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看？”
    蘇離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表情不大輕鬆：
    聽得出江景對於二人的敵意仍舊有些明顯，林綰撇了他一眼，倒是依言站起身來，和蘇離一同朝著門外走去。
    警員說完，眾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警局外頭是刺目強烈的陽光，水泥地板散發著熱浪，蘇離刻意走在了向陽的一邊，稍稍替林綰擋去一小片陰影。
    前麵就有個公交站，興許因為是正午，並沒有別的人在。
    “我們都盯緊了，哪能讓他吃什麽東西，就是突然死的！”
    她的自我介紹還沒說完，就被蘇離打斷，嘴裏吐出一串流暢的英文：
    “是我，蘇離，我有段時間沒給你打電話了，最近過得怎麽樣？”
    林綰再次震驚，有些意外地看向蘇離。
    盡管知道蘇離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學霸，但頭一回從他嘴裏聽到這樣長串的英文，還是被極其嫻熟地道的發音所震驚。
    她在校內也參加過大大小小的英語演講比賽，自認為英語口語還算不錯，一直有堅持跟著各種英文電台練習。
    但國內的人即便發音是標準了，總還帶著些無法改善的咬文嚼字腔調，這也是跟著播音學而在所難免的。
    蘇離的卻完全不同，流暢得像是在說熟悉的家鄉方言一般，甚至於令她覺得，中文對於蘇離，才是後天學習的外語……
    她怎麽會這樣想？
    林綰回過神來，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蘇離的發色和瞳色，黑發黑眸，除卻皮膚著實有點異常的冷白，的的確確是國人模樣。
    電話那頭的女生聽見是他，語氣瞬間也高興不少，兩人像是很熟稔，互相問候了一下最近的情況，蘇離才開始旁敲側擊問她關於催眠的東西，說是自己在國內遇到了一個催眠師，不知道是不是江湖騙子。
    林綰看向蘇離的眼神愈來愈複雜。
    他們雖然互相交付了循環這一張最重要的牌，但此時此刻，林綰卻發覺蘇離身上的謎團，遠遠比自己想象中要多得多。
    他到底還藏著多少東西？興許連對她，蘇離都還保持著不小的戒心。
    蘇離察覺到她的目光，硬生生控製自己的視線盯著地麵，盡量不去在意。好在林綰的注意力也很快被電話中的人吸引去了：
    “哦，天呐，你說催眠殺人？不不，這個做不到的。”對方停頓了一下，林綰幾乎能從她的語氣想象得到她現在直搖頭，“我可以非常明確地說，催眠雖然能夠改變人精神的一部分，但也是需要引導的，你不可能隨便誘導任何一個人去殺你討厭的人，再高明的催眠術師也做不到。”
    “那我認識的那個催眠師，確實催眠了別人去殺人呢？這又是什麽可能？”
    蘇離說著，瞥了一眼林綰，她似乎對自己的語感已經不那麽驚訝了。
    “能夠達到催眠殺人的地步，肯定是他選擇的這個對象本身就有這方麵的傾向，催眠隻是放大了他心底的欲望，刺激他的精神，一個人本來很猶豫，被催眠之後立刻就去做了。”女孩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蘇離，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動了什麽壞心思？用催眠術殺人是不可取的！”
    “你和我認識這麽長時間，還這麽不信任我？”
    蘇離沒有正麵回答，隻是笑道，不過這句話也讓對方鬆了口氣：
    “你剛才問的，催眠術師控製人的精神作為傀儡，要求也很高，說明這個人有別的手段，把目標的精神完全摧毀，讓他個人意誌非常薄弱才行。另外能在遠處直接將被催眠者殺死，除非能夠控製這個人自殺，否則是做不到這麽離奇的事的。”
    蘇離握著手機，靜靜站立了片刻，似乎在梳理目前得到的所有信息。
    “我知道的也就這麽多，不過催眠術是從印泰那邊發源，我們這裏雖然也有愛好者協會，但是中國境內，好像並沒有出過這麽厲害的催眠術士，我覺得你可能是多想了，那個人應該隻是做一些看星盤占卜，騙點錢的。”
    “你還有國外朋友？”
    林綰微微側頭，精準地抓住了話裏的重點。
    蘇離麵色一滯，隨即露出有些無奈的笑，好像被林綰發現了什麽秘密一般。
    蘇離轉過頭，一雙黑眸沉沉和林綰對上，像是要探究她心底的想法：
    “如果真有這種本事，大可不用費心設局，拉羅信作為刀來對你下手，大可以直接對你進行催眠，然後再殺了你。”
    林綰點了點頭，提出另一種可能性：
    “這催眠固然強大，但肯定也有它的局限性。應該會有什麽麻煩一點的施加條件，否則對大街上任何一個人都能隨意催眠的話，他大可以催眠一大批人來追殺我。”
    “這倒也是。”蘇離像是想起什麽，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飛快跳動，“我有個外國朋友，對催眠這方麵有點研究，興許我可以問問他催眠術能做到何種程度。”
    “我們現在還無從推測，那個啞嗓男到底是用什麽手段神不知鬼不覺殺了羅信，如果這也是那個可能的催眠施加的，那殺人未免也太輕鬆了一些。”
    林綰環顧了一圈，忽然抬起頭來：
    蘇離撥過去的電話很快就被接通，電話裏傳來一個熱情清脆的女聲：
    “哈囉！請問是哪位？這裏是——”
    還特意等到羅信招供完之後才讓他死，可想而知，他的證詞可信度實在少得可憐。
    “先去查一下有羅信經過的監控。”江景朝著警員揮了揮手，“另外，你們追捕那個啞嗓男時候經過的路段，監控也查一下。我就不信，一個大活人還能再光天化日之下消失了不成？總有一個能拍到他正臉的！”
    不僅僅是江景，林綰和蘇離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羅信的死如此蹊蹺，恐怕和那個啞嗓男脫不開幹係。
    什麽人能夠做到在一眾警員的眼皮子底下，無聲無息地殺了一個人？
    江景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林綰與蘇離二人：
    “你們也該回去了，這裏沒有茶泡給你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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