就著人來甘府報喪,嶽府人來報喪時,甘衛景出門去了,是甘衛景的嫡妻嶽氏招呼的人。
    嶽氏當時正和自己娘家母親嫂子們一道說些婦人懷娠應該注意那些事的話,嶽氏不知道嶽家是著人來報喪,就沒讓娘家母親嫂子們回避,反正邳州嶽氏和蘇州嶽氏因為各自與皇後娘家和舅家結親,素日裏關係也親厚不少。
    可不料,就是這遭,出了事。
    嶽氏的母親嶽家夫人,知道最近甘二叔和甘衛景各自的親信打擂台打的正熱鬧,也知道甘家內宅,如今甘二嬸又是個不理事的,自己女兒和路娘子也在打擂台僵持不下。
    甘棠看著呂循打馬離去的身影——又快馬疾行了,明明事情就很棘手。
    “大舅母,您說究易哥哥遇著的事嚴重嗎?可會受傷?”甘棠擔憂問。
    大舅母都與夫婿成婚多年,少女時期也和甘棠一般無二,如何能不理解她此刻的心情,遂安慰,“棠兒,莫擔憂,究易他雖年輕,但並非蠢笨之人,就是如今事情棘手,也能被他處理好的……宮中那位,對大皇子殿下無論是喜歡還是厭惡,可他都未曾想過要大皇子殿下的命,究易隻要等的,日子總不會一直如這般。”
    呂循見甘棠麵上並無慌亂,放下焦急心來,“棠兒心中有成算,我便不管了,隻你有需要就使人來告知我,我手裏還有事,便先去了。”
    呂循麵上一片清淡,可他的語速不似平常,他能來嶽府門口,都還是金集鄴下朝後挑釁他,與他說如今甘棠陷入困境,隻怕已經被打的沒個人樣,匆匆趕來的。
    甘棠心裏一直記掛著金集鄴剛剛說的呂循今日在朝堂上被訓斥的事,她揪著呂循官袍寬大的袖子,忙問,“究易哥哥,發生了何事?你被陛下訓斥了,可有大礙?”
    呂循順勢拍了拍甘棠的手背,微微搖頭,“小事,我能處理好,棠兒,大舅母,大表嫂,我便先走了。”
    呂循瞧起來很急,並無時間與甘棠細說,但還是努力維持著清淡,不讓甘棠憂心。
    甘棠心裏暖暖的,她微微笑著,眸中盡是幸福甜蜜,“究易哥哥,我帶夠府兵了。”
    甘淳剛剛想喝了毒藥給未婚夫殉葬,也有這個原因,幸而卞家府兵及時趕到,挽留了一場悲劇。
    大皇子殿下如今偏居一隅,皇帝陛下連個眼神都不給,好似真的厭惡極了他,可誰承想,就在大家都以為大皇子殿下沒機會了的時候,皇帝陛下以雷霆手段折騰那些敢刺殺大皇子殿下的人,讓大家都不敢在輕視如今落魄了的大皇子殿下。
    大舅母說的對,隻要大皇子殿下命還在,他畢竟做了這麽多年儲君,於民間有威望有名聲,待他想通了,重回朝堂,勤勤勉勉幹幾年,也不是沒有複起機會。
    金集鄴走後,呂循下馬鑽進馬車,他先對大舅母和大表嫂行禮,然後才坐到甘棠身邊問詢如今事情處理的怎麽樣。
    “已經把三叔父他們救出來了,嶽家想我淳兒姐姐殉葬這事並不占理,隻要三叔父家把聘禮退給嶽家,今後我淳兒姐姐便婚嫁自主,不由他家,這事該不會有風波了。”
    虛無縹緲的東西,本就是最難說清楚的,如今要麽齊珂立刻懷孕,不然什麽鬼命格說會一直籠罩著他倆,若是日後金家和齊家在出點什麽事,他倆就真的要被釘死在恥辱柱上了。
    “不勞你操心!”金集鄴冷哼,在呂循還要說話之時,打馬離開,明明來之前,他說是要為嶽家討公道,如今卻連嶽家門都不登。
    呂循下意識想去拉甘棠的手,對她寵溺的刮刮鼻子,然後把甘棠沒注意到的事告知她,但見大舅母大表嫂都在,他就隻目光溫柔的看著甘棠說,“棠兒,你三叔父隻怕無法退還嶽家聘財。你八叔父家的大郎如今十一歲,已定下親事了,嶽家給你大堂姐的聘財被他們套去了一些,還有你七叔父家的那個堂妹,她入順王府時也帶了些嶽家給你大堂姐的聘財做嫁妝。”
    甘棠二祖父這一房之前過的烏七八糟的,因為二祖父和二祖母偏疼一直在生嫡子的八叔父一家,故而和八叔父交好的七叔父家也可以跟著喝點肉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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